小兴安岭猎熊记
1972年12月下旬,几场鹅毛大雪纷扬而至,把个团部边陲小镇装点得周天晶莹、旷野剔透、就连道边瑟缩的杨树、柞树也浑然成就了一派耀眼的玉树琼花。
虽说天寒地冻,气温已降至零下30几度,我们九团采伐队仍按照原定日期出发到位于小兴安岭中部的伊春市西林林业局。采伐队员以知青为主,由武装2连、武装8连、工业2连及各连队的牛车老板组成。
我们乘坐的是毫无遮挡的解放卡车,车还未发动,身穿的棉衣裤就已被西北风打透,冷到骨髓里,刚上路10几分钟后,手、脚即被冻僵失去了知觉,700里的路程,真不记得是如何挺过来的。
山里的冬天景致可真美啊!站在低矮、简陋的营地前,看群山环绕、白雪皑皑、林海茫茫,领受着旷古以来的静谧,永恒的冷艳。倏忽,从天际飘来一群唧唧喳喳的小鸟,落在苍翠的松树枝头,同我们一样成为山林王国里的闯入者,未几,却又呼啸而去。时冬腊月,山里的温泉水却不结冰,蒸腾着热气叮咚地流淌着,漫过坡地,把春天的信息提前送达人间。
我们每天的工作被称为归楞,就是抬木头;而各连队的牛车老板的工作则是“倒套子” ,就是用牛将刚伐倒的原木拖拽到楞场。
赶牛套子拉木头,这可是个危险活儿。顺山而下的原木速度忽快忽慢,牛在前面并不知详情,慢吞吞地走着,在陡坡上一旦原木失控冲下来,轻者牛伤,重则人亡,牛老板这份工作非胆大心细者不能胜任。
22连的牛老板老陈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瘦削的身材,透着一股精干劲儿。他为人机敏、诙谐、幽默,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的门牙掉了一颗,别人喊他豁牙子,他倒一点也不介意。
午间休息,精力旺盛的他到周边各个山头转转,顺便发点儿松子洋财,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在这棵大椴树空洞里蹲仓的黑熊。由于他曾经在独立团的打猎队待过一段时间,判断应是没有问题的。他默默记住了方位,悄悄地返回了住宿帐篷。
一听说有熊,帐篷里的知青们都兴奋起来,立刻就要前往。老陈伸出手向下做了个手势,道:“慢!这事可得仔细掂量,黑瞎子可不是好招惹的。最重要的是想招儿借来一支猎枪用。”有人提供线索,本团窑地的铁匠就有。另外,还准备了太平斧,绳索、刀锯等工具。
午休时分,一支临时组建的狩猎队出发了,一共11人,老陈手持猎枪,走在最前头,还不时警觉地四处张望着。
离树洞约200多米时,老陈让大家锯了两棵碗口粗两米长的小松树,顶风前行。此时,几个知青紧张得握斧头的手都瑟瑟发抖,脚下的步伐也有些磕磕绊绊,倒是几位老职工信心满满。
当两根交叉的树杆子刚伸进树洞,里面的黑熊就被惊动并拱出半个脑袋,令在场的人们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一丝迟疑,举枪、击发,猎手老陈的枪声响了,熊被霰弹击中头部,负痛一声嚎叫,震荡山谷,令人不寒而栗。18连的牛车老板戴显臣身手敏捷,照着负伤的熊头就是一斧子,知青小刘也砍了两斧,由于紧张没有击中要害,关键时刻,猎枪又出了故障,真是要命!临危不惧的老陈顺手接过知青小刘手中的斧子,照着熊头部就是一通猛抡,黑熊的挣扎明显无力了,呼吸基本停止,沉重的身驱歪倒一旁。见状,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孰料,大熊又晃动起来,莫非复活啦!人们心里一惊,仔细一观察,原来树洞里还有两只小熊,正拼命挣扎想要逃走,老陈又拿起猎枪,数声枪响后,周边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场动人心魄的搏杀戛然而止,天地间仍是一片轻柔。
三只熊相继被从树洞里拖出来,大熊体重在300斤以上,小熊也有100多斤。纵然是死熊,威慑力仍吓得拉套的黑牛战战兢兢,牛眼睛惊恐四射,嘴里发出一声声喘息。刚要返回,只见武装2连的几位兵团战士手持半自动步枪气喘吁吁地跑来,敢情他们是听到枪声后,为防止意外发生前来增援的,知青兄弟情深啊!
三只死熊被牛套子拉回营地,熊肉炖了一大锅,采伐队全体人员大饱口福,很香,只是口感有些发柴,像吃马肉的感觉,我们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品尝了极品山珍。
那张熊皮被剥下来后就平放在帐篷里的地面上,黑毛茸茸,比老羊皮板厚实多了。我踩在上面,似乎可以听到生命在最后一刻的呐喊。
一时间,猎熊成了帐篷里的热门话题,看来人们的心理承受力差距很大,有的人根本没到猎熊现场,却躺在帐篷的草铺上也中枪,并莫名地引起心头的恐惧大病一场。
由于无法律可依,(我国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于1988年11月8日)团领导只对带队的老陈批评教育了事,并把熊胆没收上缴团卫生队。
又读黑土大哥佳作,我们那儿有狍子,狼,
知青有猎熊经历的可是少之又少。一段值得回
忆的经历。
哈哈哈!你在小兴安岭下乡,我在大兴安岭下乡,野兽频繁地出没,我们那有鹿·熊·野猪·山鸡·黄羊等野生动物,一到晚间我自己不敢出门。
感谢真实的美文拜读。
美好的回忆
深山老林冒雪进,
收集木材闲转进,
发现黑熊一起打,
得熊三只一同品。
谢谢朋友关注,问好!
冬天,熊处于冬眠状态,相对容易捕猎,换到秋天估计这几位的小命都得搭进去。现在猎熊,那肯定是违法啦。谢谢!兄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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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遭遇野生动物,一般是井水不犯河水,除非有必胜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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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对“蹲仓”的理解基本正确。在东北话里把家中放杂物的小屋称之为仓房。森林里的椴树在生长数十年后,树干中心会腐烂,形成空洞有汽油桶大小,而树皮依然完好无损,远看仍像一棵大树,熊就住在树洞里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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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兴安岭了解不多,只知道它地跨黑龙江、内蒙,属于高寒地区。当年在哈尔滨中转火车,耳朵里回响着:开往加格达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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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在冬眠期间,不是那么敏捷,否则,这几个冒牌的猎手真的是难以招架。
谢谢朋友鼓励,过奖了。既然有想法,那就赶快付诸行动,还等什么?
把自己前年写的故事发到这里吧!
前两天老家来了朋友,告诉我家乡的山里又出现了羊鹿子(狍子)和狐狸的身影,野猪也多了起来,成群的野鸡每到冬天都会到稻田里去寻找遗落的稻谷,朋友无意的叙说让我想到了在那艰苦岁月中的一些零星的回忆,但是今天生态的恢复还是让我欣慰的,欣慰的是我生活过的大山恢复了它应有的繁茂,自然生态的改变让那些生灵们又回到了大山的怀抱,我说的家乡就是我下乡的陕北延安地区子午岭的一个山沟沟。
当年我们插队的日子是十分枯燥的,尤其是冬季回不了北京的时候,寥寥几个同学分散在相距很远的山村中,闲下来的冬季中孤独的日子十分寂寞,我在寻找冬闲时节的生活乐趣,我知道附近的村子里有几位善于打猎的人,每年冬季都会进山搞副业,他们会猎取一些羊鹿子,野猪之类的动物换回一点零用钱以补家用只需,那时候对此好像是无人干涉的,现在山里的野物全部被法规和政策保护了起来,这才渐渐地恢复了大山的往日生机。
当年每到大雪封山的季节,山里有一些村民就是半个猎人,他们常年的养着几只好狗,这些狗都是会追踪野兽的,一到这个季节他们就会组织起三五个人,带着十来只狗进山去打猎。猎获几只山货卖到供销社去换些人民币弥补家用。
说起打猎我们都会觉得有意思,甚至好玩,但是进山打猎却是一件极辛苦的事,我有幸和山里的猎人进了一次山,也就是这一次进山的经历让我体验了苦中找乐的味道。这只有在回忆时才能说:苦中有乐这四个字。
好像是72年的冬天,我结识了一位常年进山打猎的的山民,我是好说活说了好几个月,他才勉强答应我的进山要求,并一再的和我说:进山是非常苦的,让我进山就是去看看,不和他们分山货。我一口答应了他的要求,当然了,我进山的目的就是一个字:玩。插队几年了老听山民说有那么几个打猎的人年年要去打猎,我有意的接近他们,终于有了结果,我也就开始准备进山的装备了。
山里很冷,条件艰苦须有厚厚的皮衣御寒,晚上还可以盖着它睡觉,有件老羊皮大衣是不可少的。我是用了近百斤的玉米换来的一件老羊皮袄。我还找了一把杀猪刀,一根很好的白腊杆。厚厚的手套和两根绑腿带。就等进山的时候到了。
下了几场的雪,处处都是白茫茫的,尤其是深山里的雪就更厚了,野物们的日子就非常的不好过了,这时候也就到了进山的时候了,到了腊月中旬也就到了进山的好时机了,我终于进山了。
四个人,九只大狗两杆土枪,我们走进大麦秸沟(大麦秸沟是个很深很深的大沟),就这第一天就让我吃了足够的苦头,整整一天我们都是在山林里穿行,一开始我还能边走边玩,欣赏路边的美景,皑皑的白雪,高耸的大树,浓密的的灌木,厚厚的腐草和腐叶。在山沟里喊上一声回音连绵不绝,震的挂在树上的白雪悄然落下,时不时的有一些小松鼠在树枝间跳跃奔跑,在美丽的林海雪原中我兴奋得不得了,在喜悦中我们在山沟里走了有六个多小时我们开始了第一顿野餐,柴火有的是,化冰为水,冲炒面,烤馍就咸菜。
下午的路是依旧,不过给我的感觉是更加的难走了,用步履维艰形容是一点不为过,山民们的步子和刚进山时一摸一样。不紧不慢,一步步的很是扎实,我的走法有了大变化,踉踉跄跄的不说,还有点脚下拌蒜,开始了摔跟头的表演,下午我是摔了有五六个跟头,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山坳里,这里有几口旧窑,没门没窗,我们就在这里建立了大本营,找来许多的树枝把窑门口给挡了起来,就留一个人出入的口子。在窑内点起了火,我就坐在火边歇了起来因为我已经一点力量也没有了,几个山民交代我看好了火,他们去寻一下野物的踪迹。这时最欢快的是几只大狗,他们围着主人欢蹦乱跳,嘴中发出呜呜的低叫声,山民带上狗分头出去了,不时地从远远的山沟里传出几声狗叫,声音虽很远但很清晰,好一会儿山民们就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我们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做着明日的征战准备。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主要是天太冷了,冻得我睡不着了,我起来吹着火堆,往里加起了干柴,火一会就旺了起来,窑内的温度很快的上升了,山民们也都醒了,吃罢早餐我们全体出动,九只狗都有点近似疯狂,呜呜的乱蹦,我们带着狗在半山腰时艰难地寻找着猎物的踪迹,头狗带着八只狗窜下了沟底,沿着沟底急速地寻找起来了,沟底根本没有路,人是很难在沟里走动的,只有狗能在沟底下跑动,不到一小时就听到狗群狂吠起来,山民这时好像上紧了发条循着狗叫声就冲了过去,我也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赶到一看:头狗已牢牢地控制住一只七八十斤的野猪,另外几只狗围在四周狂叫,山民一声吆喝,只见头狗窜过去咬住了野猪的脖颈子,狗群一拥而上将野猪就按到在地,山民不比狗慢一点,过去用长叉子将野猪插住,并迅速地将狗们轰开,猎获如此简单的到手了,山民将猎获挂在树杈上,立即开膛,取出很少的一点五脏就地犒赏了狗,然后就又带着狗群继续的寻找踪迹去了,头狗的作用真大,它吃了一点五脏后劲头更足了,它带着它的一群狗兄弟一会在山沟一会跑到半山腰来寻找它们认为的可疑之处,此时山民看到了一只羊鹿子,山民对天就是一枪,头狗顺枪声一声狂吼,闪电般的窜了过去,羊鹿子就是傻袍子,听到枪声后反而向枪响的方向冲来,正好与狗迎面而来,头狗急速的往山腰的高处跑,截断羊鹿子的向上逃窜的路,九只狗形成个大扇面包抄了过去。羊鹿子只有向山沟里跑的一条路了,这正是狗们所需的,羊鹿子前腿短下山跑不快,且爱摔倒,此时狗的优势显现出来,一只大黑狗脱颖而出,扑过去一口就叼住了羊鹿子的后腿处,并与羊鹿子一同摔倒。狗群蜂拥而上,狂咬狂吠,山民赶忙的跑过去止住了狗,只见羊鹿子的内脏已经没踪影。狗的嘴上都是血迹斑斑。这只羊鹿子差不多有三十多斤。
第一天我们还打到一只五十斤左右的野猪,天快黑了我们返回了大本营,回来后我才感觉到两条腿的沉重,猎取动物时我一点也没有觉得累,还很兴奋,回来的路上我也没有一点的负重,山民们背着猎获和枪等物品。山民将内脏全部给了狗狗们享用,头狗还给了点肉吃。我可累坏了,躺在窑洞里就没有再动一下。
第二天我也没跟山民出去,我的腿有点不听使唤了。
四天后我们出山了,带着四只野猪三个羊鹿子,山民直接把野物卖给了供销社,歇几天他们还会进山的,而我回村后是好几天也没活动,好像有点缓不过劲来。
真的很累的,累得人都不知怎么好了,这就是我进山打猎的体会。我是再也没去打猎了,大皮袄我给卖了得洋十二元。山民后来给我送来五六斤的野猪肉,那可是很香的,自己参与猎获的真正野味就是香,而且香的很。
跟我进山的那只头狗的价值在当地是很高的,后来听说卖了二百元人民币。二百元是笔巨款啊。
山民一冬打猎可获得好几十元的收入,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但其中的辛苦可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虽然是短短的四天时间,其中的苦让我终生不忘,苦中有乐印在我的回忆中。随着修公路的和石油队的人来到了山沟里这里的野物越来越少了,我也吃不了进山的苦再也没有进山去打猎了。
时隔三四十年听说家乡的生态环境在这些年来渐渐的得到了恢复,心中竟涌起一股十分欣慰的感觉,为第二故乡的生态得以恢复我真的是很高兴的,人们也慢慢尝到了环境给他们的回报,退耕还林,封山育林,用经济林改造荒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真心希望山林恢复往日的生机,但再也不会有我那时一样的进山人了,所有的生灵和谐享用那美丽的自然。
我计划在有生之年多回去机会看看我那熟悉的第二故乡,看看那熟悉的大山,看看那些共同生活过的乡亲们!
跟着进山看打猎,
方知捕猎艰险绝,
如今细节记得牢,
一一叙来响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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