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先理头,嘛玩意,你蓝的铝的?” 我的头发很长。狗哥一路走一路和人打招呼,好像那些人他都认识: “大爷,这是我兄弟(de),才从老家来的!” 狗哥和人家打招呼的时候右手举到头上好像行礼,头还点一下,我突然想起“点头哈腰”四个字。过了一会儿我有点不懂,问: “狗哥,咋着都是大爷啊?”我觉得按辈份叔叔、大爷、爷爷应该有所不同啊! “这(音.借)是天津卫,懂吗,以后得学(音.淆)!” 到了理发店很多人也管我哥叫大爷,我哥对一个女的说:“姐姐,你给我兄弟拾掇拾掇!”那个女的叫我坐在一个大椅子上,左手拿了个梳子,右手拿了个推子,嘴里不停的说: “啧啧,像个女孩,长的怪俊哎!头发锈的哎!这(借)叫嘛……”她的话令我不快,毕竟长的像个女孩是很丢人的事。我觉得这位姐姐有点像我们家门前树上不停的叫的喜鹊,我想用土坷垃投它,但是我坐的对面有一面很大的镜子,镜子里面的我头发确实很长,我在老家时也在戴庙用推子理过发,但那镜子没有这么大。
时间不长我的头发就很短了,理了一个当时最时髦的分头,我也很高兴,往家走时走到半截狗哥改变了主意: “对呀,烫个澡去,妈妈的差点忘了!”又把我拉进了澡堂,我也可能确实全身很脏,从镜子里看到脖子很黑。 进澡堂的第一个门就感到一股热气,热气中还有一股怪味让人难以呼吸,再到里面有很多带格的床,大家躺在床上肚子上盖着单子什么的。有人把我们带到一个面对面的两个床前,表哥让我脱衣服,我突然感到很不好意思,慢吞吞的把衣服脱下,就有人给我从床下拿出“呱哒板”,我穿上跟在表哥后面进了澡堂。 我真的无比的吃惊,浓浓的水汽中什么也看不清,朦朦胧胧只觉得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光腚,那么多的大人全都一丝不挂的集中在这一个小房间里,真让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和我们家门前水坑不一样,那是天热也都是小孩,就是在河里大人们也是干活热了来洗一洗,没有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啊。我觉得大人们脱了衣服很难看,黑黑的毛晃悠晃悠像挂着小手榴弹。 稍过一会儿我看清楚了,屋里有两个水池,一个大一个小,小池子冒着热气人很少,大池子人很多。我向小池子走去表哥急忙招呼我:“那个热,先在这边泡会儿!”我用手试了一下小水池子果然十分烫。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进澡堂,在老家只有夏天游泳,冬天也不洗澡(我们管游泳也叫洗澡)。说实话现在我最不爱的也是洗澡,我特别怕热水烫,人家蒸桑拿蒸起来没有完,我还没有出汗就跑出来了,每次洗澡都是老伴说好几回才被迫就范,可是天津人喜欢很热的水烫澡,在热水里泡到通红,嘴里还不停的:啊,啊,怪叫…… 有时候表哥给我打回来,有时候我就去豆腐坊吃,刚从老家的饥饿中来,早点能吃油条这让我心情很愉快,这时候你体会最深的一定是城乡差别,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城市的基本生活也还有保障---油条在我们老家也叫“香油果子”,本来就很难吃上,五八年大跃进以后消失了。 到邯郸大姑家他们管油条叫“麻糖”,无论叫什么,要说豆浆油条哪里都不如天津的好。当时西南角南大道头上有个很好的饭店叫“四海居”,我哥他们做饮食服务互相都认识,就是那个年月他们也常在一起喝酒吃很多好菜。四海居我没有少去,但是我特别记得他们的馄饨(云吞?),一大碗香极了。1971年赴京津回访团到天津时我特意到四海居吃饭,后来城市改造四海居没有了,迁到了很远。 有运气不好的是百货大楼,那是一个伟大的建筑,我从下面仰脸往上看,大楼的尖好像在云彩里一般,后来地震把尖震掉了新换的这个尖一点都不好。西南角周围有很多戏园子,我表哥喜欢听戏经常买票带我去。我听过豫剧“对花枪”,评戏“火焰驹”,新凤霞、常香玉的都听过,虽然我小也知道他们是名角,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听的是什么了。有一出戏叫“火焰驹”,我不知道什么叫“火焰驹”也不敢问。很多年后在呼市看见“火焰驹”的海报突然想起来,那不是一匹马的名字吗,真可笑,难了我二十多年,你说当时那戏我听明白没听明白。 其实在老家我也经常听戏,我爷爷就很爱听,如果晚上去戴庙听戏,叫“听灯戏”,也有时候有盲人到村子里唱,我们就叫“瞎子戏”,当然,能坐在椅子上看戏,有那么好看的灯光布景,我还是到天津才知道的,鼓掌和叫好我也是在天津的戏园子学会的,我们老家的人就会乱叫。 |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14-7-20 07:17
跟着表哥逛津门,
洗澡剃头新奇闻,
早点吃得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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