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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农场往事》(六) [打印本页]

作者: 下关风    时间: 2016-5-8 16:30
标题: 小说《农场往事》(六)
本帖最后由 龙行天下 于 2016-5-10 10:16 编辑

老子弟眼睛贼,盯上的都是漂亮姑娘。开始他想哄川花。川花是我们成都知青里的一枝花,高高的个子,俊俏的脸蛋,走起路来婀娜多姿象风摆柳。来连队晒场上卖豪甩米线的傣族别浪见着川花,拉着她的手疼爱的说,“阿莫莫!这个妹子真是项丽滴滴,象朵鲜艳的糯占巴花!”说得川花不好意思。
老子弟盯上川花,经常抱把牙琴,学寨子里猎少的小卜毛,在川花宿舍门口叮叮咚咚的弹唱;
“大河涨水沙浪沙,
一对鲤鱼一对虾。
小虾想跟鲤鱼走,
又怕鲤鱼不要它。”
老子弟唱得虽然动听,却让成都伙子很忿然,个个觉得他是在抢自己的东西,暗地里嚷嚷着要和他干架。
老子弟和成都知青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因为川花的原因,闹到有人要动锄头动涮刀的地步。当时川花已经定了调营部工作,还说县公安局也打算借她,根本没有心肠说这些事情。
老子弟很快就明白了他绝对没有戏,川花走的时候他又唱;
“牛不吃草不按头,
妹不跟哥不强求。
三月桃花枝枝开,
四月河水处处流。”
老子弟唱得很释然,一脸平静。
川花走了,老子弟把目标转移到了老米线身上,忿然的情绪,自然就传给了昆明男知青。小青酱暗地喜欢老米线,他最不得,见着老子弟就日鼓日鼓的瞪眼睛。
但是我们很纳闷,老子弟和老米线,怎么会真正好上呢?俩个人脸蛋儿倒是般配了,但是毕竟文化素养,思想爱好,生活习惯,各方面差距都太远太大。段日火知道后说,“年轻人的事情,说不清楚。头脑一发热,人就昏了!”
我们猜想,老子弟和老米线真正好起来,肯定是在水田里开始的。那天老胃酸耙田的时候,不晓得咋个搞的,把老牯牛整得惊了,挣脱了拖耙,在田里乱窜,溅得泥水横飞。水田里插秧的,田埂上甩秧的,人们四处奔逃。老牯牛窜过一条田埂,正在插秧的人见势头不好,纷纷躲避。老米线立在水田中间,嚇得脚软,挪不动步,眼看大牛角就要戳到身上。老子弟从田埂上勇敢的冲过去,把水踩得哗哗响。他拦在老米线前边,双手紧紧攥住牛角,身子伏在牛头上,使劲朝下摁,嘴里憋着劲喊,“跑!快点跑!”牛鼻子呼呼喷着粗气,后蹄刨出浓稠的泥水。老米线跌跌撞撞跑上田埂,老子弟劲也用得差不多了,手上一松,水牛猛一甩头,把老子弟撂倒在水田里。牛角划过他的肋间,挑出一道血痕。
在卫生室,老米线帮他抹碘酒的时候,一边抹一边掉眼泪。老子弟疼得嘴里“咝,咝”的嘘,脸上却笑眯眯的,阳光灿烂。
老子弟和老米线好起来,但一直处在秘密之中,暴露出来纯粹是一次偶然。那天在橡胶林地里,有人听见老子弟非常温情的对老米线说,“迷迷,阿隔艾果果!”听见的人不知道老子弟说的是什么,以为是民族语言。说出来经人解释,才知道老子弟民族腔调说的是汉话,“妹妹,你格爱哥哥?”后来这句话传开了,成为我们连队的经典,年轻年老的互相打趣,见面就来一句,“迷迷,阿隔艾果果!”
不知道当时老米线听懂了老子弟的话没有,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回答的,反正后来两个人就真正好上了,越来越亲密。出工收工一路,打饭赶街一块,分不开的样子。
有天当着老米线同宿舍的面,老子弟拿出一把精美的阿昌 “溜子刀” ,要送给老米线。老渣筋把老米线拉到门外,小声说,“民族的小刀,接不得呢嘎,看过《五朵金花》没有?阿鹏送刀给金花,是定情物哦!想清楚!”老米线铁了心,什么话都没有说,接了老子弟的溜子刀。
老子弟放出话来,说要和老米线结婚。这是件喜事,大家都来帮忙。腾了间房子出来,贴报纸刷石灰,弄得整齐光鲜。老子弟又扛来木料,张罗着打家具,整天笑咪乐喝的,递烟让茶,连队里洋溢着轻松欢快的喜庆气氛
老米线她爹得到消息,从昆明匆匆忙忙赶下来,不由分说,把老米线硬拖了回去。老米线被拖回昆明的那天晚上,缩在新屋子里,嘤嘤的哭了半宿。
老米线走了,对老子弟的打击非常大。开始他还有信心,笑咪咪的说,“过几天老米线就回来了,我等着她结婚呢!”
左等右等,老米线始终没有音信。老子弟有些慌,鱼塘旁通往外边的牛车路上,成了他打发空余时间的地方。他经常站在鱼塘边的麻桑坡树下,望着路的远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等在那里,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还等在那里。孤零零的身影,让人看着心酸。
老子弟平日爱喝两口,但很有节制,从来不醉酒。老米线走了之后,他渐渐消沉起来,经常醉醺醺的,也不那么爱整洁了,头发乱糟糟的象抱蛋的雀窝。
那年雨季来得晚,连里抢时间进户育山扛木料,定额一人一天一根,早去早回早休息。
一天晚上,发电的手扶拖拉机熄火的时候,老伟找到连长段日火,说不见老子弟回来。段日火叫他去坡下鱼塘边的麻桑坡树下看看, 老伟说看过了,鬼影子都不见。而且老子弟早就不去路边了。还说早上进山扛木料,老子弟穿得整整齐齐,还套上了雨靴。只见上山,没见他回来。
段日火就有些着急,吆喝了几个人,点燃气灯抓起电筒,顺着一路找上山。跌跌撞撞进到山里,把伐木的人从窝棚里吼起来,都说老子弟来过,早就扛木料走了。
返回的路上,天色阴阴沉沉,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得人心里发凉。段日火边走边喊大家回忆,有没有人见过老子弟。
豌豆跟在后边,突然停下来一拍脑壳,“咦”的喊了一声,说想起来了,早上扛木料的时候,在老鹰嘴见着老子弟,站在那里朝山下边发呆。
老鹰嘴是我们连进户育山路上的第一个岩子,一大块尖石头伸出去,从下往上看,象巨大的利啄。站在老鹰嘴上,山下的坝子一览无余。
豌豆挤到段日火身边,“我以为他看见了啥子,伸过头去,坝子里空蒙蒙的,一样都莫得!”
众人赶紧去到老鹰嘴边。气灯把岩子周围照得通明,底下却一片昏暗模糊。段日火爬在地上,用手电筒朝下边扫。老伟也爬在他边上,眼睛顺着光柱移动。一会,老伟惊叫起来,“左边,喔!再过去点,草棵棵头,有根木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十分碜人。一会, 老伟又叫起来,“下边,再下边,坎坎下边,有个人!”大家都慌了,一窝蜂凑过去看,岩子底下,果然黑乎乎的躺着个人。段日火嚇得没有主意,牙齿得得得的响。豌豆人小身子机灵,自告奋勇顺岩子慢慢爬下去。
“是!是老子弟!血流了一大滩,莫得气了!”豌豆在下边喊,声音带着惊恐和哭腔。
喊音才落,半空中轰隆隆炸了串响雷,雨突然哗啦啦铺天盖地下起来。
第二天,营里团里都来了人,冒雨在山上忙碌半天。他们回去后不久,给了连里一个结论,说老子弟不慎坠岩,因是在扛木料的上班途中发生的事情,属因工死亡。
连队里的知青和老工人,都不相信这个结论,但是闭口不议论。只有豌豆嘴巴快,说老子弟绝对不是跌了岩子,他是故意跳下去的。段日火瞪了他一眼,抬手一巴掌,拍得豌豆吐舌头。
那年第一场雨,憋足了劲似的,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个街子。

未完待续


作者: 龙行天下    时间: 2016-5-10 10:16
终于找上老米线,
两情相悦成婚恋,
知青家长不同意,
最终跌落在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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