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与插友的梦与歌~回忆(1l) 童年篇《奶奶死不瞑目》 我七岁时,七十三岁的爷爷不幸去逝,常言道祸不单行,年底奶奶突然病倒卧炕不起。 由此,我担当起部分伺候奶奶的生活事务,每天我务必要做好两件事。 第一件事,白天给奶奶端屎倒尿。刚开始用陶制便盆又叫瓦盆,端着轻松就是不结实,我每次倒大便时,稍微用力一磕瓦盆就碎了,先后磕碎了五个瓦盆,多次受到姑姑的训斥。 后来换成咸菜缸那种材质的,而且里外都有烧制的黑釉子,我们当地叫”盔子”,光滑厚实不怕磕碰不怕摔,只是有点太沉重了,我劲小有时端着吃力,只好借助上身后倾,用胸部托着点”盔子”,双手再紧紧抱住,把奶奶的屎尿倒入猪圈内积肥。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次次的给奶奶端屎倒尿。 第二件事,夜晚用我得身躯做奶奶的暖水袋。那年奶奶七十二岁小爷一岁,病中老喊腿脚发凉太冷,每晚我与奶奶钻一个被窝打筒筒睡觉,双手搂着奶奶两只三寸金莲小脚,紧紧贴着自己胸膛,慢慢得温暖奶奶冷冰冰的双脚,我常常是搂着奶奶的脚睡着了,即便是睡着了也不撒手,紧紧抱着奶奶的小脚。 每晚一钻被窝自然就是这个睡姿,永不撒手好让奶奶温暖过来,早日摆脱病魔,使身体好起来,奶奶与我相依为命,是我唯一的保护神,总害怕有一天失去奶奶。 我每日守候奶奶,竭尽全力干好这两件事,一点一滴报奶奶的养育之恩尽孝心。 奶奶最终未能闯过七十三岁时的鬼门关,末了奶奶还是死不瞑目的扔下了我,转眼功夫我成了无依无靠的遗孤。 可是相依为命的奶奶,晚年耗尽最后的心血,想方设法给我爭取了几条生存的活路。 两次送人 把我送人如割奶奶的心头肉,好心人多次劝奶奶说:”大嫂您老俩养活不了九皋,他又有夜盲症,晚上啥也看不见,赶紧给个好人家让九皋活命去吧!百年后您老俩也可瞑目了”。奶奶放长音大哭一场,哭词中骂了一些虐待我的亲属,还骂早年已去逝的父亲,把我丢给了她老人家。 在这叫天天不应,入地无门的绝境中,奶奶极不情愿的将我两次给人。 第一次把我给了一对天津夫妻。事前没告诉我,只说去她们家吃好吃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做的烙饼炒鸡蛋很香,女人看着我吃饭,嘴里叼着烟卷说:”今后就叫她们爸爸妈妈”。不等她说完,我放下筷子撒腿就往外跑,她们插上了门不放我回,我又哭又闹才放走了我。 跑回家一头栽进奶奶怀里,搂抱奶奶脖子伤心的摇晃着奶奶,哭诉哀求,别把我给人、别把我扔掉行不行?奶奶哭着抱着我说:”我死了你可怎么活呀?”。我哭泣着立刻回答:”奶奶别死,奶奶不能死……”。 第二次打算把我给本家叔叔。事前奶奶告诉,让我自己先去看看见上一面,这位叔叔是我父亲的堂兄弟,刚好从朝鲜战场回来,见面礼给了我一支钢笔,我爱不释手,这位叔叔苦于没有儿子,非要让我过继给他们,好说待说我就是不同意。 我一直未被这位叔叔,诱人的好生活所打动。舍不得离开相依为命的奶奶,总觉得跟着奶奶就是幸福,这才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分家 爷爷死后的第二天晚上,爷爷的灵柩摆放在北房外间屋,奶奶请来街上德高望重的人士主持分家,要是谁不同意分家,奶奶就不许爷爷下葬入土为安。 其实分家就是分祖产家宅的房子,一个院内分正房和东西厢房共三套房子,分别分给奶奶、叔婶和我。 半夜姑姑抱起熟睡的我去抓阄,似醒非醒的我抓上了正房,同情我的人暗自庆兴,並说老天有眼。奶奶留下东厢房,分家契约(分单)上明确写着,将来谁葬奶奶东厢房归谁所有。 千叮咛万嘱托 奶奶病危弥留之际,断断续续喊姑姑的名子,反复嘱托姑姑,给九皋一口饭吃,一定要把九皋养活成人,又问我在那里?其实我就在奶奶眼前,只是奶奶咽气前,瞳孔扩散看不见我了,就这样整整唸叨了一夜,直到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撒手丢下了我。 黎明时分奶奶咽气,两只眼睛睁睁,死不瞑目,嘴还张着口,我在被窝里紧紧搂着奶奶双脚拼命哭喊,不想失去我的保护神奶奶。 姑姑用手把奶奶眼皮和嘴合上后,怕尸体凉了不好穿装老衣,奋力从被窝里揪我与奶奶尸体分离,我死不撒手,最后叁个人才把我拽开,幼小心灵第一次尝受到生死离别的滋味,心如刀割泪如泉涌,哭声振天。 怪不得有人说:”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我体验到了,在给奶奶守灵的三天里,每逢吊唁人来我跪拜磕头,撕心裂肺的痛哭舍不得奶奶离去,而其他亲属们的哭,仿佛是给外人看,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奶奶走了后。我给谁一起生活没人告诉我,肚子饿了找谁吃饭也无人说,奶奶的交代和嘱托,谁也没有应承或主动领我走,我只好听天由命任其摆布。 从此,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过着吃了上顿饭,还不知道下顿饭在那里,得过且过熬时度日,在苦难和死亡边缘上,拼命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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