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接也得还！”—路迹六十四 - 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唉，你说这逆子子做哈（下）的这号儿事（坏事），丢人咧！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各位笑话咧，唉，上辈子亏了人嘛。唉！”

老明长长叹了口气随即招呼“喝、喝、喝。查（咱）这地方缺水，水不好。唉，为我家这逆子子的事，民警同志受苦啦。”

元朝一边“谢谢”一边接过老明递过来的水碗。低头不停吹着帮助凉的快一些。自打一大早从县城往这里赶，近二百里崎岖不平的山路，他们爬上跳下的整整多半天滴水未进。

民警们到的非常及时。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刚破获的一起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明某的父亲老明了解相关情况。老明刚要出门就被民警堵个正着。

老明见民警突然上门虽有些惊慌，他还是个明事理的人。听了当地民警介绍后，忙请大伙进窑上炕又招呼“给公安局的同志烧些水”。

元朝给老明递了一支香烟并点上火后，直接说明了来意。老明连连点头说“知道呢知道呢，前儿个（前几天）派出所老王过来给我们送了信，说是我那逆子子做哈（下）儿（坏）事呢。唉，上辈子亏人咧上辈子亏人咧。”

“上辈子亏人咧”，身为黄土地人的元朝知道，黄土地的人说出这话来，说明事大了！那老明咋接说出这话呢！这得从头说起。

“警察，不准动！”、“摁住摁住！”、“拷上拷上”！随着几声喝叫声，三名犯罪嫌疑人分别被民警死死压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得动。一起涉嫌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的特大案件宣告破获。

前几天，店环局局长突然找元朝称特情提供了一条线索，有人携带虎皮要到本县交易“消息绝对可靠！你们是否搞搞？”元朝感谢局长的支持，表示一定亲自上阵“争取破获这件本县从来没有过的贩卖虎皮案！”随即元朝率领一班人开始了侦查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民警就查明这些人是从走廊县来的。据称他们携带了几十张羊皮，再把虎皮藏在羊皮里乘火车过来的。目前这些人都在河东旅馆等购货人到后交货收钱走人。线报还说购货人哪天到不得而知。元朝当即分派警力一路紧紧盯住旅馆“先不要打草惊蛇。争取把买卖双方都抓了。”一路到车站会同车站派出所民警对海湾来的车辆严密监控“发现有啥可疑人员马上报告”。

第三天车站发现情况了，民警发现几个可疑人员下车后叫了出租车直接奔河东旅馆。元朝当即决定收网。

元朝他们赶到旅馆请服务员以送水名义叫开这些人居住的房间。屋门刚一打开，民警们就冲了进去“警察，不准动”喝令屋里的人蹲下并迅速地予以控制。

元朝冲进去后一眼看见床上齐展展的铺着一张黑黄条纹相交脑门上一个大大的“王”字的虎皮“好，人赃俱获！”民警冲进去的时机非常好，双方正在“验货”呢。随即民警们按程序继续侦查。犯罪嫌疑人在证据面前如实供述了犯罪经过。一起特大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案破获了。

原来，这张虎皮是走廊县某村村民明某带来的。据明某交代虎皮是他爷爷当马匪军杀害了一名西路军战士而抢来的。因来路不光彩他爷爷有话一辈辈的传下去“不能卖”。明某的父亲尊从了其父家训，这多年来无论家境再困难都没有出卖这张虎皮。但明某长大了他不遵循家训咧，极力主张要卖掉虎皮“挣它个几十万就富得流油咧。”明某通过网上联系好海湾县郭某以三十万元谈妥虎皮价格。当明某告诉父亲后其父不同意明某这样做，特意把虎皮放进他的衣柜还加了锁。面对马上就能成为富豪的明某哪能死心呢，趁有一天父母都不在家之际撬开衣柜拿出虎皮卷在事前准备好的羊皮中，又在县城雇了两名保镖一起过来。到旅馆联系上郭某某后就等着发大财咧。谁想被民警给逮了个正着，发财梦熄灭不说听检察院说这罪至少得蹲十年以上的班房呢所以明某落网后那懊悔不已声泪俱下“肠子都悔青咧”。其他几位也是后悔到家但已经迟了。尤其是那位郭某某，沾改开的光捣鼓油井倒腾煤窑早已经先富起来享受几辈子都用不完的富贵呢。这次只是听从徐大法师之言，要想辈辈发下去“正厅的太师椅须得垫张东北虎皮还必须是公虎。”郭某某如今除了钱就是钱为了万年基业当然舍得花银子所以就要“秘书”在网上交流订好虎皮。这不为了表示虔诚郭某某亲自出马取货但知道此事是犯法为掩人耳目事所以放下尊贵身子没有乘自家的宝马而是不惜辛苦坐公共车来的。落网后郭某某自然千方百计不惜大把大把地花银子自认为从来都“没马达，绝对摆的平”但在元朝他们面前却一点都不灵只好乖乖地接受法律制裁。

根据上级“必须查明虎皮源头”的指示，因为经专家鉴定是一只三岁左右的雄性华南虎皮且制成熟皮已有几十年了。专家还发现虎皮的一角有“供给部”烙制字样。历史上走廊县根本没有华南虎的记载，故上级要求查明这虎皮是咋接到的走廊县？“供给部”字样是咋回事？这样元朝逐带着民警专程到走廊县调查虎皮来源。

老明见了元朝他们后，直跺脚“老先人亏了人咧老先人亏了人咧。咋接叫我养了这么个逆子子。唉，”老明长声短嚎的直叹气摇头。

老明说“民警同志，那天我回来见柜门被撬虎皮不见了就知道早晚要出事。你们问虎皮是咋接来的？唉，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瞒你们了。那是老早以前的事呢。那时候我还是个碎碎的碎娃呢。我大（父亲）被保长抽出去当兵。哪一年的事？啊，哪一年我哪害的哈（不知道）呢。反正就是西路军上来那年的事。我大那兵当的窝囊。马匹鞍具穿戴甚的都是自家备。谁家的兵？马步芳的吗。我那时碎碎的，光记得我大是拉着我们家的大枣红儿马走的。我那时碎碎的，光记得我大走时我奶奶我妈哭的个甚一样。我那时碎碎的甚也害不哈（不懂）也没哭。就记得我大给我说要我听话，他回来给我带洋糖吃我还高兴得很呢心想等大回来就能吃洋糖咧。以后不知道甚时候我大回来了。我记得我大晗（拿）回来一洼（不少）东西。那天回来正当午时分，我见我大拉着马往我们家走呢，马背上尽驮的口袋袋。我赶快跑上去找我大要洋糖吃。我大摸了摸我的头从袋袋或（里）掏出几块洋糖给了我。唉，那洋糖甜甜的可好吃咧。我大的眼物瞎了一个说是被西路军打的。等我长大后听我大说才害哈（知道）他给马步芳当兵呢。马步芳定的规矩当兵的都是自个家里出马出鞍具出粮赏。打仗时在战场上自个搂哈（下）的东西就是自个的了。我大拿回来些甚我不知道。直到那年给我娶亲，我老爹（岳父）要大洋呢，家里一时半会拿不出来。我妈说把虎皮卖咧换成大洋我大没答应。我这才得知家里有虎皮。后来我问我大这虎皮是哪来的他只说了句“从西路军手里夺来的”也没多说。直到他临没（死）前，把我和我的儿就是尔格犯了王法我那个逆子子儿都叫到他跟前说后事呢。说他和西路军打仗时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挣哈（下）的东西这些年都日他（糟蹋）完了就剩这张虎皮了‘那仗打的残货！西路军残着呢，苛琅（很多）打死我们的人。上庄邓家三弟兄都是那时辰打死的，后庄你那两舅舅也死在那。我算祖上积德没死。我们根本打不过人家。直等到人家没子弹了我们才冲上去乱杀一气。我看见一个西路军身子单薄背上还牢（背）个大包袱，受伤咧跑上不灵便。我要他投降人家不听还用枪捅我的马肚子呢！我一氦气（生气）就砍了他几刀把他给砍死咧。我下马后把包袱拿上。那包袱不轻，财物不少。我把包袱挂在马鞍上又去剥他的衣服才得知是个女的。唉，造孽呀。查（咱）祖辈上说过嘛，杀羊不能杀母羊杀人不能杀女人。唉，几十年了，我拿回来的东西就剩这张虎皮了。子孙都要记住，这是我拿命换来的，只管往后代传但是万万不能拿出去更不能卖。’我倒是记住我大的话也照办了，可是这逆子子！唉，不能提了。甚也不能说了。我只是斗胆的问一句，逆子子犯哈的这罪，要守多咋长的法（刑期）？唉，说句恨人的话，就是把这逆子子千刀万剐都应该。可是我们老两口也就这一个小子，不知道政府能不能宽大一挂？。你问“供给部”，啊，我不识字，我大也不识字，那肯定不是我们弄上的。46年那年春夏连阴天老哈（下）雨，我大怕虎皮受潮曾拿出来晾过，当时我就看见虎皮上有字但不认得，还跟我大说他说他也还不哈（不知道）。以后请庄里的先生看了看说是“供给部”。民警同志你们放心，这字肯定不是我们弄上的，我大拿、啊，抢回来以前就有咧。唉，这件事呀，出了也不怪。老辈子就说过‘不是自个家的东西咋接都要还，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还。下辈子还不了下下辈子也得还。各位不要笑话，你们看看，这他爷爷抢回来的到孙子辈就还回去了嘛。咳，不管咋接也得还！”

听了老明的一席话。元朝眼前浮起当年西路军指战员在走廊与马匪军英勇奋战的场景：

红军后勤队伍遭受敌人重重包围，眼看尚能战斗的指战员越来越少，弹药马上要打完了。领导把尚能行动的指战员聚集在一起，把公家的财物一一分开“每个人都分着拿一些，各自为战设法冲出包围圈，再把革命的财物交给上级。记住，这些财物都是这多年来牺牲的战友用命换来的！是党的财富红军的财富，人在财物在！”......

疯狂的敌人见久攻不下，更加恼羞成怒，不顾阵地前乱七八糟地已经躺着不少被打死的马匪军，仗着人多势众弹药充足多次发起轮番冲锋。敌人又冲到了阵地跟前，一位负伤的女红军战士忍着伤痛不停地向疯狂扑上来的马匪军射击直到子弹打完被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须的马匪兵砍死在阵地上！她，倒在了渗透烈士鲜血的雪山脚下！烈士没有忘记组织上的重托，为了保护党和人民的财富一直战斗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如同疯子般的马匪军发现烈士遗体上的包袱，毫无人性地把烈士遗体踢到一旁，拿起包袱随意翻看一下见有虎皮等物品，满脸得意的把包袱系子再紧了紧随即挎在马鞍上扬长而去。

第二天，元朝一行到县公安局辞行。下午的火车，他们一早起来退了房间这就省了一天的住宿费。单位经费紧张呀，干啥都得节约点。这次来办案，当地同行非常热情大力协助任务完成的很顺利。相互致谢一番后，同行们特地安排元朝一行“上午你们还有点时间，查（咱）走，这穷乡穷地也没个甚好景色，就是北边有处刚开发的大雪山旅游点还值得看看。今天查陪几位上那里看看。”

元朝婉言谢绝同行的诚心，告辞后他们来到街上向当地人打问县城附近有无当年西路军遗址可供参观？人家说城西“一出城门就是烈士陵园。”元朝他们当即来到城西，一出城门果然看见左侧高地的西路军烈士陵园。元朝问了问陵园管理部门的同志，他们证实当年的确是西路军某后勤队伍在这与马匪军恶战一场“后来同志们都牺牲了敌人才进了城。你们问这虎皮咋接有“供给部”的字，估计是西路军刻上去的，表明这是公家的。”

元朝他们凑钱在陵园外面小卖部买了个花圈，元朝问商家要了支毛笔，挥毫书就“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个大字，大伙来到烈士纪念碑前放好花圈，整好衣冠，满脸庄严肃穆随着元朝一声“立正，敬礼”的号令，民警们个个立正抬起右手庄重地向先烈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