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哥知妹长篇纪实小说（之四） - 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七十年代初，国民经济再次出现危机。作为一场运动的延续，四川省也和全国一样，除少部分中学毕业生参加生产建设兵团去了云南边疆外，全部到农村去接受教育。

市教育局会议室，600多名上山下乡的学员培训班已进入尾声，教育局的有关领导正在作结束讲语：“最近，人民日报又重新发表了毛主席在一九五七年的讲话：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大有所为。现在，成都市各中学的毕业生都行动起来了，纷纷要求去农村安家落户，从当前的形势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历史的潮流，是大势所趋，任何人想要以各种借口不去上山下乡是没有出路的，也没有好下场的！是和毛主席倡导的去农村安家落户的运动相对抗的！在座的同学们就以实际行动走上了革命化的道路，但你们不能忘记你们的亲友、同学、邻居等，他们在前进的道路上徘徊，你们应该拉一拉他们……你们能否完成党交给你们的光荣任务，每个同学动员10个自己的朋友到培训班来，走上革命化的第一步……”

培训班刚结束，学校就接到上级通知：所有学员从明天起到人民南路体育场附近挖防空洞，要备战，备荒。学校知青办主任肖麻子还特别强调：这是一项紧急的政治任务，必须在半个月内完成！同时也为即将下乡打下坚实的思想基础。任何人不得请假！

陈团负责挖土，刚开始还不觉得累，大伙干得热火朝天，劲头十足。特别是赵红兵和陈园最使劲，别人挑30多斤，他俩非要挑50多斤。一两天后，大多数同学的手和肩膀开始痛起来，陈团手上早已打起了泡，贴到锄把上手指都不敢伸直，一伸直就痛得她直掉眼泪。她很想休息一下，但是旁边的学员们都在咬牙坚持，只好打消念头。基础挖到七、八米时还未见石头，可地下又开始浸水。头天挖的坑，第二天早上要把水排干才能挖。挖土的人一脸一身都是泥浆：可挑土的更艰苦，基本上女的都换下挖土，可陈园高矮不换硬是和男同学较劲着。挑土要在跳板上拐几个弯才能把土挑上去倒掉，走在跳板上脚也闪，腰也痛，跳板又晃，连空手走都有点怕，何况还挑几十斤走在上面，对于刚出校门的学生，从未参加过这样高强度的劳动，困难可想而知。

“不能请假，”小圆看到她姐的狼狈样，头上、脸上、身上眼镜上全是稀泥，原本白嫩、漂亮的模样如今变成这样，不免心疼，但小圆还是劝道：“肖麻子不是说过吗，这是一项紧急的政治任务，任何人不准请假！我看你去等于白说，影响不好。”说完，她掏出大头针给小圆挑血泡，一边挑一边鼓励她坚持、坚持、再坚持！

血泡挑了一次又一次，茧巴磨掉一层又一层，半月过后，陈团和学员们准时完成了修防空洞的任务。同时，也是他们临下乡之前一次活生生的劳动体验。

陈团坐不住了，正要去找，只见她妈不声不响地进了屋，脸色也很难看。陈园起身去热饭菜，被她妈又按回原位，她妈一脸严肃，语调平静：“先不要吃饭，我给你们俩个宣布两件重要事情：一是学校领导又换了，肖麻子当上了校长，我去向他询问你爸的消息，他还是那句话：人不是他们抓的，关在哪里，他不知道。二是肖麻子通知我，学校决定：我当你们这批知青的带队干部，每月还是发20元的生活费。这肖麻子分明又在整我，想让我变相下放改造，永远剥夺我当老师的资格！当时我就和他据理力争，又去找赵书记，可他去教育局开会了。你们说说，我气不气，王法在哪里，公理在哪里？”姚秀文声调也提高了八度。

“妈，你别生气，”陈团端了一杯开水给她妈道：“说不定坏还变成了好。妈，你想想，自爸爸被抓走后，我们过的是啥日子，你被剥夺了教师资格，在学校扫操场，扫厕所，还要随时去挨批斗，我们也成了“狗崽子”，遭别人歧视，挖苦，冷眼。成天提心吊胆，日子过的都不好受，就连我班长的职位也撤了。妈，我们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日子也过得很苦，说不定换个环境，换个地方，心里就好过些呢。”

“是啊，妈，不是有句话叫人挪活，树挪死吗。”小圆接道：“我们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想咋过就咋过，多逍遥，多自在。我早就盼望早一天离开这倒霉的地方了。”

在小圆说话之际，陈团已把热好的饭菜端上了桌：“来，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她一边吃一边继续劝她妈：“你前段时间一直在说放不下我和小圆，剩下你孤零零的，想和我们一起去乡下，现在好了，机会来了，我们就可在一起，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