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姚秀文有事,要耽误半月,便推荐陈团帮她代课半月。得到了公社批准。
走进教室,已经有大大小小四十个娃娃聚在那里。看见陈团来了,个个显得又惊奇、又高兴。可能是姚秀文临时给他们打了招呼,全体学生热烈地鼓起掌来,欢迎她的到来,其中一个大娃娃,个头比她差不多高,首先站起来:“老师好!”其它娃娃,都站起来跟着叫“老师好!”陈团赶忙应道:“同学们好!”一切都很正规,课堂秩序也很好,跟陈团他们上课时一样,她想,这肯定是妈妈的功劳。
第一节是语文课。陈团有“小将上讲台”时的经验,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她先用纯正的普通话朗诵了课文,并不时用眼睛瞟着这些学生娃。她看见下面的学生坐得直直的,眼镜鼓得大大的,听的神神的,都非常专心认真。
刚好45分钟,老校长敲响了门口的大钟,学生们一听,都一窝蜂跑了出来,剩下几个小女孩没出来,悄悄地走近讲台,靠近陈团,摸摸她的手,拉拉她的衣角,怯生生地叫她“小知青老师。”
上完第二节数学课,老校长对陈团说:“我们学校好久没唱歌了。上次看了你们的演出,你的歌唱得非常好,第三节课大家一起上音乐课好不好?”天哪!上音乐课,没有音乐器材,没有乐谱,甚至连风琴都没有,还要全校师生一起唱,看着老校长充满期待的目光,陈团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音乐课开始,全校师生都站在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头,嘻嘻哈哈的闹声,很显然,这些学生娃好久都没有上过音乐课了,都兴奋得按捺不住了。陈团有些心慌,不知怎么开头,自己会的歌曲这些学生娃又根本不会。这时,下面几个大一点的学生娃吼道:“我们要唱《地道战》!”唱《地道战》,好主意!它为陈团解了围,凭着她唱歌的功底,便很快进入角色。“地道战哩地道战,预备唱!”“地道战哩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就这样,全校师生们扯起嗓子唱了《地道战》又唱《东方红》,《太阳出来照四方》……一首又一首。师生们越吼越有劲。
慢慢地,学生们更喜欢陈团了。无论在任何地方碰见陈团,都亲切地叫她“知青老师”。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风波。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陈团踏进教室,只见一个大男生在欺负一个小女生。她急忙去制止,可这大男生不但不听,还破口大骂……陈团压制不住内心的气愤,狠狠地推了他一掌,那高个倒在了课桌边,头上马上起了一个包。这一掌非同小可,这个大男生叫黄安康,他父亲是邻近公社的大队书记,老校长也是黄安康的亲戚。不出预料,第二天,这娃儿的娘和几个亲戚老表找到老校长说陈团打了她娃。非要学校处理这件事不可!老校长把陈团叫来,众人又围住她,有几个人还想冲过来打她。陈团一下就被眼前这气势汹汹的场面吓呆了,天哪!他们想怎样?看这群人的阵仗,要是陈团说不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团很害怕,很委屈,她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家的黄安康欺负一个小女生,我去制止他,他不但不听,还对我破口大骂,骂脏话来侮辱我。就因他是贫下中农的的后代,他就一点没错?因为我是知青,就错上加错,就随便你们骂,你们侮辱!我们知青大老远来这里尽心尽力地教你们孩子还要遭你们骂……就随便你们谩骂。我们知青在这举目无亲,你们就……”陈团一边解释,一边哭了起来。
老校长安慰起陈团来:“刚才我看了一下黄安康的伤,发现没啥,就是一个小包,况且你又不是故意地,是黄安康回去后添油加醋把伤势说大了。刚才我已批评了他。你也不要伤心了,要理解大人们的心情,孩子是他们的心头肉,碰不得。我们学校是信任你的,这件事你管的对,但要注意千万别动手。”黄家一行人也在老校长的耐心劝说下回去了。
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陈团不但没有被处分,反而提高了威信。学生们更尊敬她了。许多学生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们对知青老师的喜欢。他们有时会出其不意地在陈团的军挎里塞一根红苕,放几个洋芋。有时会从几里外给她提一捆菜来放在讲台上。今天放学,陈团刚出校门,就见黄安康提了一大盅猪油硬塞给她,并说:“我娘说上次的事误会你了,请你原谅,还说你们知青可怜,没油吃……”
尽管只有半个月的代课经历,但陈团却跟这些学生娃建立了深厚感情,也使她终身难忘。
姚秀文回来了,给小团、小园过生日。以前在成都家里过生,早上吃鸡蛋,晚上吃饺子。可这里,不但没有鸡蛋,也没有包饺子的佐料,只有少半桶麦面。这时,肖向前?一拍脑袋,“有了……”他话音还没落,就趁着夜色,跑到自留地里,扯了一捆“韭菜”抱了回来还洋洋得意宣布:包“韭菜”饺子。大家按照分工,一阵乒乒乓乓,饺子很快就浮现了水面,小团和小园一人夹一只直往嘴里送。“两个馋猫!”姚秀文嗔怪道:“饺子还没熟就吃,不怕拉肚子?”赵红兵和肖向前也狼吞虎咽,喉咙烫的冒烟哎哟哎哟叫个不停。姚秀文吃了半碗后才疑惑地问陈团:“这饺子怎么没韭菜味呢?”陈团也觉得没一点韭菜味,她拉来肖向前悄声问:“你这韭菜哪来的?”肖向前如实回答:“自留地的。”“自留地也没种韭菜啊,况且,这季节不能种韭菜啊?”大家跟着肖向前来到他扯韭菜的自留地里,只见地边上少了一排麦苗。众人这才明白,刚才吃的不是韭菜饺子,而是麦苗饺子。大家都觉得好笑,说来也奇怪,一大锅麦苗饺子下肚,没有一个人拉肚子。可能是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空气的缘故。自下乡来,他们都长胖了,长壮了,也打得“粗”了,以前在成都,喝冷水都要拉肚子,可现在他们随便喝一大碗冷水,屁事都没有了,根本不会拉肚子。下乡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是更加体会了“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真实含意。养成了不挑食,不浪费,常节俭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