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锡崖沟到王莽岭（二） - 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由于冷空气影响，四月初的气温还是比较低，山里温差更为明显，我们都有点后悔随身衣服带少了，晚饭只好在杨军家的客厅里开了。

女人们帮助小娥端上当晚饭菜，原汁原味的玉米糁糊糊是这里的特色。摆上自己随车带来的菜肴，男人们照例要喝点酒。豪爽的老沙腿快，抢先去下面的小铺里买了两瓶当地特产的汾酒。他们说，来到山西，只有喝当地汾酒，才有情趣。

一会儿，杨军回来了，大家都是熟人，热情地打了招呼，便坐下吃饭。热情好客的杨军要拿出自己的酒待客，我们说已经买下了。杨军拿着酒瓶，端详了一下，说：“你们买的是假酒，真酒的瓶子上，有两处不易察觉的防伪标志，外地人一般发现不了。”老沙一听，拿起酒瓶便要去退货。杨军说过一会儿我去吧，老沙不听，站起来自己出去了。我们有些担心，害怕老沙性急和店主发生争执，我看杨军倒显得很沉着。

大家依旧坐着，心情有些忐忑。老沙的太太淑霞到底坐不住，便和丽霞一起去寻他。没过多长时间，老沙拿了两瓶换过的酒高兴地回来了，问他是否见到老婆，他说没见到，大概他们走了叉道。杨军接过酒瓶，又看了一下说，这回是真的。然后他又指点给我们认那标识。问起老沙退货的经过，好像也没有费太多的口舌，看来店家心里原本有数。

一会儿，淑霞们也回来了，大家继续喝酒吃饭。这时，门外面进来了一位老汉，看来是杨军的熟人，和老索也认识，打了招呼，便坐下一起喝酒。

和老索一起出去几次，发现这人有一个很独特的优点，就是和人交往特别具有亲和力。每到一个地方，他喜欢去体验当地的民俗，寻找一些和当地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一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在他这儿都能津津乐道，所以，很多地方，都有他的朋友。

我虽然是工人出身，也有过几年农村生活经历，但是思想深处小知识分子的矜持，往往令我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点距离。在这一点上，我其实不如机智幽默的老索，也不如粗犷豪爽的老沙。

我端详着坐在对面的老汉，花白的短发，黝黑的肤色，清癯而显得健朗。敦厚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狡黠，可以联想到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老索介绍，老汉姓王，常年生活在山里，采药养蜂为生，是一个“山里通”。忙的时候，他便住在山上洞里，一住就是几天。这里的大小山头，都留有他的足迹，山里的各种药材和山货，没有他不认识的。王老汉明天家里有事，亲戚们要来，所以他才下山，听说老索们来了，特地过来看看。

王老汉喝了酒，话多了起来。原来他也曾在外边工作过，退休后才回到山里。他和我年龄相仿，表面看来，我比他显得年轻一些，但是论起精气神，我是无法和他比拟的。听老索说，老汉虽然一把年纪，翻山越岭，依然如履平地。上山去割野韭菜，六七十斤一包东西，他很轻松扛着就下来了。老汉听着老索有些夸张的讲述，很淡定地坐在那儿，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使我不禁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产生一种好奇。

老汉有些抱怨地说：旅游旺季，锡崖沟来人太多。景区几乎成为外地游者的天下，只有八百多原住民的小村庄，有时竟能聚集到两千多外地人。有人是走马观花似的路过，有人则是季节性常住。游客的到来，给这里带来商机，也带来纷扰。水涨船高的物价，人来人往的嘈杂，随地乱扔的垃圾，一早一晚广场上跳舞者音响的噪音，挑战着山里人习惯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宁静生活。老索和老汉又聊了一会儿山里的物产，还约定下次来要一起去山里过夜，等着观看拂晓的日出，体验一下原汁原味的山林生活。

第二天，老索带我们一起去王老汉家，观看老汉采集的山货。王老汉家离杨军家很近，走几步拐弯就到了。因为要办事，家里来了好些人，院子里支起锅灶，准备待客。

老汉家的院子里，栽了几株奇异的树苗，叶子很小，枝干都是四棱形的，当地人叫做“鬼见愁”，据说此物种稀少，而且生长特别慢，所以愈显珍奇。

“鬼见愁”的特性之一是可以鉴别各种食物毒性，老索则希望用它来做双筷子。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有科学依据，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老索要王老汉采集的山货中帮我寻一枝“对节棍”，用作手杖，老汉慨然允诺。

养蜂，好像是王老汉的副业，这里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养蜂，有时蜜蜂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不小心就叮住了。本地蜂箱和山下不同，是石板砌的，趸在一起，不能随便搬动，蜂箱有一孔和外面相通。他养的蜂种是中华蜂，个头较小，每年只采割一次蜂蜜。因为蜂群是野生放养，广集天地间精华。蜂蜜产量少，属于纯天然绿色食品，所以很金贵，价格不菲。听了老汉忽悠，女人们很心动，大家分别在王老汉这里买了几瓶蜂蜜，然后告别出来。老汉热情邀请我们中午到他家吃饭，而我们一不想给人家增加麻烦，另外行程上还有安排，于是婉言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