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冲浪节选（十）投石问路 - 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一阵紧锣密鼓的忙碌，公司的架子基本上搭起来了。有了办公场所，办完了各种开业手续，下一步就要看如何开展实质性的经营运作了。

老板虽然说接触市场较早，但他是那种忙于琐碎事务型的小知识分子。再加为人过于拘谨，交际场所，接人待物，有时显得口讷言拙，力不从心，不大能够放得开。

我长期在国有企业从事事务管理工作，养成了做事严谨认真的习惯，在日常业务上还略觉可以应付，但在开拓市场方面，却不知山高水深。在商品社会中，市场永远是企业生存的命脉。

最初的日子，我们靠揽到的几单小生意，度过了一段时光。凭借一点关系，走街串户，登门揽活，基本上属于一种跑单帮式的运作。谁都明白，没有长线业务的公司，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是不可能持续发展的。

论实力，公司名义上只有十万元的注册资本，在市场畸形发育，供过于求的今天，在激烈无序的竞争面前我们是个弱者。当然，我们长于专业，熟悉业务，做事理智认真，具有良好的心理和技术素质，没有社会上一些商家油腔滑调坑哄蒙骗的市侩恶习。与人交往，容易给对方一种诚实可信的感觉，一些处事严谨的客户愿意和我们这人打交道，这是我们的长项。

经过改建的城市道路四通八达，高速公路立体交通象蛛网似的连接着参差栉比的楼群和广袤无垠的原野，形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都市风景线，但是，哪一条路是我们应该走的呢？

各种条件制约，否定了我们一个又一个的设想，同时也不断启迪着我们产生一些新的思维。

每条路都有困难，每条路都有希望，希望好比是星星之火，极易熄灭，但是也终可燃成燎原之势……

路是先驱者们开出来的。不敢为天下先，习惯于坐享其成，这是我们时代一些因循人们所患的一种通病，也是一些人人生悲剧所在。

在现今的社会，每要走出一条路子，人事关系就象是一把开锁的钥匙。我们检索着自己所有的认识，进行着认真地筛选，希望从中能找寻出可资利用的成分。

老板是一个心理素质比较脆弱的人，在一些所谓成功人士面前，他极易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羞缩不前的心态，更不用说登堂入室，侃侃而谈了。我为老板打气，为了事业，要突破各种心理障碍，主动出击。

路是逼着走出来的。“置于死地而后生，”也许古人们从痛苦地反思中，曾有过这样深刻的体会吧。

“今天我看见老L了，他答应和我们一起干。”一天老板喜悦地告诉我。这老L我也十分熟悉，退休以前，他曾是本市某行业的一个业务主管。某行业是密切联系着城乡经济的垄断行业，计划经济时期十分牛气，现在也仍然是独门生意。以老L广泛的社会联系，完全可以弥补我们接触面狭窄的不足。听老板说完，我自然极力主张把他请来。“老L埋怨我，前几年乍不搞，要不现在早发了。”老板激动地说着，看来他真后悔下手晚了。

省局的阿伟科长是老板同学夏的同学，经夏的介绍他们认识了。阿伟科长主管过S系统的物资工作，曾经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据说一些商家能请动他出来吃顿饭，就感到是莫大的面子，一般的人他根本不见。老板曾经和阿伟科长交流过有关D专业的一些看法，颇得阿伟科长的认同。阿伟科长甚至答应给予老板一些实质性支持，因为老板对项目的一些远景描述，把他说服了。

我们也曾经和阿伟科长在一起吃过一顿饭，算是初次瞻仰到他的风采。他个子不高，体态略胖，头发有点过早发白。他带着一柄眼镜，服饰随便，举止斯文。

阿伟科长健谈善饮，象一切有过成功的人们一样，他性喜高谈阔论，在席间独领风骚，别人很少能插得上嘴。他流利的普通话中不时夹带几个“OK！”“SORRY！”之类的英文单词，更能展示出他的博学与不凡，这是这个层面的人物常有的做派。

阿伟科长喜欢喝酒，而且要喝好酒。他常说“酒桌上菜可以随便些，有一个好菜就可以了，但是酒一定要好。”我想他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象他这样天天喝酒，如果酒的质量没有保证，那么对身体的损害，后果一定是严重的。

阿伟科长生活豪华，经常出入高档酒店。一次老板参加了他们一个聚会，回来后惊讶地说：“阿伟科长花钱真厉害，这次请客的地点，是在西部最有名的一座大厦里。光是最后上的每人一小碗鱼翅捞饭，就值五百元钱，签单的时候，几千元的花费，阿伟科长连眼都不眨一下。”为此嗟叹不已。我想：这阿伟科长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花得大钱，才做得大事，尽管这钱也许不是他自己的血汗积累。

老板希望和阿伟科长见面，又害怕和阿伟科长见面。阿伟科长处于热门行业的高能优势，手上可能有无限的商机。而和阿伟科长相对，老板又深感无比的自卑，不知何以自处。但无论如何，和阿伟科长建立近距离的交往，都是我们必须致力的事情，我鼓励老板去一趟阿伟科长家，争取和他单独面谈一次。

现在的是一个“克己复礼”的时代，“非礼勿言，非礼无动”，去人家，是决计不能空着手的。买什么呢？花钱太多，老板心疼；家常礼品，又难以出手，阿伟科长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说：“买两瓶茅台酒吧，这礼品不俗，价格不菲，体积不大，便于携带又不惹眼。阿伟科长喜欢喝好酒，这也算投其所好吧。”老板想了想，同意了。两瓶酒虽然五百多元，但是比起其他花费，还算是经济的。

买了酒，好不容易捱到天黑，老板又有些怯场了。“甄师傅，”他说：“你要跟我一起去，你拿着东西在外面等，我先去敲门。”我坐在暗影中的一条石凳上，看着老板上楼。不一会儿，他又下来了，“家里没人，”他有些沮丧地说。“给他打个电话。”老板要通了阿伟科长的手机。阿伟科长在电话里抱歉地说，他现在正在朋友的酒摊上，实在回不来。没奈何，我们只好打道回府。

过了几天，我们又去了一趟，这一次老板的胆子好象壮了些，自己提着东西上楼，叫我在楼下等他。老板上楼后，没有很快下来，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交谈。“总算接上头了。”我长长出了口气，欣慰地想。

第二天，老板高兴地说：昨天晚上谈得很好。阿伟科长一口答应帮忙，而且还说可以帮助解决一些资金问题。老板表现得很兴奋，似乎大宗的订单已经稳拿到了手里。

后来我们又陆续在D行业开拓了一些新的关系，虽然还没有拿到太多实质性的业务，但比起我们最初两眼一抹黑来，已经算是能看到一些前景，知道路该如何走了。

“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是七十多年前一位文坛巨匠讲过的一句哲言，今天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