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情缘一 21 - 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田齐躺在床上，身边梁绪中已经呼呼入睡，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灵子的脚崴了，她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还要扶自己时才崴伤的。如果她不过来关照自己，凭她的灵巧劲儿，决不会崴着。田齐耳边似乎响起灵子剧痛的“哎呀”声和吸气的“咝咝”声，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天亮后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找彭医生去看？彭医生在彭庄过年还没回来，彭庄离这有二十里路；送她到岸堤医院？到岸堤医院只有六七里，可在医生眼里，脚崴了算啥病？顶多给你揉揉，贴一两张伤湿止痛膏就打发你回去。但灵子这次崴的不轻，脚筋肯定伤着了，不知伤没伤着骨头，反正不是一两张伤湿止痛膏就解决问题的。

那该怎么办？田齐犯起愁来。自己不懂医，也不懂按摩，又不能等彭医生，正一筹莫展，心里忽地一亮：不是有侯大爷给的接骨药吗！

自己用了第一付药，只过两天膀子就不疼了，消除的是骨子里的伤痛。灵子应该只伤了脚筋，比骨伤要浅，如果用这个药，说不定一天就能止痛，两天就能消肿。用多少药？听灵子说，侯家治猪羊按大牲口的二成五用药，给自己是按五成用药。自己是骨伤，灵子是筋伤，那么按自己用量减半，应该比较合适。要是真伤着了骨头，再按自己用量给她上药。

第二天天刚亮，田齐就拿着一付药去找季忠林，把自己想法告诉他。季忠林觉着这想法不错，两人估摸灵子家里人起来了，便一起上她家。

季崇厚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见季忠林和田齐来了，忙让他俩进屋。在锅屋烙煎饼的灵子娘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季忠林低声问：“灵子还在睡吧？”

灵子娘点点头。季忠林说：“小田想用侯家的接骨药给灵子止痛消肿。这药怪有效，小田膀子就是用它治好的，止痛快，消肿也快。”

田齐说：“上回药还是灵子从侯大爷那儿淘换来的，这回去感谢人家，侯大爷又给了三付，灵子脚崴了，正好给她用。”

屋里光线昏暗，灵子仰面躺在床上，脸朝着屋门口，勉强笑着迎接季忠林和田齐。

灵子不语了。她娘叫她把右脚伸出来，田齐看到灵子脚脖子上缠着一条毛巾。灵子娘告诉他俩，夜里已经用手布子蘸冷水敷过两次，正想再给她敷一次呢，说着便把灵子脚脖子上的毛巾解开。这时田齐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他看到灵子的脚脖子又红又肿，肯定痛得不行，恨不得用自己的好脚把灵子的伤脚换过来。

田齐看过灵子和彭医生给自己敷药，当时他们是用凡士林将药面子和成药膏，现在没有凡士林，幸亏他问过彭医生“没有凡士林怎么办”，彭医生说可以用水加小麦面代替。他告诉季忠林，然后跟灵子娘出去拿小碗，放两汤匙水，又往碗里加了一撮白面。

田齐将药调成不稀不稠的药糊，这时灵子已经请季忠林扶她坐起来，倚靠在床头。田齐没有彭医生抹药膏用的小刮板，打算直接用手指将药糊抹到灵子脚脖上。屋里光线暗，他怕看不清碰疼了灵子，便把头凑近灵子脚脖子。冬天不常洗脚，灵子怕脚上有味，忙将脚往被子里缩，这一动又痛得直吸冷气。田齐连忙低声训斥：“别动！”灵子只好乖乖地停下来不动。

田齐靠近了看，只见灵子的脚脖子肿得像馍馍，试着用手指轻轻一碰，灵子立刻疼得一哆嗦。田齐叫她先忍着点，抹药后慢慢就不疼了。他用手指挑起药糊往灵子脚脖子上抹，动作轻柔得像抚摸婴儿的脸蛋。

灵子看着田齐挑药、抹药，药糊渐渐在红肿地方涂上均匀的一层，凉丝丝的感觉沁入肌肤，脚脖子上的胀痛感减轻不少。灵子心头暖暖的，甜甜的，很想对田齐说几句暖心的话，可旁边站着爷娘和季忠林，她不好说什么，只能用两只大眼睛盯着田齐低垂的头和轻轻抹药的手。渐渐地，眼前这个人的影像模糊起来，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