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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非常情缘 三 7 [打印本页]

作者: 我是老鲁    时间: 2021-3-10 07:23
标题: 非常情缘 三 7
7

      到了夏天,接连下了两场大雨,把三队西大沟边上一块地的堰坝冲垮了,丁和山带着社员来修这段堰坝。田齐看到冲开的豁口有两丈宽,六七尺深,豁口上边的地被冲出一道又宽又深的三角沟。好在原来堰坝的石头没冲多远,都落在附近沟底,搬回来重新垒上,再把地里冲出的三角沟填好就行。
      田齐和梁绪中几个年轻的搬石头,丁和山跟两个年长的垒堰坝,琴子她们四个识字班挑沙土填沟,大伙都紧着干,怕接着再来一场大雨,把没垒实的堰坝又冲垮。
    后半晌时,堰坝垒了不到一半,谷子从庄里跑来,递给丁和山一个纸条。原来是公社分给大队的氨水指标,大队按人头地亩分给三队300斤。氨水是这里的好化肥,加水冲稀后浇到地瓜果子的根上,只要地里不缺水,两三天就见效,叶子又绿又旺,比不浇的长得又快又好。只是每年分配的指标不多,田齐去年跟队里到岸堤供销社去挑过一趟。今年氨水指标在公社耽误了,后天就要过期,而且氨水存在垛庄供销社,要到垛庄去挑,还必须在明天挑回来才行。
    这边要垒堰坝,那边要挑氨水,丁和山想了想,对田齐说:“明个你带识字班去挑氨水,行不?”
      田齐在垒堰坝这边只能干点辅助活儿,搬个石头递个垫底石片什么的,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田齐略一犹豫,点头答应了。垛庄在孟良崮南边,四年前他们就是从那儿出发爬的孟良崮。到垛庄挑氨水不用翻越孟良崮,走孟良崮西边的岭岗子,有三十来里路。挑着六七十斤氨水罐子,上坡下坡、跨沟过涧,也是一种别样体验。
    丁和山对上边地里的识字班说:“哎,明个你们到垛庄去挑氨水,小田领着,给你们几个当主儿哈。晌午他带你们上饭店吃烩菜。”
    丁和山的“当主儿”一语双关,识字班听了立马炸锅:“小田给你姑当主儿!”这帮识字班都是嘴上不饶人的祖宗,丁和山喜欢拿她们开心说笑,倒也不介意她们回嘴翻犟。
    第二天出过早工,田齐和四个识字班一人挑一对碱水罐子上了路。碱水罐子就是家家都有的尿罐子,说成碱水罐子好听些。这种罐子有大有小,大的能盛30多斤碱水,中号的只能盛20来斤。丁和山叫他们都挑大罐子,自家没有就走邻居家借,要不五付罐子装不完300斤氨水,装不完的就白搭了。
      正值盛夏,五个人都戴着席角子,沿着小沙河出了庄。识字班嫌碱水罐子熏人,先到沙河边洗罐子,里面用流水混着沙子晃,外面在湿沙滩上擦,洗干净了才上路。几个识字班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南山根。继续往前走是进山的路,琴子说每年都要从这进山,找莪子拾松果搂松针捡枯枝。往右的岔道就是绕着去垛庄的路,这条路顺着岭岗子走,有时走岭梁有时走谷底,虽说有上有下、有陡有缓,但比爬山好走多了。
      走了一个半时辰,来到垛庄供销社,买氨水的人已经排了好长的队。等轮到田齐他们灌氨水过称、交钱下账,天已过晌。田齐他们把氨水挑出供销社,拿出从场院带来的旧塑料布和麻披子,把氨水罐子的口蒙上扎好,免得一路上氨气熏人。随后田齐带她们到垛庄饭店,一人买了一碗地蛋粉条肉片汤,一毛钱一碗。氨水钱和菜钱都是丁和山一早给他的。
    回去就不像来时那么轻松了。肩上的氨水连罐子有七十来斤,虽说不是很重,但要走沙滩,过沟底,上岭下岗,开始还行,渐渐地气就喘得粗了起来。田齐本来走在队伍后边,想起个断后作用,可走后边比走前边要赶的慌。琴子回头见他拉下两丈多远,就停下步子对田齐说:“你走俺前头。”
    田齐只好紧赶几步,走到琴子前面。肩上压着担子,日头又晒得狠,虽说戴着席角子,可还是热得不行。挑着氨水罐子,不能簇拥着走,路又窄,只能前后排成一长溜,识字班们的话比来时少了许多。走了大约一半路,正走在一道岭梁上,西边天整个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像成千上万的黑马飞快地往他们头顶奔过来。琴子在后面吆喝:“要下雨了,赶紧找个能躲雨的地儿。”
    可这岭梁光秃秃的,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几个人只好紧着往前赶。赶着赶着,狂风暴雨就劈头盖脸地过来了。几个识字班急忙跑到一个稍微低洼的地方,放下担子,互相挤着蹲在一起,把几顶席角子拼在头顶挡雨。田齐也跑到她们旁边蹲下来,两手抓着头上的席角子,不让大风吹走。琴子叫他靠近些,好拼席角子一起挡雨,田齐哪好意思跟她们挤一块,回说“这就行”。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袋烟功夫,风雨就跑到东边去了。几个人站起身,互相一看,都被大雨淋得像从水库里爬上来似的。四个识字班有三个穿的是粗布衣裳,布厚,湿了也不打紧。有一个叫桃子的识字班穿着细布衣裳,布薄,还是浅色的,这里男男女女都不穿内衣,桃子的湿衣裳贴在身上,成了半透明的塑料布,羞得她慌忙抱着胸口蹲下来。琴子赶紧对边上的田齐说:“你到岭那边去,俺要拧衣裳上的水。”
      田齐跑到岭梁另一边,回头看不到识字班了,连忙脱下衬衫拧水,裤子没敢脱,只把裤腿上的水往下抹了抹、挤了挤。他想起小时候和小苏落水的情景,不觉苦笑着摇摇头。这边识字班三个挡一个,面朝岭梁上的大路,轮换着让身后的人脱衣裳拧水,拧了上衣拧裤子。其实岭上没旁人,田齐又到梁那边去了,就是不挡也没人看。
      当他们重新上路时,已经雨过天晴。日头又狠狠地晒下来,很快就晒干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裳。
    这次田齐走在前边,走了两袋烟功夫,忽听后边传来“哎哟”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桃子放下担子,捂着肚子,蹲到地上直哼哼。这个桃子是琴子的本家妹子,琴子忙问:“怎啦?”
    桃子声音低得有点听不清:“肚子疼。”说着说着,头上的汗珠直往外冒,脸变得煞白。
    琴子放下担子对田齐说:“她肚子疼,咱歇会再走。”
    两个识字班扶着桃子坐下,琴子帮她揉着小肚子,一边揉一边问:“叫雨激着了?”
桃子低声说:“像是来事儿了,雨激了下,这回疼的了不的。”
    琴子看了田齐一眼,对他说:“你到那边去等着。”
      田齐本想走近点问问情况,见琴子这么说,明白是女孩子的私密事儿,他一个男的不便过问,只好走出十几步,背朝她们坐下来。
    过了一袋烟功夫,琴子走到田齐跟前说:“桃子肚子疼的轻些了,忍着点能走路,可挑担子不行,咋办?”
      他们一人挑两罐氨水,要是桃子不能挑,她那两罐氨水还真不好办。虽说不算重,可罐子不像柴禾能捆在一起,没人能挑四罐,三罐更不好挑;哪个罐子都满满的,也没法匀到别人罐子里。
    田齐想了想,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把她两罐氨水找个地方搁起来,她跟咱一起回去,我回头再来挑她那付担子。”
    琴子看着田齐,说:“行是行,可你再跑一趟,不嫌累?”
    田齐说:“还剩不到一半路,也就十几里地,能行。”
      琴子把田齐的法子跟几人说了,她们便到岭坡下边找个石凹,把桃子的氨水罐子和勾担都放进去,随后四个人挑着氨水罐子,桃子在后面跟着,不急不忙地上了路。
      氨水挑到场院,日头已经偏西。琴子她们送桃子回家,田齐在场院休息了一会,空着手往回走,去挑桃子的氨水。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放氨水罐子的石凹,田齐挑起两罐氨水,刚要往岭梁上走,一抬头,看到琴子正在岭梁上,把肩上的两个罐子往下放。
      “你怎么来了?”田齐一边往上走一边问。
      “桃子是俺妹,她没干完的活,该俺替她干。可这是你出的主意,你要来,也不好不让你来。
    田齐走到路上,放下担子说:“那你又挑一付罐子来干嘛?”
    琴子笑着说:“你想叫俺一人挑呀?两罐匀四罐,一人挑一半。”
    琴子提起一罐氨水往她空罐子里倒,田齐发现是两只崭新的瓦罐子,就问:“你怎么不用碱水罐子,挑新罐子来?”
      “家里碱水罐子不都盛氨水了?氨水又不能用铁筲盛,就顺路走代销店买了两个罐子。”
    田齐说:“可惜了这两个新罐子。”
      “不可惜,今个盛氨水,搁些日子,跑掉氨味儿,照样盛清水。”
      田齐把另一罐氨水匀到第二个空罐子里。琴子买罐子时从代销店要了块旧塑料布,把罐子口蒙好扎紧,挑上两个新罐子走前面,田齐挑两个碱水罐子走后面。罐子怕碰,后面人的前罐子不能靠近前面人的后罐子,两人隔了一丈远,说话不方便,路上便很少说话。
      日头已经落山,左右是高耸的山峰,青翠欲滴;前后是起伏的岭岗,暮霭苍茫。田齐看着琴子的背影,从毛蓝褂子到靛蓝裤子,左半边从上到下洇染了一层暗红的晚霞。随着行走的脚步,她挑着的罐子像音符颤动,扭动的腰肢像风吹杨柳,在霞光山色的映衬下,简直就是彩色电影里的唯美镜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觉,涌上田齐心头。




作者: 龙行天下    时间: 2021-3-11 07:35
小伙带人挑氨水,
回来路上遭雨追,
只得再回头来挑,
琴子赶上一起回。

作者: 龙行天下    时间: 2021-3-11 07:36
小伙带人挑氨水,
回来路上遭雨追,
只得再回头来挑,
琴子赶上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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