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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老师之三 [打印本页]

作者: 一船明月 时间: 2022-2-17 20:50
标题: 我的老师之三

师话……之三

三.张凯光

被孙玉炀当头一棒后不久，我的命运果然被他言中：小升初考试以后，录取通知杳无音信。

没有了课堂，没有了老师，无拘无束日子飞快流逝。就在我从一个成绩优秀的乖男孩就要变成一个桀骜不驯，动辄和人瞪眼捋袖子的街头霸王的时候，市里一个街道办事处，大概是看见小学毕业失学的孩子越来越多，办起了一所民办中学。招生只通过简单的考试，不问出身贵贱，真正的有教无类。我爹叫我去看看。

实在是太穷了，校舍是借的几间民房，连课桌都是百姓家里捐献的条几，凳子需要自己带。我虽失学而流落街头，但当初读的小学是市里的重点，设施一流，还是有些见识的，再说我已经习惯了在街上流荡的日子，所以很不屑地拂袖而去。但我爹早发现我开始经常衣履不整，面带伤痕，脏话满嘴，就一边承诺给我买一双篮球鞋，一边揪住我的衣领，恩威并用，硬把我送进了这所叫做“群力”的中学。

开学第一天，分了班，我的班主任就是张凯光。

凯光，男，四十多岁，似乎不苟言笑，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先给我们讲了一番群力中学乃地方领导善倡，国家无分文拨款，一赖民间捐赠，二赖各位父母慷慨解囊，出了高价学费，群策群力而简创，俾失学少年得以重回校园，再傍书案，故各位当珍惜机会，努力学习，方不负领导关怀，群众义助，父母劬劳云云。

训示罢，即上劳动课。美其名曰劳动课，其实就是到老城废弃的南门外捡烂砖头，卖了钱以补经费拮据于一二。

捡砖头的地方临着一条公路，公路那边是一片干涸的苇塘，芦苇因缺水而枯黄凌乱。十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捡起的碎砖积了一大堆，大家又累又饿，开始怠工，有心眼儿多的钻进芦苇丛中耍滑。忽然公路上驶来一辆汽车，在苇塘边戛然骤停，从车上跳下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不容置疑地把所有人驱赶到公路这边，迅速围着苇塘形成包围圈。刚刚几十个孩子奔跑嬉闹的地方，立刻充满了肃杀之气。惊异中，有人说：要枪毙人了！甚至还有人知道要枪毙的人叫张松山。果然，不大会儿，几辆摩托车打头，后面跟着一辆刑车，风驰电掣般开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急停在苇塘边，几个武装警察从车上押下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拖向芦苇丛深处，接着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响。很快那群警察又从苇塘撤出，火速登车，一阵风离去。

我素来胆小，被这场面吓得心脏狂跳。班里一些男生兴奋地跑向苇塘，女生和几个像我一样胆小的男生留在公路这边，定在原地发呆。这时候我偶一转身，看见张老师脸色煞白，身体晃了几晃，几乎要倒下去的样子。正在为自己胆小而感到羞愧的我，从这个不久前还正颜厉色地教训我们的大男人身上，似乎找回了一点不算最糟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跑去看尸体的同学陆续回来了，他们兴犹未尽地描述着刑场的血腥。张老师不等他们再说，让班长点了一下人数，就宣布下课解散，大家可以回家了。

说罢自己先匆匆离开，我看他的背影，步履沉重，一直低着头，不似来时昂然。

（待续）

作者: 龙行天下 时间: 2022-2-18 07:52
考试过后无声息，
进入民办学校里，
老师就是张凯光，
看到杀人心底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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