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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走出困局 [打印本页]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1-9 21:40
标题: [原创]走出困局
 

                                                             走出困局

                                                                       (一)

       他回来了,从遥远的北疆回来了,像那些当年满怀一腔热血的少男少女们一样回来了。没有住房,没有工作,没有一个容他栖身立命的地方。为了儿子父亲不得不提前退休,为他腾出一个挣钱地方。

       Z在北疆的土地上下过大田,开过拖拉机,进老林子里打过山火。为打火烧掉刚刚从北京买去还新着的棉衣,还差一点搭上自己的小命儿。能够回来Z已经是万福了,他不奢侈什么,只想有一个挣钱的地方。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把家中原来的两间平房全占严了,回来的他找不到一张睡觉的铺板,一把容他能安稳坐下的椅子。父亲是个老实的建筑工人,在单位干了多半辈子。为了儿子的生机和前途只好提前退休。办手续时Z的父亲和单位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能给接班的儿子找上间房,那怕是张睡觉的铺板。单位满足了这位干了几十年的老工人的这点小小的要求,在单位的生活区为Z找了一间阴山背后不到十平米由机库截出小房子。

     在公司劳资科,Z办好了自己的入职手续。灰土工,一个熟练工种,不用学徒一上班就是一级工,半年后自动转为二级。递上表格,劳资科的女职员看到Z工整漂亮的字体,连连夸赞Z的这一手好字。父亲从生活区食堂借了辆三轮,Z装上被褥锅碗瓢盆和一个折了一条腿火炉子来到了自己的新家,开始了十年漫长的建筑工生涯。

      沙滩,Z上建筑业后的一个工地,一座灰色在建的四层居民小楼,楼刚盖到第二层。一个年轻的工长把Z带到工地一角的一间工棚里。推开门,一间不大的屋子,木板搭起的炕(平台)占去了屋子容积的大半,能够自由走动的空间只剩下平台和墙壁间很窄的一小溜。炕上扔着一领已经十分破烂的苇席,块块木板就髁露在苇席下。木版和苇席间可以看到灰色的细土面。平台挨墙的地方放着几只也是用木板钉做的箱子,一个和Z父亲岁数差不多的老工人正坐在平台上在一张画着表格的纸上写着什么。

见工长走进屋,他抬起头:“来的正好,把考勤交给你带走。”

      这位就是Z的班长,一个将要退休的老工人。放下刚到的新工人,年轻的工长转身走了,屋里就剩下Z和他的班长。一番叙谈,当然Z按照父亲的嘱托把自己的班长好夸了一通。道理再简单不过了,班长是父亲的同事,也是长辈,是该叫师傅的人。要在这个班里工作,要养活自己,人缘是不可少的。

      班长抬腕看了看他那块铮光瓦亮的手表,“该下班了,你先换好工作服吃完饭下午再去上班。”撂下这话,班长空着两手走出了工棚。

       Z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前两天刚领来的新工装,脱下身上的蓝色涤卡上衣。工作服有点肥大,系好纽扣挽上袖口后Z一屁股坐在了木制的大炕上。等着吃饭,等着下午即将到来的新工作。外面传来“嘟嘟”哨子连续不断的声音,接着是笨重电机的启动声,“嗡嗡”作响。推开门,Z看到的正是在铁轨上行走的吊车,塔臂高挑,吊臂下黑色的双条油丝绳底部红色的滑轮吊钩上正吊着一笼子红砖往楼上送。口里含着哨子的工人在摆动着手里的小旗,一声长哨响过,吊车停止了走动,铁栅栏的砖笼落在二层的平台上。

      外面传来众人的脚步声,接着有东西撞击着屋外的墙壁,还有铁器相互碰撞发出声响。有人迈步走进了工棚,后边还有杂乱的的脚步。Z连忙站起身去迎接他未来的同僚自己的师傅和工友。


作者: 山杏儿    时间: 2014-1-9 22:39
  是一位从北疆回京的知青朋友,不管怎样,首先有个工作先挣钱吃饭,有个能睡觉的地方,第一步解决了吃住的问题。等着看下文。
作者: 盖头坪    时间: 2014-1-9 22:46

又见老冀好文章。我们的后知青时代开始了……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1-10 11:59

太熟悉的故事情节了,俺也是由陕北病退回京的,回京后为了早点独立养活自己,就是到了一个建筑公司当了一个架子工,架子工不用学徒上班就挣33·66元人民币,一年后转正42·04元的工资,俺下过乡干甚都知足,由于表现好,第三年就长了一级工资,(百分之二十的比例)第四年又长了一级工资(百分之二的比例)俺的工资以是青工里最高的了,后来又脱产去进修,进入管理层,又到中层,进入高层到退休,太熟悉的行业了,不就是盖房的吗,俺就是盖房的出身。

静候下文了,看看俺的同行走的路!


作者: 盖头坪    时间: 2014-1-10 18:15

老赵也当过架子工?看来干的还不错。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1-10 19:08
77年参加工作,一级起重架子工,第二年,二级起重架子工,在建筑工地搭脚手架,指挥塔式起重机,第四年脱产学习一年,·····至退休一直在建筑公司工作。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1-10 21:58
以下是引用山杏儿在2014-1-9 22:39:00的发言:
  是一位从北疆回京的知青朋友,不管怎样,首先有个工作先挣钱吃饭,有个能睡觉的地方,第一步解决了吃住的问题。等着看下文。

      挣钱吃饭寻找安身之处是许多在返城大潮中回来的知青所面临的大事,可以说是一道很难逾越的坎。我的两个弟弟在刚回城时就不得不住在单位的一间办公室里。一觉醒来,哥俩要收拾好被褥,把桌椅留给白天在屋里办公的人。就这样一直坚持了小一年的时间才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住处。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1-10 22:02
以下是引用盖头坪在2014-1-9 22:46:00的发言:

又见老冀好文章。我们的后知青时代开始了……

    文章是开了头,可是否能写好真没把握。但愿写好,不辱版主期望。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1-10 22:09

      回咱板块的写手直罗老赵:我这是在圣人面前卖百家姓。早知如此我何不换个故事讲讲。笑谈!

      文章中哪有不周还望老赵多多包含,多多指教。我在这里先谢了!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1-10 22:31
 

                                                                         走出困局

                                                       (二)

      送饭的车到了,它是一辆带后斗的三轮摩托。两个菜桶一个盖着白布单的笸箩。Z手里拿着刚刚换来的饭票排在一群衣衫不是很干净的同事的后面。他的新工作服太扎眼了,深蓝色劳动布上衣和一条肥大的裤子。两角烙饼一份猪头肉,Z不想吃菜,道理很简单,在农场白菜土豆吃伤了,对于肉他有一种天生的欲望。烙饼卷猪头肉下了肚,端着刚发的白搪瓷碗在饮水桶里接了半碗水,为自己不太充裕的肚子灌灌缝儿。回到工棚里,木板的大炕上已经躺上了好几个人。

      “这阵儿没事,”老班长指着木板台子的一边说:“那不有地方,躺上会儿。”

      木板台子的边上还给他留着一人能躺下的地方,Z坐在上面没有躺去。已经有人发出了鼾声,头上枕着块包着张废图纸的木方子,抱肩抄手和衣睡去。

      “干活了”,Z听出是年轻的工长在喊上班,有几分在农场里喊下地的味道。有人推门进来,:“王师傅,下午等塔吊给瓦工干完活,把二层的圈梁和组合柱打上。”工长在向班长交代下午要干的活。

      在工地的一角,在木工电锯棚子的边上,Z和另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工人蹲在地上正在往一个袋子里装垫块。这是一种用水泥砂浆制成的三、五公分厚方正的块状东西。装好半袋,Z在工友的帮助下背在肩上,分量还真不轻。那位在后面托着口袋底儿,Z将袋子背在肩上,从工地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才来到楼房的外挂架子旁。顺着木饭铺设的向上的斜坡爬到二楼的平台上,跨过砌好的青砖外墙,双脚才踏上二层顶子的楼板上。放下垫块,Z的肩头和后背已是生疼,头上几近汗滴。拉起钢筋扎好的套子,把垫块放在钢筋的下面。接下来就是要把钉好的盒子里钢筋下面的木削杂物捡拾干净。下午要浇筑的圈梁和柱子要占整个楼座三分之一的长度,刚好在楼的最西头。东边瓦工正在用红色的砖砌楼的二层内墙,弯腰铲灰伸手码砖。青砖在外红砖备里,在Z看来挺有意思。

      塔吊在上灰,瓦工的活还没完。在一台咣咣作响圆圆的滚筒搅拌机的后面,在一堆石子和一堆黄沙旁,Z坐在铁质的双轮车边等着开工时刻的到来。三点、三点半,还不见打灰号令下达。

      一个高高的个子比Z大几岁的叫大X的发了话:“五点下班,这会儿还没打上灰(砂浆、混泥土搅拌),这不又得加班了。”牢骚满腹愤愤不平的样子。

      建筑工地上管搅拌机上料的地方叫做后台,Z和几个工友下午的活(工作)就是给搅拌机供料。两个人推石子,一个推沙子,还有一个站在搅拌机料斗前负责往里倒水泥。楼顶上没来令这四个人正闲着,抽烟、打盹、聊天。大X来到Z面前,他就是刚才和Z一起背垫块上楼的那位。

      “你不抽烟?”大X用不解的眼光看着Z。

      可不,在农场男的不吸烟的少。Z也不是从来没吸过烟,当拖拉机手那几年常常加班熬夜。干着活时还好,只要是到了半夜一休息眼皮准打架,脑袋昏昏沉沉马上就要睡去。老职工推推Z的的肩膀递过一支烟:来两口管你不困了。Z像老职工那样狠狠地往肚子里咽了两口,拼命的几声咳嗽。Z连忙摆手又把纸烟递了回去,不过他的困意还真的消失了。Z开拖拉机时吸了两年烟,不过后来他又放下了,从此以后没在碰它。

      大X是六五年的中专毕业生,从北京去了郑州工作。他原来的工作单位很不错,活不累工作条件也挺好。父母年迈无人照顾,儿子远在千里之外无暇顾及。从七十年代初大X就开始在北京和郑州两地寻早对调的机会。费了不少周折,托人送礼说尽好话才找到建筑公司这么个对调单位。一个在原单位是技术员的他来到工地当上了个灰土工,说白了和壮工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大X个高身子骨壮士,只要是工资不少干什么活都一样。用他的话:费了力气还省了脑子呢;再一说,不是回北京照顾父母吗,只为这一件事,值了。

      开始打灰了,Z看了看自己的黑盘东风表,刚好是差一刻不到五点。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1-11 09:16

建筑工地上的一幅图画栩栩如生,灰土工的工作环环入扣,没有亲身经历者绝写不出如此让人如亲历其境的境的故事,看着看着我仿佛回到了那久别的沸腾的建筑工地上·······,

坐在楼下等着看下文!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1-11 15:00

      多谢夸奖,我将继续努力。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1-13 21:30
我回京分到女人多的纺织企业,但干得却都是纯男人活。一开始是在基建部门,架子工、瓦工都干过。后来又进了机修车间,干起了钳工...看了老兄的文章,感到真亲切啊!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1-13 21:39
又遇见一位女同行了,架子工,瓦工都是出大力气的工种呀!问好了!
作者: 飞宇    时间: 2014-1-14 06:57
哈哈哈!赵大个怎么颠倒黑白啊!那个女人堆里面的屹梁梁大哥是纯爷们!
作者: 飞宇    时间: 2014-1-14 07:15
谢谢冀石京朋友对后知青生活的精彩述说!我们返城以后的生活各不相同,但是我感觉咱们知青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生存能力强,没有我们克服不了的艰难困苦!期待着更精彩的故事,,,,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2-8 17:36
 

接10楼

                                                                      走出困局                                                                               

                                                                        (三)

      伴着搅拌机隆隆声Z的一双轮车石子倒进深深的料斗。接着,水泥倾倒腾起的烟尘干呛刺鼻,然后是尖尖的一车沙子附于其上。油丝绳拖拽着装满生料的斗子,顺着工字钢光亮的滑道上升到了搅拌机的进料口。宽大的料斗高高竖起,混合着石子水泥沙子的骨料倾入滚筒样的搅拌机中。料斗在上下颠簸,发出有节奏的咣咣声,声音震撼,像Z当年开拖拉机时一样,说话声小了根本就别想叫人听见。脚下是掉落的石子,散落的黄沙;拉熟料的翻斗车沉重的“突突”声。有节奏哨声,吊车旋转的吊臂,振捣棒急促的“嗡嗡嗡”的叫声。似一首大合唱似一首交响曲,低沉高亢。

      X倒进最后一车沙子,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待楼上传回来的停工号令。五十几岁的班长前台(楼上)后台(搅拌机旁)一个劲的跑着,催促后台抓紧上料,上楼查看混凝土浇灌进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够了,停盘”,班长冲后台上料的自己的兵大声的喊叫着。“刷车吧,够了,”班长抬起头招呼着仍站在隆隆作响的搅拌机旁边的的机工。倒掉仍压在双轮车里的的石子,放上装石子的尖锹,Z拉着车望工棚走去。工地上一束束刺眼的光柱,漆黑不见星空的夜晚,这时Z腕上手表的时针已过九点。

      在凉水管下抹上几把满是灰尘的脸,换好衣服,回家。走出工棚前班长发了话:“明儿上午歇半天。”

      站在便道上,在昏黄的路灯下,Z独自一人靠在站牌旁等着姗姗迟来的公交车。路上的行人稀少,城市是那样的安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行路人从远处慢慢走近,微微前倾的腰身,车链摩擦链套发出的擦擦声在这安静地夜晚是那样的动听。骑车人急速从Z脸前略过消失在路的尽头。

答应母亲每晚下班后要回家吃饭,Z绝不想食言。他疾步走在悠长的胡同里,耳边是自己轻盈的脚步。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儿时的嬉闹上学的路上;青砖灰瓦的民居,漫上屋顶的国槐。静静的小巷里Z仿佛听到儿时唱响的歌谣;看见脖子上系着红领巾,排着整齐队伍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离开十年今天又回来了,十年漫长吗?Z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母亲端上给儿子留着的晚饭,白白的米饭还冒着热气。Z饿的够呛,端起饭碗紧往嘴里扒拉。坐在一旁的母亲看着自己儿子吃饭的样子,想说什么到嘴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看桌上的闹钟都十点了,晚归的儿子才吃上晚饭,是心疼是欣慰。十年了儿子终于回到自己的身边,十年的期盼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这一天。

      父亲靠在床上的被摞上眯缝着眼睛养着神,没有侧头看儿子一眼。建筑工地加个班熬个夜常有的事,记得国庆十周年自己在历史博物馆工地连着干了一天一宿。下班回家愣是在公交车上睡着了,车到了总站人家售票员要不是叫醒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车里睡到啥前。年轻人受点累不算什么。

      “哥,吃饭呢。”推门走进屋来的是Z的妹妹。

      “才回来,”Z停下夹菜的筷子问道。忽又觉得这样的问话有点责怪妹妹晚归的意思,逐又说道:“这天儿说暖和就暖和了,”看了妹妹一眼,继续吃他自己的饭。

      Z的妹妹在一家百货公司上班。听母亲说妹妹刚搞了个对象和她同在一个单位。走时还扎着两只短辫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披肩的卷发翻领上衣笔直的裤线,一个正在热恋中的年轻靓女。

      “吃饭了,”母亲关切询问着家了唯一的女儿。这可是老人的掌上明珠。不说,不忍说,又说多了不行的主。母亲几次想叫女儿把她处的对象,自己的准女婿叫到家来,可闺女就是不图这个口,叫关心女儿婚事的母亲也没任何办法可想。

      一个睡眼朦胧的年轻人趿拉着一双松紧口布鞋进了屋,他就是刚结婚一年Z的弟弟。

      “我说,你们单位也够可以的,第一天上班就叫你加班。”大有为自己哥哥抱不平的意思。

      “加个班,在建筑工地那不是常有的事。”一直没有言语的父亲发了话,“你当跟你们单位是的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五点钟下。”

      Z的弟弟在办事处上班,周一至周六准时上班准时回家的。对于他来说一时还无法理解加班是为了什么,为啥非要加班不可。

      吃饱饭的Z该走了,去到他的新家睡觉去。

      “哥,都到这前儿了,八成儿连车都没了。我骑车送你。”Z的弟弟说。

      坐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已是空无一人的马路,路灯下,静静的夜空。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2-8 21:13
一家人又能在一起生活了,真不容易!从文中体会到咱百姓的那种母子之情、父子之情、兄弟姐妹之情啊!暖暖的...使我也感动着,和你一起回味那充满温情的往事。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2-11 12:30

 接17楼

                                                                    走出困局

                                                                        (四)

      马路的一侧是一片排列整齐的六层居民楼,一座同样颜色的烟囱就站立在这片楼房的一侧。在楼群中,在烟囱下是一片低矮的平房,这里就是Z单位的生活区,先于这片楼房而建的一片施工用房。工程已经完工好几年了,就连楼宇之间新栽种的小树也是枝繁叶茂。做为施工用地用砖围起的院子里工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砖红砖混搭堆砌起来的几排尖顶的房子。施工方单位里的单身职工就住在这些低矮的砖房里。这院子里历史最悠久的建筑就要首推院里残留在西墙下的一排木结构的工棚,那是盖这片居民楼时的办公地点,队长和各位工长们的窝。再有就是掩映在几排瓦房后面的机工库房,就是到了现在还有一件铁门紧锁的库房正在使用,听说在里边放着一堆没用的铁疙瘩。Z的独居小屋就是从这一排机库里隔出的一间。

      昨天睡得太晚,Z一睁眼暖和的太阳几乎要晒到他的屁股,揉揉眼伸了伸懒腰钻出被窝穿衣下床。两只铁凳支起来的铺板咯咯直响,“还真得小心着点,可别趴了架”。Z一边系着上衣的纽扣一边低头仔细查看自己这张简易床铺,支撑床板的铁凳的几条腿儿有不着地的地方,怨不得躺在床上只要一翻身床铺就瞎逛悠。红砖漫过的屋地看着挺整齐,脚踩上去总觉得嘎嘎悠悠。Z俯身细看,这砖下铺的满是松软的细沙。也好,撒个水什么的方便,省的渗不下去。

      端着装有毛巾和洗漱用具的脸盆里Z奔着水龙头的方向走去。绕过墙脚,前排单身职工宿舍的中间,水泥磨成的长水池上吊着几个水龙头,有一个人正弯腰刷牙。Z认出来了,那位就是和自己一个班的师傅。

      “曹师傅”,Z将自己的脸盆放到水泥的水池里,“您也才起。”

      曹师傅侧身点了下头,算作回复了Z的招呼。曹师傅瘦瘦的个子不是很高,有个四十来岁,来建筑公司有十几年,老家在密云的水库边上。

      “哎,你家在城里咋不在家住,跑这儿寻宿来了。”曹师傅有些不解的问道。

      听过Z的一番解释,曹师傅算是明白了,原来城里人住的地方也不宽裕。

      “曹师傅,您吃早饭吗?”Z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于是问道。

      “不吃了,待会早点走,上工地上吃中午饭就齐了。”曹师傅边说便往他的宿舍走着。像是忘记了什么似得,他又回过头来说道:“你要是想吃饭,院旁边那栋高房子里就是食堂。”只见曹师傅伸手指了指靠着院子东墙的那栋高瓦房说道。

      放下脸盆Z循着鼓风机的声音来到了食堂。走进食堂的门,满是蒸汽的屋里飘着一股甜香的味道,刚刚蒸好的馒头正在下屉。一个胖乎乎的炊事员模样的人正看到朝屋里走来的Z。

      “找谁呀?”

      “我想买点吃的。”Z还不忘加上一句,“昨晚上加班来着,没赶上早饭。”

      胖子炊事员打量着Z,“你是新来的吧。”

      Z点了下头。

     “接班的”,胖子像是警察在查户口问的还挺细。

       拿着一个刚出锅的馒头加上几根咸菜Z边吃边往自己住的屋子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来人正是队里的书记,父亲为自己找房子就是和他谈的。

     “张书记”,Z连忙和迎面走来的书记打招呼。

     一阵问候寒暄之后书记不忘T恤民情是他的本职工作,“那房子住着还行吧。你父亲是单位的老职工,有困难应该照顾。再说你们下乡这么多年能回来也不容易,岁数都不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话不多听得心里还真的热乎乎的。Z不住的点头,对这位个子不高的书记心生敬意之情。

      来建筑公司前Z在农场也盖过房子,挑砖和灰这些活都干过,在他的认识里对于建筑业的理解还停留在砌砖抹灰的水平上。爬上高楼,走在工地上才发现,原来建筑不是推两车砖和泥那么简单。搅拌混凝土时后台小黑板上砂石配合比;倒进搅拌机料斗里水泥的标号。回填土灰与土的合理搭配;每一层标准厚度;夯实应有的遍数。

       Z对待自己的新工作是认真的,同时也是踏实肯干的,像他在农场里下田干活一样。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2-11 14:14
职工食堂的炊事员,工地的师傅,基层的支部书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知情回城后的新开始,其实很知足,但生活还是也很不容易!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2-11 19:31
回京后参与的小区建设是劲松五区,在那里我第一次从参加高层建筑的施工,在这个小区里我参与了十来栋多层建筑后就投身到两栋十六层高层建筑中,那是继前三门后北京的第二批高层建筑物,在建筑工地上我经历了你文章中的点点滴滴!很亲切!
作者: 志丹双河    时间: 2014-2-12 10:27
楼主好文笔,等下文啦。 

    我们工作后在勘探队,和盖房差不多,一个城里一个野外。我们呆的队先在陕北转悠,后来到河北,再后来去了南疆。还算幸运,婆姨差点去了塔里木,我们先后到了廊坊。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除了京津就是廊坊。我们廊坊一呆就是20多年。一来离北京不远回家方便,二来知青回京是等外公民没好日子过。 
    等到96年女儿该上大学了,这才动脑筋往北京奔,98年总算完成人生迁徙,20年后终于回到北京,开始二次打拼。

    人生如图画,七色不可缺。我们这代蹉跎坎坷,光明色少,灰暗色彩多。一路走来奏是成功,标准别太高,要给自己打分其码都在80分以上。呵呵!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4-13 10:08
 

                        走出困局(五)

    春去秋来一年的时间Z就这样过去,又到了一个脱去棉衣的暖春四月。这天收工就要吃午饭的时候,老班长领着七八个小伙子走进工棚。

    “大伙儿静静,”老班长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又接着说:“这几个是今儿上午新分到咱们班来的,以后就在一块儿干活了。这个是崔师傅。”老班长指着坐在木板炕上的班里的考勤员兼副班长对这些新来的年轻人说。

    Z坐在炕的一角打量着这些新来的自己的工友,“都应该比自己小几岁,”Z这样思量着,看着,想着。

    老班长还在忙着他的工作,当走到大X的面前时刚要开口作介绍,大X自己先发了话,“欢迎咱们班上又来了这么多的棒小伙,都是些好劳力。这回咱班长再有什么大活可就不用发愁没人了。”看得出他还对那次儿子生病时请假班长没准假耿耿于怀。

下午一上班班长叫Z领着新来的人到材料组去领工具。一水儿的锃新蓝色劳动布工装的一队人马跟在Z的身后,他想起了自己刚到工地时的样子。

    “师傅,来这儿干几年了?”一个个子不算太高走起路来有点内八字的看上去和Z年龄相仿的人问道。

    “才一年。”Z看着问话的人回答。

    “哪儿的家?”

    “东城。”

    “嗨,我还以为你是昌平、大兴,要不就是房山的那。”

    工地上干活的工人除去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工人外,差不多的壮年好劳力大都是来自京郊各县,是些从庄稼地里走出来的建筑工人。他们的家都在农村山乡,自己平常下班回到单位的集体宿舍。周六周日的也不回各家,只是月头上发了工资才休息上几天,回家把钱放家去。因为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这些钱过日子呢。

    由于年龄都差不了多少,没几天Z就和同是城里人的这几个新来的人混熟了。除了有两个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小年轻是从街道上直接分来的,剩下的几个都是和Z一样也是知青。只不过他们下乡去的地方比Z近了不少,只是在北京的郊区县待了几年。只有那个和Z年龄相仿的走道有点内八字的是个回乡知青,他去的老家就在北京的边上不过百里的地方。

    他姓G,家就住在公司的旁边。说起G来建筑公司上班,那可完全是被坐落在他家门口的公司气派的办公大楼所吸引的结果。从G记事的时候他家就一直住在公司旁边的平房小院里。四层的办公大楼在他孩提时代就是高大气派的代名词。他上中学的时候每每从办公楼的大门前走过都会产生一种仰慕之情,不定什么时候会从心底蹦出一个念头——我要是长大了能去这里上班该有多好呀。从老家回到城里没有工作,靠每月干临时工的十几块钱瞎混日子。该着命好,自己家门口的公司招人,G没有一丝的犹豫就报名来的了这里。可只在工地干了几天他就有些泄气了。

    “早知道到这干这个,我可就真的不来了。”G不止一次这样说。

    这时Z来建筑工地干的第一个工程已经完工,接下来的新工地离城里远了许多,一个四周近似荒芜的地方。刚刚开挖完的底槽,一个不规则的深坑,一个没有一丝树阴的空旷之地。六月的暴天晒得人睁不开眼睛,一队人马走在满是尘土的工地里的小路上。装满白灰的铁制双轮车把高高扬起,满斗的白灰倾泻而下,顺着槽帮溜到槽底。白色的烟柱腾起,呛人的气息直冲鼻息,叫人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小山一样的石子堆铲平了,搅拌机上料斗两侧码的近一人高的水泥用光了,从早晨一直干到夜半地槽的混凝土浇灌还没有完。到了人困马乏时,装满石子的手推车不时翻入料斗里。只要是工作稍有停顿,人们就会齐刷刷的瘫坐在地上或是车把上,喘上口气,歇歇走疼得脚,活动几下发胀的手掌。搅拌机滚筒发出的巨大声响在夜空中回旋,在Z他们听来已经麻木。

    东方破晓,活总算是干完了。搅拌机停止了转动,尖利刺耳振捣棒也不再鸣叫。破晓的夜静了,一簇人群走在从工地通往公交车站的路上。东方业已鱼肚泛白,上早班的人们刚刚走出家门,加入到这些疲惫之师的行列里。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4-14 20:52
干基建的活儿就怕六月天,怕晒脱皮怎么着也得披件工作服,怕硬家伙砸脚最好还要套双大皮鞋,有一天俺热的受不了,就穿拖鞋推小车,让师傅“骂”了一顿...
作者: 山杏儿    时间: 2014-4-14 20:59
  我记得北京郊区插队的知青,分在建筑公司的人不少。如果是抹灰工,壮工都是重体力活儿。确实挺累、挺脏、够辛苦。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4-16 22:44
    当冬天抡起洋镐刨向冻土的时候,你会感觉震得虎口生疼,当一百斤一袋的水泥甩进上料斗烟雾升腾的时候,不免有人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早知道干这活,我早就不来了。胡乱写两句,蒙二位版主劳神跟进回帖,我已感激不尽。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4-17 08:55

回京后已是老大不小了,实在不愿意在来到父母的怀里了,在安办直接就找了一个建筑公司,而且专挑不学徒的工种,就这样我当了架子工,这个工种是建筑业里最危险的工种,劳动强度也是较大的,但也是最散漫的工种之一,按在建筑行业里干了一辈子,太熟悉所有的作业流程了,也更知道它的一步步的发展过程,这个行业里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冀京石的故事读者很亲切,等着了!

在架子工这一行当中我干了三年多后就上学了,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4-17 16:48

  跟着直罗老赵的话题往下说。赵楼主“只干了三年多就上学去了”。我文中的主人后来也在公司技校拿到了一个本子。但是他的本子没用上,只是在施工队代理了几天宣传干事,出了几期板报。再后来施工队有了大工地又去干材料员,等工地结束了,我的主人公又回到了他原先干活的班组。再后来······,慢慢等着我的主人公——该向何处去。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4-29 18:05
 

                                 走出困局(六)

    带着困倦带着疲劳Z和他的工友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不想回到自己在施工队里那间小屋,那里没有裹腹的食物,要想填饱肚子只有去吃队里的食堂,馒头咸菜稀粥。还是回家,在母亲那能喝上豆浆吃油饼火烧。想着美食香甜可口,Z在摇摆的公交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该下车了,”有人推醒了在睡梦中的Z。

    Z跳出车门站在路边马路牙子上等着换乘的公交车。天还有些早,宽敞的马路上不见车辆没有几个行人,偶尔会有一辆自行车从面前驶过。如果不是上夜班,这会儿Z还应该躺在被窝里没起床。太阳在楼宇之间透出的光芒照射在脸上,比平常似乎有些刺眼。侧过头去,躲开这叫人眼花缭乱的刺目的阳光。再有几站就到家了,旁边刚好有个空座,Z没有转身坐去。他怕自己再睡着了,那样会坐过站,耽误拖后自己吃上早饭的时间。Z已经很饿,半夜十二点的一顿夜餐,一碗没啥油水的茄子和两个馒头,到了这前儿早已经过了肠胃进了大肠。

    走进家门,Z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放在迎门处桌子上的烧饼和油饼,还有一个敞着锅盖的小铝锅。妹妹正对着镜子整理她卷曲的头发,母亲手里攥着一块抹布擦拭着五屉柜上的灰尘。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妹从她的梳妆镜里看见迈进家门的他的二哥,又说:“今儿休息。”

   “哪儿呀,刚下夜班。”Z回答着妹妹的问话。

    母亲看着重重坐在桌旁自己儿子那疲惫样子,心疼地说:“刚下班,”瞪大着眼睛不解的样子,“干了整整一宿。”

   “一宿还不饶呢,是一天一宿。”

   母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呆呆的看着深深的坐在一旁的Z。看了半晌母亲才缓过神来,“饿的够呛吧,赶紧,赶紧先吃饭。吃完早点赶快睡觉。”

   “我爸呢?”没见到父亲,Z又开口问道。

   “别管他,饿了一宿了你先吃,待会我再给你爸买去。”

   母亲没听明白儿子的问话,还以为儿子怕自己吃完了他父亲回来没得吃了呢。有一礼拜没回家了,Z也想自己的父亲。关心他的身体,想和父亲聊聊工地上的事儿。不管怎么说自己必定和父亲供职的是一个单位,和老爹有共同的同事和彼此都熟悉的人。

   一个烧饼俩油饼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Z是真饿了。头皮发痒,用手指骚骚头皮, 指甲缝儿里留下黑色的泥。在工地的后台爆腾了这么长时间,想到这,Z从铁丝上拽下一条毛巾端起脸盆拿上肥皂跨过门槛朝院子走去。

   “炉子上有热水。”母亲的声音在Z的身后传来。

   “这大热的天,凉水更痛快。”

   院子靠大门的地方是全院老少共用的水龙头,院里几户人家接水的地方。水管子下面是个方形的水池子,各家倒个剩水脏水的都在这。年轻的也有有在它旁边洗脸刷牙的时候,就图个使水痛快。Z端了半盆水蹲在水管子边上洗的正欢,忽然在身后有声音传来。

   “诶,我说你可有日子没回家里,是不是在外头搞上了。”

   一听说话Z就知道是同院的D,一个和自己一个学校的昔日同学。同年下乡的D比Z早回城几年,班也上的早,这不就在去年就在Z回城前刚结了婚。

   Z忙着洗头没有功夫回到D的问话

  “看,让我说正了吧。怎么样,是哪的,是干什么的。”连续不断的问话,就像个判官催命鬼。

  拽下搭在肩上的干毛巾双手在滴水的湿头发上来回擦了几把,Z才开口说话。

  “可没你这福气,对象、女朋友,我可是那样都没有。”

  “真哒吗,要不从我们单位给你找个。”D有点不大相信。

   D在百货公司上班,那单位可是个姑娘云集的地方。他自己的媳妇就是他女同事的妹妹。

  “说正个的,用不用我帮你看着点儿。”看来D这回是认真的。

   见Z没反应,“怎么着,不需要呀。”流露出坏笑,“是不是有目标了。”

   拍了拍D的肩膀,“谢老哥一番好意。真的眼时下还没用心想。才刚回来没几天,还没顾上。等兄弟那天想搞的时候一定找你。”

  “我可告儿诉你,再等,再等好姑娘可就全有主了。”

    Z端着脸盆回到屋里。

  “刚才在水管子那,你们哥俩说什么呢?”母亲问。一眼能看到底的小院里,谁在干什么,说什么可不一目了然。只是Z的母亲上了几岁年纪,听别人说话不像年轻了。

    自打Z回城上班以后,做母亲的没少和这个儿子唠叨找媳妇的事。做为老家总想让儿子早点结婚,自己也好报上孙子。再说这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岁数。可Z还没想到那,他心里一直想的还只有自己现在的工作,也可以说是自己未来将要向何处去,也可以称之为前途。抡镐扛锹推小车,说实在的那不是Z回城想要的工作。所以顶替了父亲的工作,不是形势所逼吗。经过一年的工作,他有了自己的打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知道和那些老工人相比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有农田里艰苦磨练的经历和比他们更高的文化知识。Z想用自己的能力走出困境。

    母亲还在说着什么,Z实在是太困了。等不到父亲回家,他倒头睡去。母亲轻轻为儿子盖上一个薄薄的单子,自己退出屋外。房门被慢慢掩上,Z发出匀称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4-29 19:01
回京后真是一穷二白呀,看楼主的文章字里行间好像咱们就是当年的工友,建筑工地里的场面历历在目,混凝土工的连轴转,我们也得配合着,指挥着吊车完成垂直运输的工作,一天一夜的不停顿浇筑混凝土只是很辛苦的工作,振捣棒的高音振动让人都有耳鸣的感觉,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感觉就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就连吃饭的时候工作都不能停,就这样我在工地了整整干了三年时间,静候下文了!
作者: 山杏儿    时间: 2014-4-30 21:42
   那时刚回北京,无奈顶替父亲工作,吃喝都没好的,工作又脏又累,能回家吃上油饼烧饼就相当不错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6-1 12:03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6-1 12:08 编辑

             走出困局(七)
    施工队晚饭后在队部的会议室里举办青工学习班,学习的内容是建筑识图和一些建筑知识。讲课的是一个年轻的工长,课堂就在Z住的房子的旁边。吃过晚饭他第一个走进老师授课的课堂。有十年的时间了,Z没走进过课堂,没有聆听过老师的教诲。快三十岁又当学生,是欣喜还是可悲,个中滋味难以言表。年轻的工长比Z大不了多少(在以后的时间里他们成为要好的朋友),一个每月挣三十九块钱的工长站在讲堂上。认真的向他的工人,那些渴望知识的人们传授着他所拥有的能量。
    Z是众多学生中十分认真的一位。聆听着老师的每一句话,挥笔在他的小本子上仔细的画。只有这样他才能记住这些在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只有把它们记在本子上他才能更快的理解消化吸收这些他从来没触动过的领域。灰土工施工的过程中是不需要图纸的,干活时只要是记住要领和习惯俗称的约定就能圆满的完成工作。和那些年老的工人他的同事相比,在文化知识方面他有先天的优势。Z好赖正经的读过几年书,那些年长的工人师傅许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每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这些老职工只能用自己的私章来代替他们的签名。把在课堂上逝去的时光夺回来,Z没有这样的雄才大略。有的只是回城的这份工作来的不容易,要努力把握才是。
    又有一个新工地开工,挖土机新开出的地槽细长弯弯曲曲像个英文字母Z。打桩机矗立在平整好的地槽里,一根根圆圆的水泥桩被打桩机高高举起的气锤深深地挤压到地面以下。髁露在外的桩头必须要敲碎,弯倒桩头里面粗壮的钢筋。这些活就是Z他们的任务。抡圆了十八磅大锤狠狠地砸在圆圆光滑的水泥桩上砰砰作响。坚硬的水泥桩在不停的撞击下开始松动,一块块的掉落,露出桩头最外侧的钢筋套子。剔除套子,水泥桩在自身重量的作用下开始左右晃动,最后倒下。
    横轮大锤要的是力气,能够连续几下将大锤砸向水泥桩的人并不多。仗着Z在农场里练就的一身好力气,还能驾驭锤头砸在坚硬的水泥面上反作用力。一个桩头砸倒完工后,他抬头朝自己周围看了看,和他同样速度完成任务的没有几人。
    G蹲在刚砸了半圈的水泥桩旁抽着烟,还不时的张开自己的手掌看着。一定是手起泡了,Z看着蹲在一旁愁眉不展的G心里想。就G那身板,那个头要想驾驭这十八磅铁锤还真够呛。
    就差几下的事儿,Z走到G面前说。你靠边,我试试。G起身站到了桩头的一侧,还不忘低头看看自己伸开的手。重重的几锤下去,几块水泥脱落,桩头开始晃动。G见有了盼头连忙拿着小锤和铁毡走上前来,剥去钢筋套子。Z又是重重的几锤下去,晃动的水泥桩开始倾覆。
    打好垫层,钢筋工开始绑扎钢筋,Z他们的灰土工没有什么要紧的活要干。一天到晚除去清理现场,就是临时被抓差给搭临建的瓦工推推砖,帮钢筋工码码散落各处的零散钢筋。東摇摇西逛逛,找个背阴的地方歇会儿,坐在一起侃侃大山。  
    晚饭后,Z还会去听年轻的工长讲建筑识图和建筑知识。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6-1 12:11
    抱歉,我的故事叫大伙儿等的时间太久了。请大家赏光细看。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6-1 15:24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6-1 15:27 编辑

                     走出困局(八)
    一早Z骑车来到工地,刚刚支好车子准备进屋换干活的工作服,就在他的身后,在工地的入口处涌进来许多年轻人,清一色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嘿,又来了一帮好劳力,站在更衣室门外的G说。听到这声音吆喝,屋里早早换好衣服的工友急忙挤出门框,想看个究竟。早几天就听说过,又有一批新工人要来。可不,工地大了没人干活咋行。Z刚来工地的时候一个施工队只有二百来人,活也就是两栋四层的居民楼。现在新开的工地足足有原先工地五个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那叫个大那叫个宽敞。这百十号人洒在工地里谁也见不到谁,空空荡荡整个工地就跟没人似的。如果不来新人,不调新的队伍来增援,不补充新鲜血液,这饭店,这楼得盖到猴年马月。
    Z所在的灰土班分来了五个新工人,这些是来自北京远郊县的农民,是被他们所在的县份派到建筑公司来的代培生,培训期为三年。又来了新工人,像Z这样来建筑业没几天的工人一下子也成了老人,一个还没学到啥的老工人。抡镐刨土的力气活,这些小伙子包了,推土的时候,Z只用拿锹装土就可以了,推双轮车这活,成了这四五个小伙儿的专职。后台打灰要从灰库里往外拉灰,一袋一百斤,这几个人每辆车能装上十袋。一个人嘎嘎悠悠从灰库拉倒后台搅拌机旁,自装自卸,一点都不含糊。工地大了活多了,但是Z却感到自己不像以前那么劳累了。底槽里的钢筋绑好并通过验收,今天灰土班开始浇筑底槽。老班长第一次没有派Z去站后台,后台上料的活交给那些更年轻的新工人去做。穿上高筒胶靴,扛着铁锹下了底槽,帮老师傅们安好振捣棒后,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就等着机工的翻斗车把搅拌好的熟料来到底槽这来。
    底槽的边沿处是一台履带式吊车,长长的吊臂下是一个呈三角形也可以称之为锥形的料斗。机工开着翻斗车把一车车搅拌好的熟料翻倒在料斗里。吊车在哨工手中小旗的摆动下,在他们口中衔着的哨子的指挥下,慢慢直立渐渐吊离地面升上半空,继而转臂。料斗漂浮在底槽上,在我们这些灰土工的上方。料斗在慢慢下落,众人扶住扶稳料斗,扳开料斗开关。搅拌好的混凝土滑进底槽,流入绑扎好的钢筋那大大小小宽宽窄窄的缝隙之间。振捣棒在鸣叫,松散的混凝土开始沉淀发泡,细细的浆水渐渐地泛出。混凝土开始浮出底槽捆扎的钢筋上沿,平板振捣器这时派上了用场。长方的平板上是一台抖动的电机,一边拴上一根粗粗的麻绳,两个人拉动绳子在软软的混凝土表面拉动行走。按照标高铲出多余的混凝土,剩下的活就是手拿木抹子的老工人磨平表面。履带式吊车够不到底槽偏远的地方,那些地方的混凝土就得靠我们这些手拿铁锹的人一锹锹的把它扔过去。尖利的叫声,挥舞的锹把。浇筑混凝土底槽热闹的场面。
    工地的紧西头围墙的边上,早已盖好的一排瓦房这两天逐渐有人住了进去,是一些操着南方口音的一群人。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包工队。这是工地上新来的木工,是些来自浙江的农民工。这是Z见到最早的来自农村的工人。浇灌过混凝土的底槽里平平的,钢筋工在深深地底槽里忙碌着。根根粗壮的钢筋直立着,用套子牢牢固定的柱子,稍细的钢筋排成一排像树林一般,这里是墙。钢制的模板Z是第一次看到。它们被那些从浙江来的木工们用弯曲的卡子一块块的连接在一起,绑扎好的钢筋被夹在了模板中间。
    横七竖八的钢筋,一块块的钢的模板搭建的墙,工地上热闹非凡。底槽的北侧正在铺设塔道,青色的石子上是一根根长长的枕木。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6-1 22:10
本帖最后由 先乡后城 于 2014-6-2 20:46 编辑
冀石京 发表于 2014-6-1 12:11
抱歉,我的故事叫大伙儿等的时间太久了。请大家赏光细看。


      好饭不怕晚。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6-2 21:51

打桩机好像就在眼前,我参加工作后参加过几次打桩,我们起重架子工负责打桩的移动打桩机和立桩的工作,当时的打桩机是完全靠人力移动位置的,往日的的施工场景历历在目,一个字:好!等着看老兄的好文了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6-12 22:00
       又没动静了?
作者: 飞宇    时间: 2014-6-13 07:46
先乡后城 发表于 2014-6-12 22:00
又没动静了?

哈哈哈!看来大侠是个急性子!这奏是说书人经常说的那句话: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6-15 17:02
      是吗?俄还能等上吗?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6-15 21:35

楼得慢慢盖,版主莫急,一砖一瓦挺难的,质量第一呀!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6-16 00:13
直罗老赵 发表于 2014-6-15 21:35
楼得慢慢盖,版主莫急,一砖一瓦挺难的,质量第一呀!

     版主?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6-27 17:32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6-27 17:39 编辑

        走出困局(九)
   真的,Z有些日子没回家了,真该回家看看老爹老娘。走进自家的小院见母亲正坐在屋前的小板凳上忙合着,在她的身前摆着粽叶和泡着江米的大瓷盆,旁边的一口大蒸锅里快码满的包好的粽子。Z明白,要过端午节了,每年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包上许多粽子,蒸上一锅又一锅。
   打你的电话,人家看门的老师傅说你不在,上夜班去了。
   Z的母亲看着刚刚走进家门的儿子说道。
   这些天见不到儿子当娘的能不惦记,至于儿子想的可就没那么周全了。
   人家这些天不是一直在上夜班吗。工地上活正忙,正在起结构,正忙着呢。
   Z这样回答着自己母亲的问话。的确有半个多月的光景,工地上的灰土工一直在赶活。一个施工段绑好钢筋木工支上模,紧接着就轮上他们灰土工打洋灰。塔吊白天要给钢筋工木工上料,浇灌混凝土的活只有晚上吊车才有时间干。这夜班Z干的别提多烦了,可又有啥办法,坚持着吧。
对了,给你打电话没别的事。对门的张婶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人家问了两回了。这急着给你打电话,还安排个时候见见面。
   母亲一直在为虚岁快三十的Z,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的婚事着急。这会儿的孩子也是,这么大了愣是自己一点都不急。
   没问问是干什么的,多大了。
   Z听到母亲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之情。
   我只记得那女孩比你小两岁,干什么的我没记住。
   Z瞪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想:合着啥也不知道就给我介绍,什么事呀。
   狗牙绿豆槟,不识好人心。
   母亲装着生气的样子说。顿了片刻又加上一句:这事儿你妹妹清楚,待会儿等她回来你自己问。
   吃过晚饭Z在母亲的一再叮嘱下又拿上了几个粽子起身要走。
   别忘了介绍对象的事,听着点电话。下班早就回家来。
   老娘叮嘱着自己的儿子。她很惦念自己的这个孩子,老二都结婚了。嗨,要不是去农场媳妇不是早有了吗。要是家里再有上一间房何必叫孩子住集体宿舍。每次见得Z,老人都会这么想。
   今天的天儿不错,昨夜的一场雨消去了几日来的闷热。天空湛蓝飘着几朵白云。Z来到劳动人民文化宫东门,这是母亲和张婶商定和女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母亲没有来,Z的妹妹带着她的男朋友陪着Z来到公园门口。商定的见面时间快到了,Z心里有些紧张。怕和上次一样,人家女家见面后只说过几句话就转脸拜拜了。也是,人家女方是位教中学的老师,Z一见一看那架势心里就知道咋回事。这一回会是个什么结果,别忘喽,听说人家是在办事处工作,好赖也是坐办公室的。
   来了。
   妹妹拉了一下自己哥哥的手臂轻声说道。
   Z看到了张婶,她的身边还跟着个女孩,一个戴着眼镜比张婶略高的女孩。走上近前,相互做过介绍。Z的未来的妹夫赶忙回身跑向公园的售票处买好门票。女孩微低着头走在Z的身边,身后能听到张婶的窃窃私语。
   走在公园的树荫下,站立在筒子河的栏杆旁,向对方介绍着自己。讲着儿时发生过事情,虽然他们已年近三十,但是依然会把自己看成一个孩子。本来吗,还没成家的人就该是个孩子。聊他们曾经有些短暂的学生时代,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可能还能延续自己的学业。如果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变故,也许他和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离开过城市,去过兵团。也做过与天斗与地斗的惊天动地的事业。相似的命运不同的经历,你一言我一语他们慢慢的交谈着,细细的品味着对方能够吸引自己的美妙语言,幽默甚至是滑稽的表情,还可以是一个不经意的手势。
   Z有女朋友了,Z恋爱了。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8 21:21
      知青这一代人,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处境,绝大多数人好像都成家了,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单身贵族。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9 14:32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9 14:35 编辑

                走出困局(十)
   她姓郝,Z刚刚搞上的对象。郝跟好是同音,吉利,Z的母亲说。和Z相比较小郝是一个话不算太多的人,这也是为什么Z喜欢小郝的原因之一。她和Z待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很少主动挑起话题,总是在Z的侃侃而谈之后随声附和上几句。当然,这绝不是敷衍,只是小郝喜欢听Z说话,喜欢她嘴里的故事。只有在Z的故事讲得有些太离谱时,她才会跟上一句:真跟你说的一样;是吗,等等。急于想表现自己,想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语言天赋,年轻人大都是这么个样子。可不,刚刚回城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财富—兜里没有几个大籽;文采—除了离城前学过的那几册书什么也没留在肚子里。将近十年的农场生活,有他讲不完的故事,是他有别于他人的年轻而艰辛的经历。
   时间再一次被压缩,Z感觉自己的时间有些不够用,只要是自己不上夜班都会和她见面。回家的时候更少了,但是这一次母亲没有再抱怨。说好了周日去小郝(Z几天后就开始这样称呼他的女朋友)的家,叫未来的岳父母看看。可从周六晚上工地就开始混凝土浇灌,周日又干了整整的一天,黄昏时分活才收尾。Z很着急但没任何办法,真想和老班长请假,就说如果今天见不到丈母娘这对象就得吹。看着和自己同样熬了一宿的老班长,看看那些和自己一样灰头土脸的工友。要是自己真走了,这剩下的活还不得加在他们身上。上午Z找了个功夫跑到办公室给小郝挂了个电话,把自己工作忙正在加班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小郝很能理解自己男朋友Z,再三叮嘱Z要注意安全下班后一定要马上睡觉休息。
   工地上混凝土结构浇筑还在继续,这注定Z他们所在的班组仍在忙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其他施工队的班组整建制的进入到这个工地,Z所在的班组可以不用连续进行夜班混凝土浇筑,可以在上完一个夜班后有了休息喘息的时间。工区的办公机构陆续进入现场,Z他们班正在预留的办公区协助瓦工搭建临时办公用房。一个人端坐在放在露天的桌子后面,正在用毛笔认真的往木工刮好的白松木牌上书写着各个部门的名字。Z从画牌子的人身边经过,抬脸看了一眼这位正认真干活的工友。本来字是写出来的,可这一位的字确实是用毛笔描(画)出来的。
   连个格都没打,在加上这笔头子写出来的字能顺眼?
   Z这样想着从桌前走过。
   休息,Z又走向那位工友写木牌的桌前。毛笔就放在那人确不知道去了哪。地上扔着一块已经裂口的木牌,看来是刚才写字的工友淘汰后扔在地下的。Z弯腰拾起木板放在桌子上,拿起毛笔看了一眼木板的长度后提笔写下了工地办公室五个字。自我欣赏了一番撂下毛笔走了。
你以为是叫你们往食堂的黑板上写菜谱呢,这哪成。
   一个个子不算高的老头高声嚷道,就在刚完工的简易办公室门前的桌子旁。
   施工队队长这时正好出现在现场,看来他是特意跟着这个矮个老头后面一起来的。Z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心想这老头儿真厉害嗓门还不小。这位小老头是工区主任,这个大工地上的最高领导。
   这几个字写的不赖。
   主任拾起扔在地上的Z写完随手扔掉那块木牌回过头来对施工队队长说。
   队长接过老头捡起的木牌看了看转身问站在一旁的Z班上的老班长:师傅,是你们班人写的?
   问明情况施工队队长当即决定,这项颇为艰巨的任务就交给灰土班来完成。看来会点什么都能用上,Z的这两笔刷子还真有人赏识。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9 14:38
先乡后城 发表于 2014-7-8 21:21
知青这一代人,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处境,绝大多数人好像都成家了,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单身贵族。 ...

我们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但是我们还是传统的一代人。结婚生子延续后代,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作者: 山杏儿    时间: 2014-7-9 15:51
  艺不压身,只要能展示出来,就会被伯乐发现。看来改变命运的机会为期不远了。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9 18:52
   是啊,我们村的一个小伙子,种地不行,可是那笔字好,真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上了西安铁路运输学校。招生老师就看上他那笔字了。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9 22:01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9 22:04 编辑

可能就是那句话,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当然这种准备不是刻意求得的。也许就是自己的一个特长,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爱好。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13 12:42
冀石京 发表于 2014-7-9 22:01
可能就是那句话,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当然这种准备不是刻意求得的。也许就是自己的一个特长,自己 ...

     有准备就是刻意啊,否则还能叫“有准备”?人可能有先天的差别,但是不能否定后天的努力,包括咱们自己,现在虽然越来越老了,如果没有一定的刻意准备,能否顺利的善终,要打个?。这里说的是两个概念:1,要顺利;2,要善终。不知道您同意这样的说法吗。您的故事主人公,如果平时工作不努力,没有好人缘,仅有一手好字,可能也很难走出困境。人的成功,是多种日积月累的因素同时起作用的结果,因此,我一直很注意提醒年轻人要日积月累才“可能”成功。无论什么样的暴发户,政治的,经济的,艺术的,您细看,都有日积月累的过程,只是在某一个时候暴发了。更多的人没有暴发,原因也很多,咱们就不一一说了。咱还是问问您的下文何时出台吧。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5 09:58
       回先乡后城:下文马上就到,不必心急。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5 09:59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15 10:05 编辑

       走出困局(十一)
   学校大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每当学生们放学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摆上一个书摊。一个长方的白布单铺在土地上就在靠墙的位置上。一本本摊开平放的小人书整齐的摆了好几排。一块纸板斜靠在墙上,纸板上用毛笔工整的写着这样几个大字—看小人书一分一本。摆书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留着分头一侧背向斜后方的男人。正是国家困难时期,正是Z整天饿的饥肠辘辘的时候。正在上小学三年级的Z放学走出校门,他没有径直走向回家的路上,而是跨过马路来到这个小人书摊旁。Z不想这么早的回家,虽然自己的肚子早就饿了。他知道,就是现在回到家里母亲也不会有吃的东西给自己。与其坐在家里干挨着,不如先在外边逛逛,挨到能吃上饭的时候再回家。
   只要是兜里有钱,Z就会挑上一两本小人书找上个靠墙的地方一蹲认真的欣赏起来。书中的字他认不全,但是那里精美的图画还是吸引着Z的眼球。用手指蘸着吐沫一页页的小心的翻着篇,生怕落下一页。看在书的结尾处仍不肯放手,再翻到第一页从头再看上一遍。当Z的兜里摸不出一个钢镚儿的时候,他也会走到书摊前,伸长着自己的脖子,站在其他的同学的身旁蹭书看。当书摊上没人在看书的时候Z只能走了,自己兜里没钱就连蹭书看的机会也没有了。恋恋不舍,看着摆放在布单上的本本小人书,看着封面上栩栩如生的画面,一步一回头朝回家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摆书摊的中年人会把靠在墙边的一只箱子拿过来放在书摊前,把一本本小人书整齐的码放在里边。
   要下雨了,快回家吧。
   围在小人书摊看书的孩子中有人说道。
   天上卷起乌云遮住了半挂天垂的骄阳,天阴下来。一阵凉风卷起搅得地上的尘土扑打在Z的脸上。还有一少半没看完,他不舍得就这样放下手中的小人书跑回家去。
   我说孩子,要下雨了,再不走就该淋在半道上了。
   书摊主人在催促。
   Z抬脸往周围看了看,奥,已经没有几个人像他一样还围坐在书摊旁 。几个豆大的雨点跌落在土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又一个又几个雨点砸落在地面上。一滴雨点直砸在翻开的小人书上,发黄的页面上留下一片深深地的印记。四溅的雨滴开始纷纷落下,Z不得不起身合上手中的小人书交到等在自己身边的中年人手中。这时的书摊上只有Z和租书人两个,其他的刚才还在看书的孩子早已跑的不知去向。没走出去几步密集的雨点开始打在身上,Z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贴上了肉皮。
   快,先别走了,找个地方避避。
   中年分头的租书人一手提着装书的箱子一手拽了Z一把,朝胡同里一家门洞跑去。
   雨下的正急,地上很快就集起了水洼。门洞里开始有水流淌出,屋檐淌下来的雨水砸在水洼处溅起朵朵水花。
   小伙子,你家住这块儿?
   中年男人这样问道。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呼自己,Z有点诧异。
   收回正在专注于滴水的屋檐和水花泛起积水的水洼的双眼,抬起头注视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的中年人。
   就在前边三条。
   三条,几号?
   中年人继续关切的问道。
   七号。
   那咱们离得不远,我家在二条,和你家住的胡同紧挨着,这么说咱两家还是邻居呢。
   Z打小就住在这块儿,周围这几个胡同他都串过,那些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家他几乎都去过。可眼前站在身边的这个人,这个摆书摊的中年人看起来还是有点面生。风停雨住一老一小走出避雨的门洞踏着泥泞的街面走着。Z发现他俩走的是同一条回家的路。
   我到了。
   中年人说。
   到我家待会,这会儿天还早。
   还是他说。
   Z打了个楞思量片刻:反正这会儿回家也没得可干。
   跟在中年身后走进二条,Z家旁边的那个胡同。踏上两步石条的台阶过门洞走进这家小院,院子很大院里很规矩很整齐,青砖的甬道刚刚被雨水冲刷后显得那样干净。正房高台阶下有一棵正在开花的石榴树,一个圆圆的荷花缸摆放在台阶之上屋门的旁边。








作者: 山杏儿    时间: 2014-7-15 17:29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看小人书。我家胡同口有一家小人书铺,我三天两头跑到那里去看小人书。有时候,来新书我跟妈妈说租回家看。在铺里看租金是一分钱,租回家是两分钱。第二天晚上还回去。一直看到小学毕业。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5 17:58
   《三国演义》最早看到的版本是连环画(小人书)。每一张画面都很吸引我的眼球,图画下面的语言也是那样的精练。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6 21:34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16 21:44 编辑

       走出困局(十二)
   Z站在台阶上屋门旁的荷花缸前探身朝圆圆的缸中看去,水中漂浮着三片滴着水珠的荷叶,水珠晶莹剔透立在绿色的页面上圆圆的惹人喜爱。荷叶微微颤动,水珠滚动着流向绿叶的中央。叶片又是几下摆动,水珠被打碎变成一丝溪流顺着页面上的叶梗淌下荷花缸宽宽的水面,消失不见了,圆圆的页面上只留下淌水过后的丝丝痕迹。一条小鱼悠悠着浮出水面瞪着它的一双大眼睛,张了一下它大大的嘴巴,像是吞咽下什么东西,翻身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水面掀起微微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就是陶大爷的家,那个在学校对面马路牙子上摆小人书摊的中年男人的家。四间北房两间自住剩余的两间和左右偏房用于出租。挑开挂在屋门处的珠帘来到屋内,见一个比Z大很多的女孩背对着屋门立于八仙桌前在认真的练字,毛笔之下,废旧的报纸之上留下她清秀有力的字体。这个女孩是陶大爷的唯一女儿—巧,一个那年上初中三年级的中学生。Z有些好奇逐凑上前去,一个国字就剩下最后一笔。只见她手握毛笔,笔杆直立直对自己鼻梁的地方,慢慢的将鼻尖落在纸上迅速横拉,最后笔尖微微一顿,国字完成了。放下手中的毛笔回过头来看着刚刚进门的Z。
   借书的?
   Z没明白她说的意思,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这时陶大爷从里屋中走出来看到刚才的场景。
   这是我女儿巧,你一定得叫姐姐了。
   又指着Z接着说道:三条住的邻居,老在我书摊上看书的。
   我还以为爸您收了个徒弟,给我找了个一块练字的伴呢,敢情不是。

   又是一个暑假,这是Z上完三年级后的这个夏天。跟同院里的伙伴在城外的树林里连着沾了几天的知了,弄得全院里满是熬臭皮子胶的味道。在全院大人家长们的一直抗议之下,这些孩子也就只好罢手四散玩别的去了。Z吃完中午饭不想窝在家里睡午觉,于是溜达到胡同口看看能否遇上自己的那些玩伴。迎面赶巧陶大爷正朝这边走来,Z和陶大爷打了招呼。
   天挺热的,就别老在外边站着了。要没事就到我那去,我家里凉快,再说你可以在那看书。
   看书的诱惑力还是蛮大的,Z答应了陶大爷的要求,跟在后面朝胡同里走去。走进院子迎面第一眼看到的是屋前的石榴树的枝头上已经挂满了红色的花朵。踏上台阶,屋檐下荷花缸中 的三片荷叶中直立着蹿出一根梃子,头上顶着淡绿色的莲蓬。屋里八仙桌上仍然摆着几张写满毛笔字的报纸,只是不知写字之人这时到哪里去了。Z看着这些写满毛笔字的报纸正在发呆,陶大爷说话了。
   喜欢书法吗?
   陶大爷马上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上三年级的孩子还闹不懂书法二字的意思。
   喜欢练字吗?
   又换了一种说法。
   如果你要喜欢可以到我这来,我可以教你。
   Z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他有多喜欢而只是好奇,朦胧中他有一种对于美的赏识和赞叹。就这样,Z开始握住毛笔的笔杆在陶大爷的指导下,以牺牲不少玩耍的时间为代价练起毛笔字。暑尽寒来就这样坚持着,有几天如果Z不露面陶大爷还会堵在胡同口拉上Z就往家里走。有的时候Z站在桌前惦记着到外面去玩,大有心不在焉的架势,陶大爷生气起来也会像老子训斥儿子样的大发雷霆。Z这时也是一个大气不敢喘,乖乖的听着,罚写十个二十个字那是常有的事。这个时候如果是巧姐也在身边,她会在旁边添油加醋,叫Z腹背受敌那叫个惨呀。
   几年的练习还真有了收获,在学校的书法大赛上Z还真的得了不少奖状和奖励。上中学后,Z功课忙了渐渐的前去陶大爷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过他还是会抽时间在自己的家里研好墨认认真真的写上几篇大字。再后来就是不再上课了,书不读了自然这字也就没再练下去。不过陶大爷这几年一直也没闲着,一会是资本家,一会又成了小业主。谁让陶大爷一直也没有个正式的职业,在那些人的眼了他就是个剥削别人的蛀虫,游手好闲的二流子。陶大爷挨斗的前一年巧姐去房管局上班。开始是搬砖和泥,后来去了办公室,听说还是因为她写的一手好字才有了这份工作。这些是Z下乡以后才知道的,是后话,咱以后再说。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7-16 21:55
咱们都有去小人书铺的经历,那时那里大多是七八岁至十几岁的孩子,一分钱赁一本,坐到长凳上有来道趣地翻看着。那时候一般家都很穷,收入不多,所以给孩子的零花也少。孩子们看小人书的钱,差不多都是从爹妈给的早点钱里抠出来的,1分钱才看一本觉得屈得慌,吃早点豆浆才2分一碗,烧饼3分一个。这样,孩子们看完手中的一本,就偷偷跟邻座的小孩换,这样可以多看一本,换多了可以看上一下午。当然别被逮着,看摊儿的逮着换书的小孩,常常是连吼带搡,还要把换书的孩子的囗袋都掏净了,相当于现在的罚款。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7 13:20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17 13:26 编辑

       走出困局(十三)
   工地上混凝土结构施工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不得不停了下来。即使是在后台加了热水搅拌出来的混凝土,被吊车悬到前台也处于冻凝的状态之下。冰凉的模板沾着厚厚发白的混凝土,模板中直立的钢筋上像穿出的糖葫芦,疙疙瘩瘩。厚实的洋棉被早已失去了保温的意义,工地这时只好停工,待到过年天暖和了再干。从夏到秋Z所在的班组不可谓不忙,只要是起结构一个班就得坚持十二个小时。就是不上结构的日子班组里也不闲着,还得围着工地四下里找零活干去。老班长说,光指着打洋灰到月底大伙拿不了多少钱,只有靠平常再找点零活找补。
   自从Z的两把刷子被施工队队长知道以后,时不时的工地上搞工会的干部会找到班里来,和老班长商量借Z到工会去帮忙,帮着在工地各个显要位置出板报,写个标语什么的。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命令,人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Z到是乐的去,出板报有现成的稿件,你去了就是把它一字不落的抄在板报栏里了事。大不了再设计一下格式,这个呀还是以工会干部为主,不用Z操太大的心。再说了,这活清闲还误不了下班回家,这就有时间和自己的女朋友小郝见面了。
   这两天Z没去上班从队里叫上两个自己熟识的工友帮着收拾房子,就是那间在队里生活区的那间由机库截出来的房子。Z和小郝商量好要在年前结婚,双方父母也希望他们尽早走到一起,毕竟都年龄不小了。搬出屋里的那张从队里借来的单人床,屋里也就没什么其他东西了。求老班长和材料组打声招呼用它们的车从工地上拉来些材料。先要在住房的对面靠楼房的后墙的地方为自己盖了间烧火做饭用的小厨房。然后用盖房剩下的砖头漫在屋地上,再在铺砖的地面上打上一层水泥地面。找上个油工弄上些大白把四壁刷白,新房就准备好了。Z看着四白落地的新房,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幸福感,一种归属的感觉。凭票从家具店排队买来的双人床摆放在屋子靠里的位置上,旁边是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门旁是那个高高的酒柜,一张折叠桌两把涂着漆的椅子。这些就是Z婚房里全部的家具,在当时普通但标准的婚房。
   阳面上的泥土开始变得松软,暖阳初上春风乍起,过完年的天叫人觉得舒服。吃过妻子小郝准备的早餐,Z骑车去上班。昨天下午施工队的劳资把Z叫去,通知Z明天一上班去工区工会报到。劳资填好调拨单还不忘调侃两句:我说,这回高升了回头可得请客呀;告诉你啊,到时候可得来瓶好酒,别总是红星了。
   走进挨着工地电话室旁边的一间屋,这里就是工区工会设在工地上办公室。Z走出困局的第一步就要从这里开始。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7 13:37
   回超版圪梁梁:学校旁边的小人书摊可以说是当时的一景,单本的故事、连环画册都有。那会的孩子没有如今那么多可以玩的东西,放了学堆在小人书摊那。一个人翻篇几个人在一旁扒眼瞧着,有时翻篇快了点,还会有人在一旁叫着:嘿,还没看完呢,慢点。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7-17 21:16
冀石京 发表于 2014-7-17 13:37
回超版圪梁梁:学校旁边的小人书摊可以说是当时的一景,单本的故事、连环画册都有。那会的孩子没有如今 ...

呵呵!太生动了!活灵活现的,小时候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18 22:51
本帖最后由 先乡后城 于 2014-7-18 23:01 编辑

    您说这叫什么事啊?忘了也就忘了,您又把它们勾起,让人心里好似乎在怀恨现在!何止小人书,那夏日;那荷花;那姑娘;那蝉鸣;那孩子;那大爷;那学习小组,那时候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积极,向上,包括插队,我恨你。你让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你让我想起了路遥,你让我想起了社会主义好!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18 23:03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19 08:40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19 08:42 编辑
先乡后城 发表于 2014-7-18 22:51
您说这叫什么事啊?忘了也就忘了,您又把它们勾起,让人心里好似乎在怀恨现在!何止小人书,那夏日;那 ...


   儿时的故事大都不记得了,只是偶尔静坐才能想起一二:铅丝圈起的铁环推着它满街跑;木头削成的噶给(汉奸),底下砸上个铮亮的滚珠,木棍上绑根布条、鞋带,在土地上在冰面上玩的正欢;城外头粘鸡鸟得蛤蟆忙的不亦乐乎。已经给您添堵,还说这个,实在是抱歉。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19 09:32
    添堵倒是谈不上,只是美好常常容易被人忘记,苦难却常常容易被人回忆,您这么一整,让人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作者: 屹梁梁    时间: 2014-7-19 14:44
小时候看大孩子们织的蜻蜓网,满大街招呼,能逮住很多“老杆儿”,很羡慕。但就是自己不会织那网,于是跟娘要了块儿“冷布”,就是一种纱布,夏天糊到窗子上的那种,也照葫芦画瓢地鼓捣了一个网,抡到大街上跟一群孩子们逮蜻蜓,很多孩子笑话俺的家伙什儿,俺不吝,能捞着"老杆儿"就行呗!呵呵!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19 15:09
     我听人说蝙蝠爱钻鞋,夏天傍晚的时候,看见蝙蝠飞过,就把鞋高高的抛向空中,无数次的抛,结果一只也没有抓住。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22 21:09
本帖最后由 冀石京 于 2014-7-22 21:13 编辑
屹梁梁 发表于 2014-7-19 14:44
小时候看大孩子们织的蜻蜓网,满大街招呼,能逮住很多“老杆儿”,很羡慕。但就是自己不会织那网,于是跟娘 ...


逮老杆儿可是个技术活。拿上根小棍拴上根小细绳,再在绳头下面拴上个蜻蜓。看着有老杆儿从眼前飞过,举起小棍慢慢朝前跑去,小绳拴着的蜻蜓就跟飞起来一样。老杆儿盯上在前面飞着的蜻蜓,俩位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时另一个人举起抄子跟在老干儿的后面,瞅准时机迅速扣将下去。老杆儿束手就擒,乖乖的趴在网子里。这活可要把握好时机,至于成功率吗,十中有一就已经很不错了。甚至有时一下午那是颗粒无归,一个老杆儿也逮不着。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22 21:25
先乡后城 发表于 2014-7-19 15:09
我听人说蝙蝠爱钻鞋,夏天傍晚的时候,看见蝙蝠飞过,就把鞋高高的抛向空中,无数次的抛,结果一只也 ...

这事我也干过,蝙蝠(盐变虎)我是一个也没逮着,看到的情景是:飞舞的蝙蝠追逐着高高抛起的鞋子,当它的嘴碰到鞋子的一刹那,蝙蝠飞快调转身离去,空中留下一声声吱吱的叫声。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23 21:44
     还有谁能记得玩篮球投篮,输了的站在篮下,挨篮板球砸。不管您是谁,输了就得挨砸,公平合理。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23 21:51
    光说玩了,您的正文还有没有谱啊?
作者: 冀石京    时间: 2014-7-24 08:45
先乡后城 发表于 2014-7-23 21:51
光说玩了,您的正文还有没有谱啊?

感谢您一直在关注我的文章,关注我文章中的主人公。“走出困局的第一步就要从这里开始。”这是我文章的最后一句话。故事暂且写到这里,再次感谢您的关心关注。
作者: 先乡后城    时间: 2014-7-24 09:29
冀石京 发表于 2014-7-24 08:45
感谢您一直在关注我的文章,关注我文章中的主人公。“走出困局的第一步就要从这里开始。”这是我文章的最 ...

     “暂且”?什么意思?咱可是到了一个月说一个月的年龄,有生之年还能看完您的大作吗?
作者: 秦开源    时间: 2014-7-24 19:24
本帖最后由 秦开源 于 2014-7-24 19:36 编辑
冀石京 发表于 2014-1-10 22:31
  
               &n ...

我80年10月回京后快30了还没户口,没档案,母亲的同事托人帮找了第一份工作——在大栅栏工程队当小工,在长话大楼一间地下室,和一个比我还小好几岁的师傅活灰抹墙,第一次听师傅说让我活混蛋灰,却不知所措站那儿发呆被师傅训斥,第二天就不想去了,因为关系硬第二天被派到二里沟工地学电气焊,曾经用老板的一辆28女车把一大氧气瓶从西郊植物园驮到德外小关;因工作出色,不久又被提升业务员,工资由每天一块五涨到一块七。半年后,老板因车祸逃逸,工程队倒闭我便失业了,回去后好几天都不好意思跟家里说;从此开始去摆地摊儿自谋生路。那段经历至今记忆犹新。
作者: 直罗老赵    时间: 2014-7-25 21:44

混蛋灰就是三合灰,水泥沙子加白灰膏,也叫沙子灰,常做为底子灰使用,然后挂白灰,现在已经很少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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