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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黄歌时代】-大院孩子和一个落魄吉他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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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2 14:25: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来这个高一虎就是50年出生,属虎。与这里的很多人同龄。但大家对这个同龄人的遭遇无动于衷啊。小乖子也是1950年出生,属虎。董乐农,欧阳北上应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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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2 14:2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不喜欢同龄人的故事,喜欢80后,90后吗?人家谁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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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2 14:28:41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宜 发表于 2016-9-2 14:26
大家不喜欢同龄人的故事,喜欢80后,90后吗?人家谁理你啊。

中间还跳过几段小流氓打架的呢。更触目惊心。只是大家不爱看。好像白胡子老爷爷们还真是18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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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9 19: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欧阳北上当然比高一虎更了解吉他乖。
这个了解,不止是吉他乖的痞象,也不止是吉他乖能够弹奏出精彩的吉他曲,欧阳北上还知道吉他乖性格上的弱点和怪癖。欧阳北上想向高一虎介绍这些背景,但高一虎根本不感兴趣。
“哥们儿,我知道吉他乖的人品不坏,跟胡同串子有区别,”高一虎不耐烦地说,“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你丫哪儿来的那么多故事?”欧阳北上不屑地哼哼,但耳朵倒是竖起来。从小大院的孩子就知道高一虎善於讲故事,夏天的夜晚,孩子们喜欢聚在大院一侧的水泥乒乓球台边,听高一虎开讲。如果高一虎迟到了,孩子们会象乖学生一样挤坐在水泥乒乓球台上耐心等待他的到来。高一虎夏夜讲座的话题涉猎广泛,但什么东西经过他的嘴巴一加工,立刻生动活泼,比学校老师的讲课好听多了。
“我们是2月份从北京动身的,一路上大雪纷飞,大地银白,”高一虎的讲述刚一开始,欧阳北上就想起自己比高一虎动身才早两个多星期,到达山西晋西北的小山村时,大雪正好纷纷而落,高一虎接着说,“火车开了两天一夜,在第三天傍晚,我们到达了陕西省的铜川。铜川是著名的煤矿产地,也是通往陕北的铁路的尽头,火车轨道到这里截止,前面就只有盘山公路了。铜川,离我们的目的地延安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吧,说起来一百公里不远,尤其是乘坐汽车。但是,陕北高原高山耸立,无边无垠,沿途,一大半都是盘山公路。所以,一百多公里路程汽车需要行走一整天。我们乘坐的是军队的帆布棚卡车,一色绿色解放卡车排成一个长长的车队。那天清晨一大早,我们同一火车的几万名知青就分乘几十辆解放牌卡车顶风冒雪向延安进发。一路上雪下得这个大呀,眼前一片模糊,山啊,沟啊,岭啊,全都被风雪弥漫,世界的一切都被大雪遮挡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军车的车顶上有那种很厚的帆布蓬子,天气虽然寒冷,但帆布蓬子能遮风避雪。当时我们几个是坐在军车后部,军车后面是敞口的,倒卷回来的大雪扑了我们一头一肩,整个人都成白色的了。前往大山深处的延安地区,沿途大部分是高山深谷,盘山路覆盖了厚厚的积雪,经汽车碾压,本来就狭窄的道路滑极了,卡车轮胎上都安装了防滑链,虽然沉稳,但仍然险象环生。狭窄的盘山公路上,一辆车行走已经令人提心吊胆,如果迎面来车,双车相错时,那场面真的惊心动魄,叫人胆战心惊。我亲眼看到同一车队的一辆军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三个轱辘留在路面上,一个轱辘已经高悬在深谷上空了,一群战士正想办法把车弄回道路上来。幸亏那是一辆运行李的卡车,如果上面坐着人,非得吓个半死不可。”
“操,你们还有这么玄乎的旅程那。”欧阳北上听得心惊胆战。
“一路上荒芜得要命,卡车行走好长时间也见不到一个稍微像样点儿的村庄。偶尔路边露出一两孔几乎荒废的窑洞,似乎还能露出一点点儿人气儿。记得那天,车开好久了,终於进入了一个乡间的大镇子。这个大镇子的中心只有一条街道,我们的卡车就是沿着这条道路穿镇而过,镇子路边倒是有成排的房屋,有店铺和也有饭馆,只是大白天的整个市镇空寂无人,店铺和饭馆都挂着门板不开门营业,整个市镇就象鬼子刚刚扫荡过一样,冷冷清清,一片荒芜。空旷的静谧之中,只有我们几十辆军用卡车轰隆隆开过去的声音,车尾扬起纷份扬扬的雪屑在空旷的街道上盘旋。”
“真他妈的有点渗人。”欧阳北上夸张地扬了下眉毛。
“没那么夸张,毕竟军车上坐着我们好几万口子知青呢。”高一虎满不在乎地继续讲,“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到达市镇边缘了,这时,前面荒芜的路口突然出现了两个叫花子,雪花纷飞之中,两个人身裹破棉袄,腰上扎条草绳,头上戴着顶油吃麻花儿的羊剪绒棉帽,一副落魄的样子。说实话,这两个穷酸透顶的叫花子跟我们这群乘坐军用大卡车雄赳赳气昂昂朝气蓬勃奔赴延安的成千上万知青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当时能注意到这两个叫花子,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市镇人烟稀少这两个摇晃的影子比较惹人注意,另一方面,这两个人与众不同,他们每人手中都惹眼地撑着一根粗得有些夸张的打狗棍,这种打狗棍不象是用来打狗的,打狗用得着这么粗得吓人的棍子吗,以我看来,这种棍子,用来打群架还真差不多。”
“陕北要饭的够牛啊,连打狗棍都这么奢。”欧阳北上竟然露出眼馋的表情。
“奢个屁啊,后来我们才知道,身披烂棉袄腰扎破草绳,头戴肮脏的羊剪绒棉帽,抓一根又粗又重的打狗棍,这付行头,正是在陕北延安地区穷苦农村里插队落户的北京知青们的典型打扮,过不了俩月,我们自己也都改变成这副德行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始终没堕落到四处流浪的地步,我们也从来没在手里抓一根又粗又大的打狗棍。”
“这么说,市镇上遇到的那两个不是农村叫花子,而是咱北京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啊,是在你们之前到达陕北的吧?”欧阳北上急于知道结果,赶紧补充。
“对啊,其实,我们是第二批,第一批比我们早出发半个多月,”高一虎感慨地摇头,“才半个多月时间啊,这些第一批到达的知青,就混成这副模样了,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陕北穷乡僻壤里典型的穷鬼二流子。”
这次欧阳北上没有插嘴。
“看到我们浩浩荡荡的车队,这两个知青停下脚步,直戳戳立在路边,冷冷打量着军车一辆一辆从眼前驶过,目光冰冷,一言不发。直到我们乘坐的最后一辆军车开到眼前,两个人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不知道我们这辆军车触到这两个家伙的哪跟筋儿了,两个人醒了一样激动万分,冲我们挥舞胳膊,狠吐吐沫,然后用纯正的北京话冲我们大声怒吼道:要饭去吧!喊罢,其中一个家伙抡起手中沉重的打狗棍,使劲儿朝我们的卡车扔过来。”
“操,有病啊!”
“可不,棍子扔过来,幸亏军车速度快,没砸到我们身上。但是,这两个人,两个象叫花子一样的北京知青,却给我们拉开了陕北之旅沉重的帏幕。我们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个突然发疯的知青,人影渐渐模糊,渐渐消失,我们大家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内心深处的震撼和感触。”
“这种事情,这种感觉,我们是到了村子后,看到老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状况后才产生的。”欧阳北上低声叨咕一句。
“我们还没到农村,就已经受到了残酷的洗礼,”高一虎伤感地说,“到农村以后,老乡的贫苦和山区的闭塞,反而没产生如此强烈的刺激。人啊,只有看到同类,看到咱北京人自己,看到这些只比我们早到农村半个月的北京知青的状况,才会发生感慨。我们大家的心,好像一刹那就沧桑起来了。物伤其类,感同身受啊”高一虎大声叹道。
“跟父辈那种战争中的血与火的考验相比,我们并不比他们当年逊色。但问题是,我们的故事发生在现代这个时代,发生在我们这些大城市的孩子身上,这到底是否值得?这到底是否必要?”欧阳北上强撑,寻找一种慷慨激昂同仇敌忾的情绪,但看到高一虎无动于衷的样子,立刻闭上了嘴巴。
其实,高一虎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深深陷入自我的思索之中。
“到了农村,看到活生生的贫困,我们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一下子成熟起来了。其实,世界根本就不是平等的,人类是按群划分的,归纳到哪个群体,就决定了你一辈子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命运。到了农村我们才知道,中国的农村,绝对不存在清明上河图那种富贵和繁华可爱的景象。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我们才能回过头来,审视我们过去从来不留意的大城市里的阴暗角落,看看角落里蜷缩着的吉他乖一类人物,现在,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与吉他乖那样的不幸者共处了,我们可以宽容他们,可以接纳他们,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与他们并肩站立,患难与共了。”
直到现在,欧阳北上才听出高一虎讲这个故事的真实想法,“" 操,你早说啊,其实,我在村里早就跟吉他乖同吃同住了,这跟与农村的贫下中农相结合没什么区别。”
“ 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呢。”  高一虎自言自语,“  严格地讲,即使不下乡,即使不进入穷苦农村看到几百几千年来从未改变的真实情景,只要把眼光投入城市的角落,我们照样能找到中国贫困的影子,只是,我们过去从来不去注意,或者不屑去注意罢了。”
“那你的意思,我们根本不必要上山下乡,现在也不必排斥象吉他乖这样的城市胡同串子。即使现在听他的音乐,也要时刻划清界限,既不沆瀣一气,也不能过分排斥,对吗?”欧阳北上感觉头脑有些混乱,有些迟疑地说。
“不,这样说就太卑鄙了,”高一虎说,“我们在某种情况下,应当找到跟吉他乖共同点,比如,都是北京人,都是北京知青,再比如,我们大家都热爱音乐。”
“还有,吉他乖还没有婆子呢,咱们应该给他拍个婆子。”这句话,欧阳北上好像是开玩笑,也好像是似乎一直憋着,现在终於可以脱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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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9 19:03:1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无意中发现一段跟插队有关系的内容。有人记得这一段路程吗?这一段是当年真实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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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7 16: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帖子被封了?为什么不能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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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8 15:5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更新一段,提示字数超了,删一半,扔提到hi超了,最后只留一行字,还提示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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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0 16:4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本来就懒,好容易勤快一次,邮储这问题。不让更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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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6 00:40: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小轴子成了吉他乖永远的痛

高一虎,董乐农甚至多少算是好友的欧阳北上都无法理解吉他乖的心情,吉他乖说不上懂得爱情,因为,他从小就缺乏这个土壤。但是,吉他乖的姨妈,也就是军官爸爸的姨太太当年却是为了追求爱情而心甘情愿地到军官家作小,好在大太太温柔善良,两人相处融洽,共度时艰,一辈子和谐相处。所以,吉他乖身上既有大太太旧观念的本分过日子的现实爱情观,有有姨妈妈放荡不羁的理想化的新式爱情观。两者融合在一起,吉他乖对于爱情与性欲的关系,灵与肉的差别总是莫衷一是,一片浑屯。尤其从小孤独的少年生活,根本不存在爱情希望的对小轴子的痛苦思念,最后也是小轴子彻底击碎了吉他乖对爱情比较纯正的朦胧理解,他的心碎了,不是因为失恋,因为他和小轴还子根本没有开始呢,连手都没拉过一下,更谈不上恋爱不恋爱的。想起当年自己的父亲荒淫无耻地一人霸占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最后竟为已经离开人世的他而守寡终身,而作为儿子的吉他乖竟然一个女人也摊不上,如果抱怨不公,吉他乖不知道应该向上天喊冤还是应该向死去的父亲抱怨。
吉他乖对其他女孩没有产生过感觉,无论是纯洁的感情寄托,还是纯粹肉体的需求,对其他女孩,哪怕被几十年后人们津津乐道的所谓意淫吉他乖都没有产生过。吉他乖觉得自己就像农村里满街巷流窜的野狗一样,有时需要感情的抚慰,有时又需要一种纯粹生理需求的简单宣泄,但这个宣泄的渠道,吉他乖始终没有找到。
村子里女人喜欢开玩笑,山区农民的玩笑粗野而直接。邻村有个傻呼呼的汉子,神态半痴半愚,说话疯疯颠颠,年过三十了还找不到女人。村子里的人老远见到他就信口开玩笑。乡村狸语口音厚重,吉他乖一开始根本听不懂,后来好歹明白一些了,意思却不甚明了。直到有一天,村里一个要好的后生贴在耳朵上偷偷给他解释了几句,他才弄明白。这些俏皮话原来很简单,什么前晌跟队里的母牛感觉爽不?什么张庄那头母驴是不是舒服得直劲儿嚎。吉他乖明白了,这个不谙人事的傻子,村上哪家姑娘都不可能看上他,所以,到了性成熟的年龄,傻子无处宣泄,真的跟村里牲口那个过。
这个原始肮脏的事实被吉他乖听到心里去了,他甚至设想过自己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会不会也这么荒唐?这时,他身上姨妈妈教育的印记开始发挥作用,吉他乖不是像傻子或牲口一样不加选择地去宣泄,人与人之间的性,应该是美好的,象音乐一样美好,可以引起人们无穷无尽的想象,可以引起世上最美丽的感觉。
    吉他乖在这种只能想象无法实现的状况下生活,他没设想过未来,他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未来。


                        二十一 既然看他可怜,干脆给丫拍个婆子吧

    把拍婆子的决定告诉吉他乖时,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和感激,面部表情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吉他乖深深铭记小轴子那张可爱的脸蛋儿。虽然小轴子黄鹤杳然一去不返。但吉他乖仍然刻骨铭心,意乱情迷。他执拗地思念小轴子,在梦里跟她相拥抚慰甚至做爱。虽然一觉醒来,一切成空。吉他乖从来没想过怎样跟别的女人相识相爱过日子。不过,高一虎说的也有道理,小轴子已然远去,永不回头。人生有许多岔路口,眼前的现实是,小轴子只是个逝去的梦,吉它乖该醒了。
高一虎采取攻心为上之谋略,七鼓弄八鼓弄把董乐农说动了。其实,董乐农也有心成全吉它乖,方案在七嘴八舌之间敲定。
    第二天一大早,董乐农高一虎和庄伟民就带着仍有几分胆怯的吉他乖骑车出了门。吉他乖临时跟大院孩子借了辆自行车,他笨拙地蹬车,背上那把片刻不离身的吉他来回摇晃。到大院门口,董乐农捏闸,一脚支地叫道,“你又不是去演出,带吉它干嘛?”
    吉他乖不情愿地把吉它解下来,交给借他自行车的孩子。没有吉他的吉他乖再次骑在车上倒是不摇晃了,但他浑身难受,就象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
    本来,董乐农不愿意让高一虎跟着一块儿去,他说,这拍婆子人不能多,我带吉他乖一个人去就得了。否则,一大伙子排成队,跟打狼的似的,还没靠近呢就把人家吓跑了。
    但高一虎不放心,“乐农,谁知道你小子会憋什么坏?给吉他乖找个婆子不许找圈子还是我逼着你呢,没有我们督战,没准你小子会偷懒耍猾。”
   “操,你就瞎猜吧。”
    高一虎一伙人不管吉他乖骑得快慢,自顾自聊着天骑车沿马路牙朝西单方向行去。
   “乐,乐农,咱今天别去西单了。”吉他乖紧蹬几下赶上董乐农,“就在西四转转算了。”
    “是我拍婆子还是你拍?如果你有这本事,得,自己来吧。”
    小乖子连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西单,西单那里。。。”
    “那里怎么了?”
    “那边的顽主特。。。特凶。”
    “操,我当什么事呢。”董乐农满不在乎地蹬着车,“咱这么多人呢,你发什么怵,就这崧胆儿还想拍到婆子?”
    吉他乖拗不过他,只好垂头丧气跟在大家后面。
    从西四到西单,公共汽车只有两三站地,骑车也只需一会儿功夫。吉他乖慢慢腾腾地蹬着车,看着沿途陈旧的房屋和墙面上被风撕得破烂的大字报和口号标语。沿途商店寥寥,不时出现的小胡同把不甚整齐的平房分隔开来。小胡同歪歪扭扭,里面都是些低矮的平房。间或出现的楼房象冬天严寒中的堡垒,在灰蒙蒙的天幕下严阵以待。还不到西单,远远看到西单商场那几扇宽大的玻璃橱窗,以及橱窗前平坦的广场。西单商场前两年发生过武斗,一个造反派组织占领了商场,并在商场房顶上组织了一伙枪手。那天吉他乖也去看热闹了。离得近了才知道枪手们不断开火的,只是毫无威力的汽枪。观众们挤在大街上,看上一会儿,很多人扫兴地散了。当时全国到处在真刀真枪打仗,这场用汽枪进行的武斗连点儿销烟味儿都没有,太无聊了。
    一伙人骑车路过西单商场,看到大街上还没什么行人,就是路过的公共汽车也空琅琅的,在商场门前他们没有停车。继续往前蹬车,很快就到了西单十字路口。离得老远,董乐农眼尖,发现了一个妞,骑近一看,他咧嘴就乐了。
    牌儿真他妈的亮,开斯米拉毛大红围脖,脚下是白边懒汉鞋,立在马路牙子上左顾右盼。     
   “喂,这不是西单小凤吗?怎么今儿个耍单儿呀。”董乐农认识她,以前曾为她扔过砖头。
    看到董乐农一伙人,小凤嘴巴乐得歪到一边,更显得妩媚风流,“哟,你不是部大院的董乐农吗?今儿个怎么跑到西单来玩儿啦?”
    “带我们一个新哥们儿出来透透风,谁承想出门儿就遇到西单一枝花,真他妈有福气。小凤,这是我新认识的哥们儿小乖子。”
    “我听说过,不就是弹吉他那个小乖子吗?”
    吉他乖不认识小凤,他只是听人说起过西单小凤的大名。听到小凤的话,吉他乖胡乱点头,小凤长得漂亮,吉他乖的胆子先怯了,心慌得象只小兔子在蹦。
    高一虎几个人不过来聊,远远地用脚支车,抽烟看他们聊。
    “得,你听说过小乖子就太好了,”董乐农吹一声口哨,“省得我介绍了。”
    小凤媚眼儿乱挑,娇声娇气道,“好久没喝董大哥的啤酒了,今天这么多人,一块儿喝几杯怎么样?”
    “喝酒还不容易,不过,别选今天。”董乐农用眼睛瞥着吉他乖,“今天是特意为我这哥们儿到西单来的,小乖子太缅腆,不善於表达自己的感情。今天就让他代我陪你喝几杯,怎么样?”
    小凤爽朗地拍董乐农肩膀一下,“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要把小乖子介绍给我啊?”
    董乐农笑着点头。
    吉他乖看着眼前花朵一样漂亮的小凤,心早飞到云端上了。小凤大方地走到吉他乖身边,笑眯眯地问,“乖子哥,早听说你的吉他弹得特棒,能教我弹吗?”
   “能,当然能。”吉他乖语无伦次地答应,马上伸手从背上取吉他。这时,才发现吉他没带在身上,登时神儿更慌了。
    “得,还是你们俩音乐爱好者侃侃共同爱好吧。我们还有事儿,哥儿几个等着我呢。今天中午,就让小乖子代表我请客,你们俩现在就直奔餐馆。”
    “你,你干嘛去啊?”小乖子求救地问。
    “哥们儿,附近哪个馆子好,你就哪儿请客,别心疼钱。”董乐农说着,偷偷把一张二元钱的钞票揣进吉他乖的上衣口袋。同时把嘴巴贴在吉他乖的耳边,低声嘱咐,“这小凤是个情种,待会儿吃完饭,一块儿去她家,她会引你好好痛快。”
    西单小凤等在旁边听他们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到大伙儿哄着走了,才冲正往自行车上跨的董乐农喊一句,“哪天你自己请客,别忘了招呼我一声。”
    董乐农骑上车,头也没回,只伸出一只胳膊挥动,算是答应了。
    董乐农招呼几个哥们儿一块儿离开了,小乖子登时形单影只,自信顿失,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一步该说些什么。
    倒是小凤大方,“小乖子,既然董大哥让你请客,咱就奔南大街,那边的素食锦不错。”
   “好,好。”小乖子老老实实地答应。
    两个人转身向南走,刚拐过西单十字街口,迎面走过来一伙子顽主。
    领头的一个又胖又高的家伙见到小凤就停下脚步,“小凤子,这是奔哪儿啊?见到肥子哥连个招呼都不打?”
    小凤笑嘻嘻地说,“今儿小乖子请客,我不正没事儿嘛,干嘛不去啊?肥子哥你们这是哪儿去?”
   “还能去哪儿,找你呗。”
    "找我干嘛啊?"小凤假做扭捏明知故问。
    "你哥哥我可有日子没泄火了,浑身憋得难受啊,你可得给哥哥帮个忙。"
    俩人一人一句打情骂俏,好像身边就没有吉他乖这个人似的。而吉他乖面对顽主,也已经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这时,西单肥子身后转出几个小佛爷,其中一个眼珠就象抹了油儿的玻璃球,在吉他乖身上脸上滴溜溜乱转,好像在搜寻什么破绽。
    “呵呵,这是哪儿来的货色,真他妈纯嘿,还挺臊得慌呢。”
    “我,我不是。。。”吉他乖不知道自己这时脸色是吓得苍白还是臊得通红,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上衣兜里鼓鼓囊囊的揣着什么啊?不会是避孕套吧。”小佛爷嘴巴说着话,手却抬起来,顺手一掏,刚才董乐农塞给吉他乖的两元钱就夹在他的两指之间了,其他小佛爷就跟着起哄,嘿,这钳工活儿够利索啊。
    “这钱,这钱是我哥们儿的,要请客的,你别。。。”
    “这事儿容易啊,”小佛爷语调一提,眉毛一扬,很有点儿西单剧场经常演话剧的人艺老演员的范儿,戏剧感特强,吉他乖的心里甚至一阵疑惑,老一辈儿北京人说话可能都是这个腔调儿,“今儿个省事儿啦,我们这些人在,还能让你受累?干脆,请客吃饭这种烦人的事儿,就让我们和肥子哥帮你代劳了吧,还省得你来回跑路添麻烦不是?”
       小佛爷真有演戏的天才,表情,动作,活灵活现,把一群人逗得前仰后合。
    这群人嘻笑着拿吉他乖寻开涮。吉他乖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应该作些什么,被人家奚落不算,还被当面掏了钱,再不表示愤怒,就太不爷们儿了。
    但是,吉他乖可了解这帮子顽主,别看他们现在嘻嘻哈哈的,但他们可不是高一虎那伙玩儿高雅的音乐爱好者,佛爷们鼓囊囊的腰间都揣着锋利的匕首呢,不怀好意的眼神里,掩盖着一股子杀气。吉他乖胆怯了,甚至不敢抬眼看他们。这号人,只要一言不合,立刻拔刀相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绝不留情。在这些顽主面前,西单肥子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媚眼飞飞的小凤那里呢,如果惹恼了他,今天还想活着离开吗?吉他乖眼睁睁地看着小凤风情万种,挽起西单肥子的胳膊,嗲声嗲气撒娇,扭着小屁股去得远了,佛爷们看到顽主走了,也跟在后面东倒西歪地打闹着离去,只把吉他乖一个人孤零零甩在大马路上。等这伙人走远了,心惊胆战的吉他乖手心全是汗。他好歹扶正自行车把,哆哆嗦嗦蹬上自行车,向西四方向飞也似地逃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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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7 22: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差点儿把女朋友当婆子拍了

    董乐农他们刚刚回大院,失魂落魄归来的吉他乖紧跟脚儿就回来了。哥儿几个就站在大院里听他讲述刚才的经过,听说几个小佛爷抢了吉他乖的婆子和钱,大家的肺都气炸了。
   “走,找西单肥子算帐去!”欧阳北上推上车就走。
    高一虎挡住他,“算啦,咱们不是说好不打架了嘛。就是可惜了那两块钱,真不如咱哥儿几个撮一顿。”
    董乐农说,“我他妈的还没心疼呢,你倒打上主意了。”
    欧阳北上气哼哼地说,“你们就甘心白吃这个亏?不就是因为咱们插队走了这帮子无名小辈才蹭蹭地往起拔份吗!想当初,咱们在大街上玩儿的时候,这帮小痞子还不知道在哪个裤裆里打秋千呢。”
    吉他乖哭丧着脸儿,嘴里喃喃自语,“刚才不是我胆小,是西单肥子那帮子顽主太凶了,动不动就玩儿刀子。我们胡同的孩子都听说过他,谁也不敢招惹他。”
   “操,他再狂也经不住爷们儿一板砖。”欧阳北上义愤填膺,“要不是大院老李头成天监视咱们,我他妈的真想。。。”
   “得啦,得啦,西单肥子的帐先记下来,总有跟他算的那天。”高一虎说,“还是先说说吉他乖吧,咱可是说好给他拍个称心如意的婆子呢,别半道打退堂鼓啊。”
   “拍就拍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欧阳北上心里转不过弯,记死了西单肥子的仇,琢磨着哪天非报复回来不可。所以,虽然他听了高一虎的劝,暂时咽下这口气,但这个结肯定是解不开了。他说话声音气哼哼的,反过头来抱怨吉他乖,“操,话说回来,你小乖子也太他妈的胆小了。现在你是什么身份?你已经是我们大院孩子的哥们儿了。你犯崧,我们大院也跟着丢份儿。”
   吉他乖知道欧阳北上的脾气,低头闷坐一声不敢吭,高一虎有些看不过眼。虽然他认可欧阳北上刚才的话,但小乖子胆怯,也算不上丢大院孩子的脸。再说了,西单肥子算老几?那天抽空儿,哥儿几个到西单马路牙子上一戳,他西单肥子不得尿裤子!
   董乐农看出高一虎的心思,故意笑眯眯地说,“咱们有日子没掐架了,哥儿几个手都痒痒了吧。怎么样,就拿西单肥子开刀,也能让兄弟们也练炼兵?”
   欧阳北上一听要打架立刻就来情绪了,“怎么样?咱现在抄家伙走?”
  “去去去,有传达室老李头坐那儿看着,咱一出门,派出所的电话铃就响了。我敢肯定,你往西单路口一戳,西单肥子还没来呢,雷子早候在那儿等着你们了。”
  “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忍了啊?”欧阳北上气哼哼的捏着拳头,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儿。
   “我看,今天把小乖子一个人扔在西单街面上,咱这也是考虑不周,”高一虎忖道,“要不然这样吧,既然咱说好帮助吉他乖,就不能失信,干脆,明天咱再帮他一次,这次不去西单了。咱就在西四大街丁字路口,在咱自己的地盘,咱的眼皮子底下拍个婆子,看谁还敢欺负小乖子?”
    大伙儿一想,也只能如此了。於是,暂时把这件事儿放在一边,又张罗着一天的活动。听歌,爆侃,到下午方散。小乖子整天恍恍惚惚,心神不定。
    第二天一早,高一虎一伙子骑上自行车,带吉他乖上了西四丁字路口的街面上。
    在自己的地盘给吉他乖拍婆子,哥儿几个衣装光鲜,穿戴整齐。高一虎和董乐农相视一笑,哥儿几个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一蹦子都进入了青春萌动期,全都跃跃欲试了吧?
    六十年代末的干部子弟和军队子弟顽主,穿戴已不那么张扬了。
    就在一年以前,他们还喜欢披金黄耀眼笔挺掐腰的将校呢军大氅,足登三接头或半高腰的将校靴,锰钢自行车擦得峥亮不说,还专门把不锈钢的后座架拆掉,车锁也换成钢丝锁。头顶上更不用说,肯定是那种专门配给将军们佩戴的油光闪亮的水獭皮帽,这种帽子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将军帽,戴在头上,不但漂亮,而且还透着身份的高贵。每当弟兄们结伙儿出门,浑身上下一片金黄,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金碧辉煌的黄龙。那时,高一虎每次出动前,都要感慨万千,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句话说得多了,就成了他的口头禅。今天,经过插队磨炼的他们,已收敛起干部子弟外露的嚣张。虽然仍穿将校呢军服,但呢子外面刻意罩上一件水洗得发白的蓝制服或旧军装,裤子专选空军的那种蓝布裤,足蹬雪白色的回力牌篮球鞋或白边布面懒汉鞋。他们的自行车偏要选择最破旧的那种,最好有点儿掉漆生锈,人骑上去,除了铃铛不响浑身乱响。但他们衣袖里的刀子专业了,军用胯包不大不小,刚好装下一把锋利的菜刀。有的时候,还用报纸包一块整砖,象书本一样挂在自行车把手上。国产的墨镜已经开始出现了,虽然外型简单,仍然非常罕见,这种形像,已经是识别北京城顽主的重要标致之一了。
    一伙子人来到西四路口,大家都注意到,虽然大院孩子的服装变得纯朴了,但与大家相比,吉他乖仍然显得土气颓废,从服装到面相,颓唐萎靡,没一点儿喜气。其实,夹杂在这伙干部子弟中间,吉他乖的衣装外型与其他孩子差不多,虽然旧毡帽在回北京后清洗过一两次,身上的服装也稍微整齐了一些,但与光鲜气派的大院子弟站在一起,他仍然显现出萎靡不振肮脏龌龊。看得出来,关键问题根本不是服装的差异,而是精神面貌,是气质。跟这些趾高气昂自信满满的大院孩子一比,高下立辨,吉他乖简直是美丽孔雀中间的一只黑乌鸦。
    吉他乖萎靡不振,心虚胆颤,顾虑重重,絮絮叨叨。
    欧阳北上有点儿火了,“小乖子,别不知好歹。哥儿几个这是瞧得起你,大冬天吃风喝雪给你上街,忒给你面子了。你再哼哼唧唧,我们他妈的真不管了。”
    这群孩子里,属欧阳北上跟吉他乖最熟悉,对他说话也最不客气,听得吉他乖缩缩脖儿,不敢吭气儿了。
    看到欧阳北上这么训斥吉他乖,高一虎有意要出出北上的丑。大家刚刚往西四大马路马路牙子边一站,高一虎立刻宣布,今天的行动,由欧阳北上领头。一听这话,欧阳北上忽然打起退堂鼓来了,“哥们儿,别呀,哥们儿从来都是酷爱男风,不近女色。”
    高一虎听了肚子里这乐,这句酷爱男风不近女色,还是昨天在家里暴侃时,他给欧阳北上讲<<红楼梦>>时,说到花花公子薛潘强抢民女,那个冤大头小秀才被曹雪芹写成酷爱男风不爱女色,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古代的同性恋。万没想到欧阳北上今天张冠李戴用到这里了。
    “你他妈的酷爱男风啦?那可是同性恋的意思。”
     但路边的一帮子大孩子都眨着眼儿,不太懂同性恋是什么意思。高一虎也懒得给他们解释了,现在关键是揪住欧阳北上,岂能容得他临阵退缩?高一虎立刻威胁道,“吉他乖可是你们一个村的,你小子要是不管,我们哥儿几个立码撒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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