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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建房 无福享受
开春大地解冻,苗木发芽,我们也将结束试用期,正式的做农民了。队里准备为我们建房,在通向村西的路旁,供销社附近。计划是两人一间,男生要建四间,隔开一点空地,建女生的三间。(如果圈院墙,男女生宿舍之间应该是大门。)因为是我们“插队”的住房,弄不好要住一辈子的,扎根嘛。队里就让所有男生都来,亲手参加建造。
没有看到图纸,只见大家都听“四头俩” 的指挥,(俩是口语助词,轻声)开挖地基槽,找水平,垫地基。操瓦刀的有李兆根、李开治等人,还有大头俩。社员都说大头俩是四头俩的哥哥,他的手艺好,只是年岁大了,不爱牵头。
这里的住宅以砖窑洞为最,牢固气派,冬暖夏凉。村里有几处两三进的四合院,就是曾经大户人家的砖窑洞。有的房子就差一点,像十字街东北角的院子有处房,用砖垒出地面几层后,整砖就只垒房间的四个角,其余的墙用半砖或砖坯垒,外面抹白灰,瓦顶。我们要建的是砖墙,不过外面是整砖卧砖到顶,里面就使用半截砖,也是瓦顶,村里不少房子都是这种形式的。砌整砖时是用石灰粘合,而砌半砖则是用泥来粘合。
我们参与建房大家当然都是第一次,当然只有做搬砖和泥的小工。社员赶着大车拉来一车黄土,李承耀带着我们把这堆土摊开成一个火山口的样子,往中间倒了两桶水,再往水里铲进些土,就做其他事去了。我们没有被分配其他任务,于是自觉主动的去和泥。我用铁锨在水土分明的地方翻动着,力求搅的均匀些。这活很费力,尤其是泥粘满铁锨时更费劲。不一会儿就出了好多汗,贴身的衬衣好像粘在身上,春天的凉风顺着脖领子钻进去,不是凉快的感觉,倒是稍带寒意。好多社员看着我们,露出些诧异的表情,我们也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不来和泥呀。工夫一大,比我们小一点的李兆枝在另外一堆水土分明的土堆那干活,把外圈的土往水里铲。我们停下来,看着李兆枝把干土都铲进水里,堆成了一个泥堆,根本就不去搅合。
李承耀笑着问我们,“小时候干过撒尿和泥的事吧?” “我和过泥,小学时买过几个模子,和点泥填里,扣出来晒干喽玩儿。” “看过大人活煤面,烧煤球剩下的煤面,就这么做。”我们尽量往好里说,但好像觉得自己是露怯了,可是他们那样是和泥吗?李承耀说“这里把和泥叫‘闷泥’(mēnní),水土比例合适,时间够长就算好了,跟饧面道理差不多。”原来那泥呀灰呀的,闷好喽,直接给操瓦刀的师傅们,他们拿瓦刀戳几下就很好用了。李承耀原是见过世面的买卖人,我们交流没有障碍。比如后来有一次HYT高兴,哼唱起已经禁唱的很早的老歌,“……爵士乐声响,”稍顿了一下,李承耀就能接唱“对对在满场飞”,唱的在调上。
逐渐的我们可以做的和乡亲们一样好了,包括向两米高处扔砖,一次扔两块,或在两米高处接底下扔上来的砖,一次接两块。不好意思的是还捎带着学会了“砸手”,手放在砖上,手背上面压一块砖,再拿一块砖砸手上面的砖,劲大一点,叭,手上面的砖两半了。看着真厉害,小心的试试,没砸开,手疼;狠点,两半了,手倒没什么感觉。又连试两次,都这样。李承耀说话了,“咱这的半截砖够用了。”我不好意思起来。
新房盖好了,虽然不及砖窑洞,可也气派舒适。不同于老乡家把炕盘在窗户那儿,而是把炕盘在了里面,窗前留出放桌子的地方。学生嘛,读书写字,接受再教育,就是与众不同。出门不远就是水井,离的太近了,都不用扁担挑,手提着走几步就行了。房屋前面视野开阔,南面的小学校和官道村一览无余。屋后是出村的大路,沿路向西门外,南拐不远就可以上太汾公路,在路旁永安村边设有杏花村汽车站,这是回家必经之路。汽车站旁有一个小饭馆,是供销社开的,是我们解馋的好地方。
后来扎根干一辈子的说法做法逐渐动摇了,“五七一”的“两个变相”批判后,同学们陆续离开了已经比较熟悉的村庄。其实,两人一间新房没有住多久,就有同学离开了,转年更多的同学离开了。我七二年底去离石后,还常常回村,最后一次回村,这里住上了“小知青”,他们不像我们千里迢迢的来,他们离家只有30里,是汾阳本县的中学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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