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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红土黑风
风口镇比青石沟还要小。如果不把卫星地图放大到50%,恐怕连地名都找不到。 从风口镇向西南方向有一条蜿蜒的盘山道。光标顺着盘山道慢慢向深山移动,最后停留在一大片黑影前。盘山道在这里突然断头,再往前走一步就好像要掉进黑色的无底深渊。 只有退伍老兵知道这一大片黑影的秘密:因为地形的关系,这儿形成空中侦察的死角。010战备工程就隐藏在黑影之中……
九九九九部队的营房建设是与010战备工程同时进行的。团部机关也不例外。 以前的冯参谋长现在已经是冯团长了。 他亲自给团部选址,面对一个早已看好了的大土坡,双手叉腰道:“让机械连派一台推土机,把这个大土坡推平。我看把团部放到这里不错。” 10点多钟推土机来了。停稳后,操作手下车向团长敬礼,报到。 接受任务之后他将推土机慢慢倒上坡顶。 一般的推土机操作手遇到这类活,都会习惯性地从坡顶开始干起,把土从上往下推。这个小战士也不例外,他放下铲刀从坡顶向坡下推土。因为表面一层比较疏松,所以推起来不太费力。 不料表土推光之后,露出了红色的粘土层。那坚硬的胶泥板子,象抹了油似的光滑,铲刀很难吃进土层,只在表面一趟又一趟的刮着。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原先长满青草的“毛山坡”,变成一个泛着红光的、坚硬的大“乌龟壳”。照这个干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又滑又硬的大“乌龟壳”给“刮”掉? 蓬勃端着饭碗走到帐篷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推土作业。因为是给团机关平场地,所以还有许多机关的干部也端着饭碗看热闹。 只见操作台上的小战士满头大汗,不是累的,是心里着急。他哪里还顾得上吃午饭? 这时冯团长发话了:“蓬干事,我知道你是推土机手,还拿了个全团第一。你真好意思这么看下去吗?” “给我派了这么个新兵蛋子,我非找田连长算账不可!” 蓬勃见团长发火了,不敢怠慢,三下两下的把饭吃完,赶紧向山坡跑去。打招呼让操作手停车下来。 “你是哪年兵?” “俺是77年的。”新兵蛋子快哭了。 “我现在命令你去吃午饭。推土的活儿有我接班了。” 新兵不敢离开。 蓬勃道:“赶快回去告诉你们田连长,就说蓬干事上推土机了。” 看着新兵走后,蓬勃迅速登上操作台。轰轰油门、升降几下铲刀、原地变变档位,检查一遍仪表,心说:“保养得还不错。”然后跳下推土机。 这台推土机就是蓬勃原先用的BD—17,他再熟悉不过的。只见他从工具箱中取出专用工具,将铲刀调成右角在前、左角在后,成60度的大斜面,这样原先的平面铲就变成了大尖儿朝前的斜面铲,就像一把巨大的尖刀。 蓬勃把推土机开到坡下,从侧面用铲刀的“刀尖”对着红土层,使用单侧履带推进法,一下就将“刀尖”刺进了土层。 前进10多米,倒车;再刺进“刀尖”,前进10多米……反复几次后,一个高三四十公分,宽10余米的“茬口”出现了。 然后蓬勃调转车头,再把铲刀调成左角在前的斜面铲。 他从反方向又推了一个10余米的“茬口”,使两个“茬口”成“人”字形。 有了“人”字形“茬口”,再坚硬的红土层也能顺利地破土作业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土坡的下方三分之一处,推出一个小平台。 小平台逐渐扩大,围绕着大土坡延伸,最后首尾相接,形成一个环状平台。中间是一个蘑菇状的高台。那景观煞是奇特。 冯团长背着手一直观赏着蓬勃那如同雕刻师似的推土作业,频频点头称是。 一气干了三个多小时,蓬勃停车,来到团长面前说道:“报告团长,剩下的活儿让那个新兵干吧。就这样转着圈推,闭着眼睛他也能完成啦!” 团长笑道:“小5号不减当年啊。说说,这叫什么作业法?” 蓬勃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这是我发明的人字大力破土法。” 因为是给团机关平场地,而且又是蓬干事亲自“操刀”,所以帐篷里的人几乎都出来观看。 唐主任对宣传股的萧干事笑道:“萧干事,你别总是说新工地没有什么可以报道的。看到了吧,眼前就是现成的。题目我都替你编好了:能拼刺刀的推土机!”
说话间,忽然一团黑影遮天蔽日,山谷中传来“呜——呜——呜——”的怪叫。声音越来越大,顷刻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蓬勃领教过B城的黄沙风,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黑风。 强大的气流轻而易举地把帐篷掀到空中,文件和办公用纸象仙女散花一样漫天飞舞。炊事班的锅碗瓢盆打着滚儿地横冲直撞…… 蓬勃被大风噎得几乎窒息,他训练有素地就地卧倒,紧紧把军帽捂在脸上。此时他再也无心吟诵“大风歌”,他的耳朵里灌满了“山呼海啸”,他全身就在“地动天摇”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抱住石头,千万别让大风把他刮走。 大约持续了20多分钟,猛烈的黑风就像他突然的来临一样,又迅速地离去。 团机关营地一片狼藉。绑扎牢固的帐篷东倒西歪、敞胸露怀、钢架扭曲。那些不结实的帐篷散落在山腰,还有一顶挂在树上。生活用品和办公用品满山偏野,有的根本就找不到了。 冯团长满嘴红土沫子的指挥大家收拾残局。 萧干事不知被何物连皮带毛地削去了半边眉毛,疼得他呲牙咧嘴,坐在地上包扎伤口。 蓬勃的篮球被刮的无影无踪,好几天后才被人从树丛中发现。蓬勃最心疼的是他的日记本,大风过后再也没有找到。 蓬勃对唐主任说道:“我现在知道了,山外那个小镇子为什么叫风口镇?” 由于这片平川受周围旋转型山势的影响,在一定气候条件下,变成了龙卷风的多发地。 因此,团机关的营房建得特别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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