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的厨房对面是梁锡的家。锡伯个子高高的,很瘦,脸上布满了皱纹。我们自己开伙后,柴米油盐都得自己动手。我们得上山割草,一边割,一边摊在地上晒干,然后捆成一小扎一小扎的,再绑成两大捆,用一根两头尖的竹竿,一头插到其中一捆,用肩膀支起来,再插进另一捆,然后挑起来。如果草绑得不结实,挑起来的时候就会散掉;竹竿插不到重心,草也会掉下来。这些我们当然都尝试过,但队里的大婶大嫂们都热情地帮忙,使我们很快地掌握了技术。锡伯则教我磨镰刀,他首先告诉我磨刀不误砍柴工,然后教我如何磨刀。他说判断刀是否快有两个办法,一是从刀口一边看刀,看不到刀口。二是用大拇指轻轻地拨刀口时,感觉不是滑的,而是粗燥的。 余颖华的外号叫狼某, 虽然我们叫她时“狼”的发音是第一声的, 它的意思仍是第二声的, 就是广东话的”好狼”。这个外号充分表现了她的个性,她非常要强,绝对不能落后,敢想敢干,决不向困难低头。我虽也争强好胜,但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记得下乡后第一个插秧季节(春季),天蒙蒙亮我们就得起床了,我们跟着生产队下水田,脚踩着烂泥,弯着腰,左手拿着比巴掌还大的连着泥的秧苗,右手把秧苗连泥一小撮一小撮地掰下来,插到水田里。队里的大婶大嫂们已经插完一列了,我才插了不到四分一。好容易挨到“太阳上山岗”(9点多),队长梁诗叫收工了,才叹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吃朝”了,几碗粥加几个番薯下肚,稍为休息一下,坐在门坎上与对门聊几句,看见别人戴上竹帽,我们就知道又开工了。大概一两点钟收工“吃晏”,晚上干到天黑才收工。回来以后还得挑水做饭,吃过饭洗完澡,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这样几天下来,我就顶不住了。记不得是因为脚底起了石哽还是累坏了,居然开不了工。而狼某不怕苦不怕累,跟着大家干到底。使牛是男人干的活,她也要去干,有一次竟然骑到牛背上了。梁屋人给她的外号是”烂鬼华”, 其实可以认为是阳山话对广东话“狼某”的义译。烂鬼华不只在梁屋出名,雷屋的女仔也叫她烂鬼华,由于经常和她在一起,后来我也被叫成“烂鬼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