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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15 05: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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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开篇
上世纪,1969年的阳历2月18日,农历大年初二的清晨。
上海市静安区南京西路1244弄的一条上海老式弄堂中的一户人家。
上海市静安区南京西路1244弄的一条上海老式弄堂,弄内4号门牌号头,一个坐南朝北,独门独户的老式平房院落。如今外间是厨房兼起坐间、会客室;里间作为主人与女儿们居住的卧室、房间,具有老虎天窗的矮脚阁楼作为这家主人儿子们居住的卧室、房间。
这全弄堂唯一独门独户的人家居室,曾经是这家男女主人闯荡上海滩时,经营手工业作坊的作业场所,当时的房子被间隔成一个外大间,作为小作坊老板与工人的工作场地,里小间作为家人与小作坊全体人员的厨房膳食间,工人们的住宿由各自解决,那时的老虎天窗矮脚阁楼是由主人改造而成,弄堂中独一无二,具有前楼后楼的宽敞二楼居室。前楼作为主人的办公室兼安放家具的场地,后楼作为主人与孩子们的卧室、房间。这二楼的房子在文革中被迫拆除,改造恢复成如今的原形——具有老虎天窗的矮脚阁楼。
民国时期,共产前闯荡上海滩,繁衍生息,带领下一代人居住在此的一大家子人。如今,往昔盛况不复存在,剩下那败落、颓废、阴风惨惨,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的景象已经开始演绎,愈演愈烈,民国时共产前这家人家那繁荣盛况将一去不复返。
弄堂中往年那热烈的新年新气象仿佛被那文革、上山下乡政治运动的阴气扑压了,掩盖了,人们精神萎靡不振,心情沉重,沮丧潦倒。令人们彷徨、忧郁的心情弥漫在空气之间,阴霾缭绕、笼罩在人们的心头,弄内那迎新欢快的节日气氛受到了很大的制约与影响。凌晨,响过一阵子断断续续,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之后,便安静、沉寂下来。像死一样的静,令人感到政治运动带给人们压抑与沉闷的凄凉与可怕。
东方露出鱼肚白色,天还是亮了。今天是一个雾霾笼罩大地的日子,灰茫茫,阴沉沉,天色晦暗,但还是露出难以压抑的一丝光亮,弄内4号女主人——云翔,我的母亲最先起床了。
年轻、单纯、幼稚、任性的我,仅仅十七岁的我,昨晚上,不知不觉,身不由己的失眠了。这是我来到人世间头一遭的失眠,为何我会失眠呢?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即将正式跨入从一个上海小家碧玉的女孩子转变成一个浦东农村农民的路途,这是我被上山下乡的起始开场。大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个劲的想着,想着。黎明前,我睏倦、疲乏得睡着了。似乎在梦中听到母亲的喊声,我被母亲的喊声叫醒了。
“佩莎,可以醒了,起床吧。昨天说好了的,今天一早,我与你三哥送你到浦东农村乡下去。不要搞得太晚,我与你三哥还要当天赶回上海呢。”母亲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当时爸爸的出生地原籍,上海浦东农村,被我们称之为乡下,我们居住的地方,浦西被称之为上海。
“鑫勋,你也快起床吧。你有懒床的习惯,可是今天你不能懒床,我与你,俩人帮你大妹妹佩莎,把行李送到乡下,安顿好佩莎的生活、工作事宜,我们娘俩当天还要赶回上海呢。”母亲又上二楼喊醒了我的三哥,鑫勋打着哈欠,眨着眼睛,说道“妈妈,我的好梦被你搅黄了。”
“佩莎,醒了吧,睁着眼睛,再休息,躺一会儿吧。我再检查一下昨天为你打好包的行李,有否不扎实的地方,以及有无遗漏的物件,没有装箱打包。”母亲对我的关爱与呵护永远是那种无微不至的情形。
我听着母亲的话,感到伤心,母亲永远是大好的母亲,为子女想到的,做到的永远是那种周到细致的一贯行为。虽然很伤感,但是我没有哭,没有落下眼泪。因为我知道这是形势所迫,母亲无能为力。纵然母亲不想让我去农村,但是她也无可奈何。我想到即将离开上海这座繁华的城市,离开我大好的母亲,离开我从小生长、生活、学习的地方,我的情绪低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想到,今后我的人生,将在农村度过,我伤心、痛苦极了,再也不能想下去了。我向母亲应声道“妈妈,我起来了。”然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如果这个时候,母亲再说一句话,或许我的眼泪会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
女孩爱打扮,我是一个爱漂亮的上海小女孩。母亲为我准备的行李,分别装在大、中两个樟木箱内,足足装了两满箱子,箱中再没有缝隙可插,再有遗忘物件只能另选包装器具。还有装不下的货物,母亲为我购买了帆布旅行袋装入。母亲为我准备了玫瑰红色彩的毛线衫,草绿色彩的毛线衫,都是母亲亲手为我织造的;红黑相间色彩的格子布衬衫,丈青色彩的西裤都是母亲为我在南京西路的时装店购买的现成货。一个爱美女孩的穿着,都由母亲精心挑选,打理,我的生活随身物品是丰富、宽裕的。这些物品的配备表现为母亲满怀深情,温暖心思的倾注与关爱。
“鑫勋、佩莎,我把早餐做好了,我们一起吃早餐吧。芝莎与醒勋还睡着,我留下一张纸条,让他们起床后自己料理饮食。我们吃过早餐,三人上路起程吧。”母亲吩咐后,我们很快完成了进食过程,随即准备动身,奔赴目的地,我踏入社会后的人生第一站,也是我上山下乡的第一站——上海浦东川沙县高南乡新华大队槐树头生产队。
从上海浦西我们的家,到我父亲的出生地原籍,乡下槐树庄的老家,需要从上海南京西路陕西路站,乘坐20路电车,到终点站九江路外滩,然后从九江路外滩走一站多路,到达延安东路轮渡站,摆渡到浦西对岸——浦东陆家嘴,然后步行100公尺的路,在陆家嘴乘坐81路公共汽车,至终点站——高桥镇;再然后从高桥镇步行3公里路程,到达目的地——爸爸的老家,浦东原籍老家——槐树庄。
我那脑袋的脑活量还是十分的庞大,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代我从上海到乡下往返的车旅费是0.70元的人民币。20路电车的单程票价是0.07元,打来回票价是0.14元;轮渡票价是0.06元,去乡下要买轮渡票,回上海不要买轮渡票,也就是说轮渡只需买单次轮渡票;81路汽车单程票价是0.25元,打来回票价是0.50元。于是,从上海到乡下往返车程票价合计便是0.70元人民币了。
一路上,妈妈与三哥俩人用扁担扛着用麻绳捆绑在一起,一大一中的两个樟木箱,樟木箱内是沉甸甸的我的生活必需品,大型的樟木箱内装的是我的穿着以及日用品,中型的樟木箱内装的是我的一些爱好货品,诸如书本杂志、梳妆用品以及我爱吃的零食。我背着母亲为我购买的时髦包包,穿着时兴的丁字形牛皮皮鞋,拎着妈妈为我准备好的轻便细软,跟在妈妈与三哥的后面。到了车上与轮渡船上,妈妈与三哥将樟木箱放在车上、船上。到了高桥镇,二哥早已候在高桥镇,81路终点站的车站上。然后由二哥、三哥兄弟俩人扛着两个樟木箱,我的行李;妈妈为我拎着我的一些细软以及随身物品;我享清福,空手休闲,与妈妈俩人并肩走在一起,向着我踏入社会后的人生第一站——槐树庄挺进。
这3公里的乡村小路,在我的记忆中,是存在着既感受憧憬自然原生态的美好景色,却同时感受现实版农村贫穷落后,万般无奈的矛盾心理。
午饭前,我与妈妈、二哥、三哥、我们一行四人来到目的地槐树庄,随即妈妈与两个哥哥安放好我的行李;妈妈安排我与奶奶同宿一个房间,一张床;然后叮嘱好我的住宿、生活与劳动诸多相关事宜,注意事项。一家人坐下,吃过午饭。妈妈又再三叮咛了我一个时辰的生活细节,下午三时左右,便与三哥离开浦东乡下,离开我,返回浦西上海的家。爸爸与祖父的原籍,出生地,这槐树庄乡下家中怎么会有奶奶与二哥居住,我又怎么会去乡下,所有这些疑问待我之后慢慢道来。
晚间,月亮悄悄地钻出云层,但并不明亮,暗淡朦胧,像在诉说什么伤心事。奶奶抚养的那只肥大的老雄猫跳入我与奶奶同眠的那只老式大床,吓得我让奶奶赶走了老花猫。我只觉阵阵寒气袭来,冷风从老房子破旧的砖头缝隙中直穿心间,不禁直打哆嗦、寒颤。我感到好一阵孤单冷寂,那阴冷的寒风刺骨钻心,我更觉寂寞难耐。
我此时的心情,二哥与祖母是不能理解的。我一个猛子,像钻入水中一样,一头埋入被窝,埋头落泪,苦苦思念母亲、父亲。
小时候母亲讲给我听的家族故事,像放电影般在我眼前一一放过;小时候纯真、美好的自然景色浮现在我眼前;最近几年前,家庭情形的变故又在我眼前残忍的飘过。民国时代,共产前老俞家祖宗那曾经的风流韵事,家族强盛情形的画面;老俞家祖宗的老屋宅基风光流水,那曾经鲜艳靓丽,自然水彩风景画的画面;共产后那曾经的政治运动,晦暗的下乡运动,水墨画的画面,那情形,那景色,那状态在我脑际挥之不去,擦之不掉,缭绕纠缠着我。我的思绪、意境进入老俞家祖宗的故事,我小时候的情形以及最近若干年前家庭变故势态的梦境、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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