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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历史的碎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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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7 07:45:5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第十三章 知青的歌

    过了年,天气不太冷了,柳絮和张华去找刘彩芳一起回去,刘彩芳说她还要住一阵子。一直到快要农忙了,她才回了村,正赶上公社组织知青学习。柳絮她们走进公社大院,就见一伙知青围在一起,她们凑过去,发现大家在唱歌。她们觉得挺好听,就跟着学起来。
    "告别了妈妈,再见了家乡•••••生活的脚印深浅在偏僻的异乡••••••沉重地修地球,是光荣而神圣的天职•••••"
    大家正唱得起劲,于红走过来笑嘻嘻地说:"哈哈,你们聚在一起唱反动歌曲啊。"柳絮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似地问:"是反动歌曲!"冉志在边上说:"什么反动歌曲,蛮好听的,唱唱玩玩有什么关系。"另一个知青说:"真的是反动歌曲,听说写歌的是南京知青,差点枪毙呢。"于红接上来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反动,蛮好听的。"
    柳絮仔细想想,小资产阶级情调是有的,至少没有革命豪情,但歌词实实在在地触动了他们心中的迷茫,无奈与对家乡的思念。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脑子里混乱得很,她怎么会认为反革命写的歌不是反动歌曲呢,怎么会和反革命有了相同的情感呢,过去她一向痛恨反革命,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她正想着,就听到于红说:"我们知青到农村来不是被动受教育的,我们要向贫下中农学习,也要为改变农村面貌做贡献,我们是有知识的人,要让农村进步。"于是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是啊,农村太落后了,就是要改变。""喂,改变哪有那么容易啊,听说苏联开发西伯利亚是轮换制,五年一期,我们要是也能五年轮换就好了。""行了吧,想得美,这辈子也回不去上海了,要是轮换,十年也可以啊。"
    张华没说话,心里想,轮换是想也不要想的,来的时候就说要干一辈子革命。这辈子就不可能回上海。柳絮则在想,改变农村面貌,怎么改啊,叫大家不要买卖婚姻?叫队长不要照顾地主?还是叫队长带工不要骂人?我们在农村就是那些最普通的社员,甚至是干活最差的社员,还要挤占队里的口粮。要不是毛主席的号召,农民才不要我们在这里呢,就盼着我们快快走,还能听我们这些人来改变面貌,太不可能了。农村改变我们还差不多,她觉得这一年自己倒是改变了很多,快要脱胎换骨了。刘彩芳似乎没有在听别人的议论,呆呆地想自己的心事。
    公社干部到院子里来喊:"开会了。"于是大家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里去,坐下来听报告。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正如歌中唱的,修地球是这一代人崇高伟大光荣神圣的历史使命,既然已经到了农村,就只有在这里干下去,积极勇敢地干,或者消极无奈地干,都是要干下去的,没有别的选择。
    开完会回到村里,柳絮接到哥哥柳阳的来信说,他分到上海的工厂里上班去了。张华则收到家信说,弟弟张强去了非常偏远的南方,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还要坐几天汽车,张华很为弟弟担心。
    自从过了年回来,柳絮她们就没有菜吃了。每隔一些日子,改改妈就会给她们送一碗酸萝卜来。碗上面用布盖着,她不想被别人看到,不想因此而听到什么议论,好的或不好的。这是寡妇想要的生活。她大步流星地走进知青的家,放下碗说:“给你们点萝卜,拿个碗倒下吧。”说得那样自然,没有施与者的高傲,没有对被施与者的怜悯。让柳絮她们觉得,她只是把家里的东西拿来分享而已。不需要感谢,不需要回报,而且千万别张扬。然而酸萝卜是珍稀的,她家也并没有多余。柳絮她们却不说谢谢,似乎说不出口。她的那种发自心底的善良,让人觉得接受就好,无需谢谢。对于没有菜吃的柳絮她们,酸萝卜就是美味佳肴。五月端午,改改妈还给她们送来真正的美味佳肴,油炸黄米糕。同样用布盖着碗,同样大步流星地走进知青的家,同样说一句:“拿个碗倒下吧。”柳絮她们同样似乎问心无愧地倒下,不说一声谢谢。说实在话,她们也拿不出东西来谢人家。
     过了端午,听说改改回娘家了,柳絮很想去看看她,但是见了面说些什么呢,她想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张华和刘彩芳,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去天天在一起干活儿,一起聊天,是很随意的。自从改改嫁了人,又有那么多传言,她们之间好像就生出了隔阂,现在她们能聊什么呢,聊改改的生活,聊她的丈夫,聊她的婆家那边的状况,这些一定都是不能聊的,她认定改改一定不幸福,那么见了面一定会很尴尬,不如不见吧。张华和刘彩芳也说见面没意思,算了吧。
    那天早晨,改改挎着个包袱回婆家去,走到村口,遇到了柳絮。柳絮正闷头走路,一抬头看到了改改,那一刹那,她说不出来的惊喜,庆幸自己怎么正好走到了改改面前。她知道自己心里是非常惦念着改改的,是非常想见她的,老天居然让她遂了心愿。她看改改挺着大肚子,衣服扣子有点扣不上,露着裤腰带,两条辫子拖在脑后,显得越发细了些,皮肤比原先白了些,跟做姑娘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脸上仍然带着惊喜的笑容,对改改笑着,心里想着该说“你好”,又觉得不太恰当,改改的状况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好,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改改也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好像要笑的样子,又没有笑,只是摆了摆手,似乎是打个招呼,转身走了。柳絮没有挪动脚步,看着她笨重的身体慢慢移动,直到消失在村外小路的拐弯处。心里翻腾着改改说过的话:我们农村人跟你们上海人不一样的。改改说得对,人生来就不一样,命运也就大不一样。

     农忙开始了,柳絮她们决定一定要干整劳力的工作量,别人锄三垅,她们也三垅,决不能再挣七分,实在不行马虎点,宁可听队长骂,队长反正是要骂人的,听惯了也无所谓,随他骂去。不然她们挣的工分连分口粮都不够,又要找父母要钱,实在不好开口。况且柳絮和张华一直都是跟家里报喜不报忧的,家里并不知道她们在这里的真实情形。就连刘彩芳也不愿意辛辛苦苦干一年还跟父母要钱,好像自己是个废物。
    村里的好地不多,大多数是坡地,在离村庄很远的山包上,开垦出来大片贫瘠的土地,一个上午才能从这一头锄到那一头。收成好的年头,这些地的产量也很低。人们对这些地的出产不抱太大的希望,锄地的时候,队长也不骂人,大家都比较轻松。柳絮说:“这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无穷无尽的,全国全世界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爬在地上干活啊。”刘彩芳说:“对啊,广阔天地嘛,当然是很广阔很广阔的啦。”“嗳,要是坐在飞机上往下看,我们是不是就像小蚂蚁啊”张华说。“怕是比蚂蚁还小吧。“刘彩芳接过话茬。“真是,我们啊渺小渺小得很啊!”柳絮感叹起来,“肯定不能大有作为的,谁能大有作为啊,吃苦是真的,不到这里来,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像这里的农民,世世代代这样过日子的人奥。”“是啊,祖祖辈辈在这里,连山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张华叹息着。“没有人爬在地里种庄稼,城市里的人吃什么,上海人吃什么啊。”刘彩芳说。柳絮说:“这倒也是的,不过我们到这里来,地里也不会多长一点庄稼出来,起什么作用啊。我们干的活儿又不好,”她朝锄在前面的队长看看,笑了笑“人家还讨厌我们呢。”张华说:“那是我们没本事,不是说于红就是个棒劳力吗。”“那她也不能让地里多长出庄稼来,人家这里棒劳力多得是,不稀罕来个上海人。”刘彩芳说。张华说:“对啊,就是小蚂蚁吧,像我们这样的小蚂蚁,中国有几亿吧,世界上有几十亿吧,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干活儿吃饭。有几个人大有作为啊,要有大本事的。”柳絮颇有感触地说:“下一个决心,跑到这里来就想当英雄,好笑啊,英雄不是一般人啊,我们就是些一般人,吃饱饭蛮好了。”聊着,锄着,只等着队长喊“回啦!”。大家提着锄头,拖着疲乏极了的身体往家走。
    锄完了地,秋收还没有开始,照例有几天空闲,柳絮和张华到改改家串门。一进院子,就听到改改妈呼天喊地的哭声。她俩一惊,急忙推门进去。改改妈像是没看到她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哭着,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她念叨的是什么。改改的大弟弟呆呆地坐在炕头。两个小弟弟坐在灶前的烧火板凳上,手里拿着烧火棍,无聊地在地上扒拉着。平时这一家人总是各忙各的,出工,拾粪,拔猪草,几乎没见他们全都在家里闲着。柳絮轻声问大弟弟:“怎么啦?”她弟弟带着哭腔说:“我姐生孩子死了。”“死了!”柳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生孩子怎么会死了呢!她长到这么大,从没见到过这种事情。看到柳絮震惊的样子,大弟弟又说:“难产,接生婆弄不了。”“接生婆?生孩子不去医院吗?”大弟弟看着柳絮说:“庄户人家,生孩子都找接生婆,去不起医院。”改改妈哭得更伤心了。柳絮想劝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华拉了拉柳絮的袖子,指了指门口,对大弟弟说:“那我们走了,有空再过来。”
    走出改改家,柳絮忍不住说:“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死了,接生婆能搞得好吗。没想到前两个月在村口遇到改改,竟然是最后的一面,这世界上再没有改改了!”说着伤心起来。张华叹了口气说:“这地方就这样,我们村里不是只有个赤脚医生么,跟接生婆差不多。改改妈没了女儿肯定是伤心透了,让她哭一哭,可能心里痛快点。这种事情我们也劝不了。”
    秋收以后,刘彩芳家里来信说,给她办好了去浙江老家的手续,叫她回上海。柳絮和张华都很想知道是怎么办成的,浙江农村地少人多, 肯定很难进人。但刘彩芳不愿意多说。她收拾好行李,找队长派了毛驴车,送她去县里的长途汽车站。柳絮和张华都去送她。
    从村里到县里有几十里路,毛驴车天没亮就出发了,在歪歪扭扭高低不平的车辙里颠簸着。她们住在这里快两年了,已经知道能有这样的车坐就是享受,至少比走路省劲儿得多。她们也习惯了这种颠簸,身体能够随着车身上下左右自然地摇摆,感觉的是稳当而不会担心被甩下去。一路上大家都闷闷的。刘彩芳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柳絮和张华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无聊地偶尔向四周望望。已经到了深秋,庄稼收完了,土豆地里坑坑洼洼的,还没有平整过,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提着小筐,拿着小铲子在地里翻找,希望能挖到没有收干净的土豆。谷子地里一两寸高的谷茬子,看上去一溜一溜整整齐齐的,一直延伸到山脚。近处的地,远处的山,又到了光秃秃灰蒙蒙的季节,要等到来年春天才能重新绿起来。
    到了县里的长途汽车站,刘彩芳上了汽车,车开动了,她把头伸出窗 外,朝柳絮和张华挥手。柳絮和张华也使劲地朝她挥手,直到看不见了,俩人才垂下手来,呆呆地站着,心里空落落的。柳絮虽然不太喜欢爱哭的刘彩芳,有时甚至有点讨厌她,看不起她,但她们毕竟一起同甘共苦过,又不知道她去浙江老家是怎样的情况,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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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8-3-7 11:31:13 | 只看该作者
学歌被污是反动,
没菜全靠改妈送,
改改难产送了命,
彩芳调往老家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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