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哥知妹 长篇纪实小说 （之七）上篇

陈金权

(七)

上篇

公社小学建在一座山丘上，没有围墙，教室有窗框但没有玻璃。夏天倒不错，冬天可有点够呛。一次上课，姚秀文在黑板上写字，只听得教室里有一阵“吧哒吧哒”的声响。掉头一看，那些农村少年个个端坐，并无一些捣乱行为；再次转身，“吧哒”声又起，这次姚秀文听明白了，至少有七八个人在跺脚。姚秀文停住粉笔，严肃地转个身子，猛然回身，好几个来不及停止跺脚的孩子惶恐不安地望着她。农村孩子都怕挨老师的骂。

姚秀文的眼光往课桌下一扫，心里不禁一颤。十冬腊月天，这些孩子上身虽有一件棉袄，但脚下大都是一条单裤，裸露在外面的脚踝活像没有洗干净的红萝卜。

姚秀文上身穿棉衣和棉大衣，下身穿棉毛裤和绒裤，犹自还手脚发僵，这些孩子的状况就可想而知了。

她顿生恻隐之忧，轻身问：“是不是冷？”

“就是。姚老师……”孩子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脸上满是得到理解后的感激之情。

姚秀文不假思索，突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到外边活动五分钟，把脚跳暖和再进教室。”

“喔——”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屋顶，孩子们雀跃着跑出了教室。

老校长紧皱眉头从办公室里匆匆地奔出来，大喊：“怎么搞的？还没打下课铃呀，姚老师！”

姚秀文向老校长解释，老校长连声说：“好！姚校长，不愧为名校班主任，好……”但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光是严肃的神情，更多的是忧虑和思索。因为学校目前的境况不是他能解决的。

冬天，寒风呼啸着不时地穿过破烂的门窗，吹打在孩子们的身上。他们个个衣衫单薄，有的穿着露脚丫的烂鞋子，有的用稻草捆在脚上，几乎没有一人穿袜子，偶尔有一件棉衣的也是“破绽百出”，多数腰上都系了根草绳，一双双冻疮溃烂的小手，一张张本该发红却发黄的小脸，寒气逼得他们上课都在不住地跺脚。看着这情景，姚秀文增加了一节体育课，后来还组织了一场田径运动会。

这山里，地无三尺平，没有合适的场地。姚秀文带着孩子们选好两条离教室较近而稍平顺的路。有几处凹凸不平，她又带着孩子们铲上泥土，规定每个孩子在填土处跳一百次。这样，场地就有了。姚秀文还用红墨水作染料，撕下几张作业本做了几面小红旗。选了几个玉米蕊做接力棒。再用几张白纸做成横幅，工工整整写上“五家公社小学冬季运动会”挂在校部办公室前面的晒坝上，醒目又惹眼。这天，横幅下面的毛主席像放着姚秀文用自己的钱买来的奖品，孩子们都围着指手画脚。自制的小红旗插在主席台两侧，迎风飘拂。临近小学的老师带着学生前来助威呐喊，一些正在出工的社员也闻讯赶来观战，在家中纳鞋煮饭的妇女也饶有兴致地跑来了。平时冷清空寂的学校刹时热闹非凡。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那浓烈的气氛，不亚于现在任何类型的运动会，尽管它差了好几个档次！

运动会在一声口哨中开始。没有手表更不用说跑表，姚秀文把学校唯一的闹钟挂在脖子上。个人比赛在一派“加油，加油”的呼喊声中顺利结束了。前一、二名均被姚秀文班的孩子们夺得。接着是团体200米接力赛，共有四组。这些“运动员”虽没有运动衣，也谈不上运动鞋，但他们那满脸的神气，满脸的庄严，像是在行驶一个圣神的使命。刚喊完“预备”，队伍就开始骚动了。一个孩子高高举起手向姚秀文报告，说是后面的踩伤了他的脚。姚秀文走过去一看，这孩子居然光着脚。她不由火冒三丈，“不穿鞋子，咋个跑？”他嗫喏着走出队伍，到教室把他的鞋子提了来。一看，一双约42码的解放鞋，前后还有两个大洞。一双小脚伸进去怎样能负担起这艘“大船”？姚秀文只好找来几把稻草搓成绳子捆在他的脚上。那孩子就这样“噗呲噗呲”很卖力地跑到了终点。

运动会结束后进行颁奖，奖品分别是铅笔，橡皮擦，连环图。就这微不足道的奖品却使当时贫困山区的孩子那样欣喜若狂，那样兴奋不已！

……

（未完待续）

龙行天下

冬来小学好辛苦，
教室无窗冻双足，
只好召开运动会，
全村热烈尽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