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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储书记，我向你反映一下情况行吗？储书记正色的说，行，你反映什么情况？我说，我们大队社员都说，广播时间就一个小时，太短了，这山里文化娱乐活动本来就少，都想多听听，这也丰富了山里人们文化生活。储书记听了，没有说话，他吃了几口饭才说，你反映的情况很好，刚通广播才五六天，你就能把社员的反映带来，很好，明天公社开会，这个问题会上说一下，应该好解决的。储书记说，上半年到西莲，在你那里住几天，你们大队今年生产怎么样。我说，今年雨水还不错，我们队长说，今年水稻比去年长得都好，今年应该大丰收的。我俩边吃边聊，我看他碗里的菜，也是青菜豆腐。旁边的桌子上，坐的都是公社干部在吃饭，罗干事也坐在他们中间。储书记说，小甄，你慢慢吃，我吃好了，等会到我办公室喝水。我连忙说，储书记，你忙你的，我吃过饭就回西莲了。他说，那好，下次来到我办公室去啊。说完，他端着空碗走了。我吃好饭后，把空碗送到伙房时，正好罗干事也放碗出来，我俩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罗干事说，小甄，你和储书记很熟啊，原先就认识吗？我说，原先不认识，下放以后才认识的，他是公社书记，谁不认识他。罗干事不相信的说，下放后认识的，怎么这么熟呢。我说，今年三四月份的时候，他下队到西莲和东莲，就住在我那儿，和我挤一张床上，住了有六七天。罗干事听了，说，我说怎么这么熟呢，原来是这样的。我说，是啊，不过储书记他能深入到生产队，和社员打成一片，平易近人，待人没有一点官架子，我很佩服他的。罗干事倒了一杯水给我，我喝完水后，对他说，罗干事，我马上要回西莲了，你有什么信要带到大队吗？罗干事说，没有什么信要带到大队的，你要走了，不和储书记打个招呼吗？我说，不去了，当领导的都忙。他见我要走的样子说，好吧，你真有意思，别人没事找事都想和领导多接触的，你倒好，储书记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你都不去。他又半开玩笑的说，看来你是不想进步了。我朝他笑笑，算是打过招呼，走出他的办公室。到邮政局找到老尤，拗着换好的喇叭，戴上草帽，告别老尤，顶着大太阳，走了二十五里山路，又返回西莲。
在大队部里，孙习如主任和石尚云会计正在说话，我把去油店办事的事说了一下，并把换回的十个喇叭，交给石会计。孙主任说，小甄，你来了正好，有件事和你说说，这两个月你是累好了，本想让你回家多休息几天，可你想着西莲广播的事，没休息两天又回来了，这负责任的精神值得肯定的。孙主任接着说，陈书记上午和我商量一下，这广播家家刚通，西莲范围又大，有几百户人家，这一阶段打算让你负责家家通广播事，也就是到各队看看，如果哪家的小喇叭不响了，给修修看看，如果有人带信叫你去，你就去看看，你看怎样。我想了想说，大队安排我干，我没意见，可我插队下放，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这不干农活了，还算不算再教育了。孙主任和石会计都笑了，孙主任笑着说，小甄，你这脑筋，只要在西莲大队干，不管干什么事，都是接受再教育的，这没话说的。我听了，当然很满意，就说，这得要队长同意才行。孙主任说，陈书记今天上午到你们队去了，和陈嘉芳讲好了，至于你的工分怎么记，由大队和你们队讲。我笑了笑说，这记工分的事我不管，我平时不在队里干活，队里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不愿干农活呢。孙主任说，这次架线，生产队的人都讲你，干活抓的可紧呢，我可没听别人说你不愿干活。石会计在旁边说，小甄，有人带信要修你就去，没事就在家待着，防止别人找你又找不到，在家蹲急了，就到大队来看看，有时有人会带信到大队的。原来这样，这倒好，没事时可以在家安心看书了。我高兴的说，好，我服从大队安排，没有什么事我回去了，从明天起，我上午到大队部来一次，吃过中饭后，没什么事就到各个队里去看看，或者在家，行吗？孙主任说，你主动到队里去看，那更好了，行，就这样办吧。在回上畈的路上，我特地绕道从东楼队回去，看到东楼队的队长，我问他们队家家小喇叭都响吗。他高兴的说，都响，都响。我说，队长，如果哪家的广播不响了，带信到上畈队我住的地方，我就来看看的。他连声说，照，照。
下昼时，回到保管室，照例是看书后，烧饭，吃饭，洗澡。小喇叭还没响，我抓紧到队长去。队长看到我，笑咪咪的说，小甄，你从油店回来了。我说，是的。队长说，今天上午陈嘉如书记到队里来了，在干活的地里找到我的，他说这一阶段，抽调你在大队负责家家通广播的事，我同意了，你知道了吗？我说我知道了，并把下午在大队部的事说了一下。队长说，这广播线是你架的，小喇叭是你装的，你干是最合适的。正在这时，队长家的小喇叭响了，我说，队长，你听广播，我到老院子去看看。来到老院子绍信大伯家。绍信大伯和大妈，带着小弟和小妹在听广播，见我去了，特地点上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小小的灯蕊顶着微弱的火苗，屋子里有了昏暗的灯光。绍信大伯说，下午从油店回来的。我说，是啊，从油店回来后，又到大队部去了，孙主任要我这一阶段在大队修广播呢。绍信大伯显然知道这件事的，他说大队让你干，你就干吧。大妈在旁边说，这倒好呢，这天天干农活好累。他夫妇俩似乎为我高兴，大妈接着说，在大队干当然要比在生产队好啰。这时陈胜林来了，他说，小甄，我不是说过吗，你不会在队里干农活了。绍信大伯瞪了他一眼说，他在大队干不也是干活吗，也没有闲着，只是活轻些。陈胜林说，小甄，你说帮我们反映要听长一些广播，你反映了吗。我说，反映了，而且直接反映到公社储书记那儿。陈胜林不相信的说，你说的我才信呢，你能看到公社书记？我看到绍信大伯询问似的眼光，接着对陈胜林说，信不信由你，我是跟公社书记说过了。接着，我就把今天在公社食堂吃饭时，看到储书记的事说了一遍。绍信大伯笑着说，储书记我见过，廋高大个子。陈胜林说，你跟他说过了，那今晚听的时间要长了。我说，哪有这么快的，公社还要开会通过的，少说也要十来天吧。绍信大伯也说，公家办事没有这么快的。在绍信大伯家坐了一会后，我回到保管室。然后关门点灯听广播，没一会，广播停了，周围一片寂静。我在小桌子上，把需要报销的单椐发票都找出来，居然也花了十几块钱，明天找石会计报销。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也不用着急忙慌的烧饭吃饭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收拾好后，才八点，要是在平常，出工干活都一个多小时了。看着收拾干净利索的卧室，保管室，又看看打扫干干净净的灶台和地面，也没啥可干的。这没事干，也有些急呢。看书吧，不行，这么早看书也不习惯。干脆，背上工具包，到大队部去吧。一路上，看到地里都是忙碌的社员，这农忙时节，我一个人孤伶伶的走在大路上，还真有点显眼。大队部里只有石会计在，其他大队干部恐怕都在自家队里干活呢。我说，石会计，我把单据发票带来了，你给看看。石会计把单据发票审核了后，又用算盘敲了敲，对我说，报销的钱我给你，原来领的二十元钱你继续周转用。我说行，领了报销的钱。我说，石会计，你忙你的，我到附近的队看看就回去了。石会计说，行，你走吧。我来到附近的队里，问了队长，队里也没有不响的小喇叭。中午了，我回到保管室，到菜园地摘些蔬菜，淘米洗菜做饭吃。吃了饭，刷锅洗碗。这一切都收拾好了，习惯的走到门口看了看，眼看着队里社员，扛着农具开始上工了，我却啥事也没有，只好在家干等着。
好吧，看书吧。我把卧室内的小方桌搬到大门口，这儿光线足，视线好，在屋内就可以看到大路，这样有人找我也方便些。我又翻了翻带来的书，看哪本呢。原来看书都是一本看完了，再看一本。今天却不知怎的，拿了两本书岀来，拿出其中的一本，看了起来。这本书是上中下一套三本的长篇小说，是文化大革命中狠批的，被定为反动小说，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春雷》。作者是我省作家陈登科，因此他被揪斗、关牛棚、坐大牢。小说描写1954年，以农业合作化运动前夕为背景，通过共产党员、复员军人祝永康领导群众，改变黄泥乡落后面貌的故事，展示了五十年代淮北农村，富有时代气息和地方色彩的生活风貌。很快我就被书中描写的情节所吸引，埋头看了起来。除了喝水，都没站起来。看累了，站起来走走，去茅房方便一下，又接着看。一连看了两个多小时，才放下书，走到外面稻床上活动活动，又回到屋里，喝口水，接着，我拿起另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苏联长篇小说，书名是《日日夜夜》，作者是西蒙诺夫，由苍木和继纯翻译。他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为背景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1942年7月，德军对斯大林格勒进行围困和轰炸。大尉萨布洛夫带领他的营渡过伏尔加河，进城支援。在轮渡上，他和女军医阿尼娅相识。萨布洛夫率部从德军手里夺回了几座楼房，从此死守，打退了德军的多次进攻。萨布洛夫负伤，在阿尼娅的护理下很快康复，爱情的种子开始萌芽。有战士开始怀疑能否坚守，但萨布洛夫毫不动摇。按照命令突围的时候，全营只剩下35名战士。阿尼娅也身负重伤。苏军开始反攻，萨布洛夫率残部又投入了战斗。从第一页开始，就被这精彩的描述引入到书中，沉浸在这异国情调的爱情，和二战残酷激烈的战斗故事中。战地的爱情和坚守，看的我热血沸腾，深深的被苏联红军和伟大的苏联人民，坚韧不拔的精神和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所感动。直看到光线变弱，看的吃力了才放手。晚上热口饭吃后，烧水洗澡，接着听听广播看看书，瞌睡来了，睡觉。
自八月七日到月底，几乎每天如此，阴天下雨也是这样。这期间我把全大队都跑了一遍，包括瓦庙队。也修换了几只喇叭，接了几次断了的线。这是我下放以来，最轻松的日子。大约从油店回来十天左右，八月中旬吧，晚上七点开始的广播，延长了一小时。有天晚上，关门看书时，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小喇叭还在响？而且这广播内容也不一样，仔细一听，是文艺节目，正在唱歌呢，我看了一下钟，是八点四十分。广播时间延长了，我很高兴，看来反映的情况，公社领导采纳了。小喇叭一直响到九点钟时，戛然而止，也就是说，广播时间延长一小时，每天两小时了。这延长的一小时中，八点至八点半是全国新闻联播，八点半至九点是文艺节目。这一个小时广播里，内容太丰富了，特别是新闻，比报纸可快多了。文艺节目，有唱歌，相声等，这在山沟里，可从来没有听过。
在山区缺粮地方，基本上是收什么吃什么。这不，收麦子就吃麦面。队里分给我的麦子，我直接挑到打米机房，打成面，麦麸祘加工费，也省得再麻烦陈胜良一家人了。这也是西莲花山最早的机械化了，在当时，也是一大进步。我自然也学会了做面食。这期间，毛洼队上海知青张治生和陈宝林俩个男生来玩过几次。一次是上午十点多来的，我们在潘岭附近玩玩，中午在我这儿吃中饭，是我亲自做的发面馍馍。还有一次下昼来的，图省事，干脆和面成稠糊状，在锅底放上水，四周贴上面糊，当地人叫死面馍，就着蔬菜和咸菜，吃起来很香。
八月底的一天，大概是八月二十八日下午，我正在大门口看书，看到大路上有人朝我这儿走来，我以为是找我修广播线的，从屋里迎了出去。只见来人是个中年人，他看到我就说，下放学生，大队石会计叫我带信给你，让你到大队部去，信带到了，我还要回去干活呢。他说完了，又叮嘱声要我快去后，扭头往回走了。我想，这上午到大队部还没什么事，怎么现在专门找人带信让我快去呢。锁上门，我疑惑的来到大队部。石会计看到我，笑嘻嘻的说，小甄，带信叫你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午公社电话通知，叫你明天上午赶到青山公社医院，参加下午招工体检。我仿佛不大相信，傻傻的看着他。好一会，我才反映过来，问他公社通知人是谁，怎么通知的。石会计说，电话里他说他是油店公社，我也没问是谁，他说通知你们大队金寨中学的下放学生，明天上午赶到青山医院，参加下午的招工休检，我还说我们大队只有一个梅山下放学生，叫甄元安，他说是金寨中学的嘛，我说是金寨中学的，他说是金寨中学的就去，说完他掛上电话了。他看了看我说，放下电话后，我就在门口找个干活的人给你送信，看来体检合格了，就要招工啦。我感激的说，石会计，这太突然了，前三个月在公社开的招工会，以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这突然又通知去青山公社医院招工体检，看起来好像是金寨中学下放的，都去体检，不会是体检了就招工的。石会计说，不管怎样，你明天按通知要求去，去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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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30 20:4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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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 09:4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