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翟西滨 于 2016-8-26 21:18 编辑
“苗”是小名,她是我一位好友的妻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她从西安长安县来到咸阳嫁给我的同学。当时,我同学从插队知青招工返城,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他属家中长子,兄妹四人,其父临近退休,母亲早逝,家境清贫,为人淳朴厚道,忒谝的来,赋闲无事,我们几位要好的同学常到他家中闲聊。我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家做饭用的地灶,一间不大的灶房烟雾缭绕,呛的不行,我每次到他家,多见“苗”蹲在灶前烧火做饭,擀面切菜,手脚麻利,十分勤快,我庆幸好友觅到知音,结下良缘。 “苗”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勤劳、善良和豁达。我们同学欢聚一起,她总是热情好客、沏茶倒水,然后躲在一旁,忙家务,话不多,可吃苦耐劳的印象颇深。 “苗”无正式工作,又不愿吃闲饭,很早就自谋职业。多年前,她在农贸市场——卖豆腐,每天凌晨四五点起床到固定点批发豆腐,脚蹬三轮车独自到几里外的菜场去卖,由于不短斤少两,服务态度又好,同是大排档卖豆腐,她总比别家先卖完。一个雪花纷飞的冬天,我在市场上见她卖豆腐,双手冻得红肿,不时跺着双脚,用嘴“哈”出热气暖手;她摆过地摊,开过小面馆,可以说,只要能赚钱,啥活都做过。在我们要好的同学中,倘若妻子们大比拼,自立自强、任劳任怨的精神,一定非“苗”莫属。 星移斗转,人到中年。时代的大潮激流勇进,也荡涤着这个三口之家。为了赚钱过上好日子,她的丈夫后调入一家汽运司,经常跑长途,独子无工作,加之多年前企业倒闭,丈夫下岗,一度家庭陷于窘境。我每次到她家中,她总是乐呵呵,少忧愁,不时拣好的说,可谓,“女强人”角色。这些年,她家中遭遇太多变故,母亲、公公和大弟先后去世,弟妹染重疾,家务缠身,不能自拔。老人有病,她跑前忙后;弟妹有难,她伸出援手;丈夫住院,她昼夜陪护;“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是她真实的写照。 事在人为。其丈夫凭多年驾龄,走南闯北,曾摸索研制出两个有关汽车方面的发明专利并拿到国家权威机构颁发的证书,苦无资金扶助,难以转化产品,亦更无效益可言。好在他一直跟朋友跑长途大货车,收入还行,勉强度日,用“苗”的话说,有吃有穿,知足常乐! 天有不测风云。大前年,“苗”整日胸闷气促,痰中带血,食欲减退,消瘦贫血,到医院一查,患上癌症,这一诊断,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几次复查,几回确诊。一年多的放化疗,体重锐减,头发脱落,每次出门都要戴假发,病重时疼痛难忍,嘴唇都能咬破。后来,病情加剧,多次住院治疗,我和妻子到病房看她,下不了床,挪不动步,躺在病榻,双手搂抱,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总怕遗失了什么,几乎整夜保持固定动作,旁人用手难掰开。清醒时分,朋友专挑好事问,“听说,你儿子谈对象了!”霎时,她眉开眼笑,来了兴劲,说话多了,饭量大了。一看便知,这多半是她难以释怀的牵挂和心结。真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天,主治大夫说,“还是回家静养吧!”家属深谙,话里有话。 从医院接家,也就一个月,我忽接她丈夫打来的电话,沙哑的腔调挤出悲戚的仨字:“苗—走了!”尽管我有心理准备,得知噩耗,内心阵阵酸楚,黯然神伤。 哀乐低回,花圈绕心。在诀别的灵柩前,从摇曳的挽联上,我才知“苗”的尊姓大名——×雪莲。相识30余年,“苗”叫了30余年,直到今天,且如此生离死别的场景,不知咋的,内疚自责充溢心头,禁不住潸然泪下…… “苗”匆匆走完平凡人生,她才50出头,虽一介平民,平凡的犹如一株青苗,悄无声息,默默无闻,植根沃土,鞠躬尽瘁。回想她那自尊、勤劳、善良、独创、坚贞的人格魅力。真的,将永驻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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