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故事新编之《升黜画鼠》
编纂: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三年县知府,十万雪花银! 陈平县县令胡伯仁何尝不是如此!他靠着一张利嘴,上捧下压、上哄下欺、上送下轧,愚弄乡里,百姓苦不堪言! 城西五里的王家庄有个姓王的秀才,画得一手好画,就是脾气有点怪。平日里百姓求画,他就给画个牛呀马呀什么的,也不装裱,也不收画资;财主、富贾、官家衙役们求画,他就画张羊呀鹿呀或鸡鸭鱼鸟什么的,装裱后,看求画人在乡里的口碑收钱。当然了,口碑越差,收钱就越多。前几日他给沈财东画了一幅《鹜鱼图》,竟收了他五十两纹银!今个,县衙的师爷前来替胡县令求画,带来了百两官银,他欣然允诺,非但分文不收,还要面交县令,这倒是奇了? “这秀才还算懂事,这县大老爷的钱,是能收的么?”师爷倒没觉得奇怪,“借他两胆儿,他敢收钱么?” 几天后,王秀才果然送画到了县衙大堂。 胡县令打开画卷一看,画的是一只神灵活现的老鼠,还翘着胡须,张着嘴,呲着牙! “这……”胡县令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大胆!竟敢戏弄县大老爷!”站在一旁的师爷嚷着,夺过那画扔到地上,喝道,“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两边的衙役看见那画卷上画的是只老鼠,个个忍不住想笑,可大堂之上怎敢出笑!听到师爷发令,两个打头的紧闭着嘴儿走过来架住了王秀才。 “且慢!”王秀才笑着喊道,“我还有话,等我说完了,再打不迟!” “啪!”气急败坏的胡县令一拍惊堂木,从牙根里挤出了两个字:“你说!” “晚生怎敢戏弄父母官大人,这明明是在唱赞歌嘛!”王秀才不慌不忙,一字一板地说。 “这我倒不懂了,画只老鼠,还是在给我唱赞歌?”胡县令傲慢、蔑视、又奇怪地说。 “还敢狡辩!”师爷在一旁狗仗人势。 “且听他说!”胡县令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今天,你要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还则罢了;要是……嘿嘿!你可知愚弄污蔑朝廷命官是杀头之罪!” “大人!”王秀才两膀一用力,甩脱了摁着他胳膊的两个衙役,向前走了一步,慢条斯理地说,“大人饱读诗书,可曾记得秦国宰相李斯?” “记得,记得。” “李斯布衣时自称‘厕鼠’;做了吕不韦门客自称‘仓鼠’;当了秦国宰相后自称‘宫鼠’……” “是有这么回事,那,那又怎样?” “我看大人您的身世与李斯苟同,早年寒窗苦读可谓‘厕鼠’;得遇当今相爷,投其门下,可谓‘仓鼠’;而今执掌县绶,可谓‘小宫鼠’;大人年富力强,前途无量,将来必定做得‘大宫鼠’!故,画鼠送与大人,难道不是赞歌吗?” “啊!你是说我有吕相之材!多谢多谢!”胡县令恍然大悟,大笑了。 话虽如此,可毕竟画的是老鼠哇!心里美滋滋的胡县令总是觉得不舒坦。谁家墙上挂张老鼠的画儿呀?扔了又舍不得。干脆,就挂在走廊的墙上吧! 您还别说,这画儿倒有些神奇。头天还挂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便落在了地上,画儿的旁边还卧着一只猫,那猫的两只眼死死地盯着画儿上的老鼠。胡县令从地上捡起画儿来,向上一举,那猫就跟着向上蹿,逗得胡县令经常是大笑不止。 说来也巧,没几天,御使钦差韩大人途经此地,看见县衙走廊上挂的这幅《鼠画》,十分奇怪,开口询问。 这胡县令天生嘴巧,说出话来令这钦差韩大人打心里佩服。胡县令说:“在我眼里,皇上是真龙,您是狮虎,我嘛,也就是只小小的老鼠!下官之所以将它挂在通往大堂的走廊上,是每每升堂,必先看它几眼,以提醒下官,莫要骄傲张狂,事事谨慎!” 韩大人回京复命时将此事当成个笑话讲给皇上听,在一旁的丞相听到自己门生的自勖之举,向皇上进言说:“贺喜我朝有如此自知之明之官吏,何不重用?”皇上闻言大喜,当即表态:连升三级! 就这样,胡伯仁这个七品县令摇身一变,成了四品道台。 消息传开,王家庄的老农无不责怪王秀才。 王秀才笑了笑说:“各位常在地里耕耘,就不知庄稼缺不得水,也多不得水吗?” 向来是树大招风。何况这胡伯仁升官后忘乎所以,把谁也没放在眼里,照样是欺上压下,肆无忌惮,阿谀奉迎,左右逢圆。他唯一视为至宝的,是那张《鼠画》,将它挂在了客厅的正当中,还绞尽脑汁配了一幅对联,每日必三拜九叩,谢恩祈运。 一日,皇上接到这样一札密折:“……其《鼠》画卷两侧,‘厕鼠仓鼠宫鼠都是鼠、木香茶香花香当成香’的对联,大言不惭地表明他要‘当成香(丞相)’,这等攀权揽贵的狼子野心,实为不忠;不敬神、不拜祖,每日对画卷上的老鼠顶礼膜拜,实为不孝;偷奸耍滑,大事不会做、小事不愿做,责罚下属,克扣奉银,实为不仁;将老鼠之画悬于正堂,不仅是以鼠迎客,还常常以鼠戏友,实为不义……” 皇上阅后大怒!问责举荐他的丞相和钦差韩大人,一个说人会变;一个检讨自己失察…… 接到“罢官遣乡”的圣旨,气得胡伯仁一把拽下那张鼠画,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着、跺着,声嘶力竭般地吼道:“老鼠哇老鼠!荣我是你,毁我还是你!” 陈平县老百姓听到胡伯仁罢官的消息,个个手舞足蹈、奔走相告。王家庄的老农们欣喜之余,更是佩服王秀才的大智大勇,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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