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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我存是余光中的远房表妹,相恋多年后,他们欢欢喜喜结为夫妻。
据说,余光中的老家,院子里有棵枫树,树干上刻有三个英文字母。Y是余,L是LOVE,M是咪咪。连起来,是“余光中爱咪咪”。“咪咪”是范我存的乳名。
余光中为咪咪写下了许多诗,如:“咪咪的眼睛是一对小鸟,轻捷地拍着细长的睫毛,一会儿飞远,一会儿飞近,纤纤的翅膀扇个不停,但它们最爱飞来我脸上,默默地盘旋着下降,在我的脸上久久地栖息,不时扑一扑纤纤的柔羽。”
与诗人相恋,也许是件幸福的事;和诗人生活,却未必尽是欢乐。“他忙起来,可以连着几天关在书房里,对你不理不睬,好像天塌下来都要由我自己去挡。”范我存说,“刚开始我也不能适应,后来觉得他的创作的确很重要,我们也以他为荣,也就谅解他了。”
“她了解我,我也了解她。她对文学很敏感,有品位,这是最吸引我的特质。”余光中说,“她帮我挡出一片天地,让我在后方从容写作,我真的很感谢她。”余光中说:“家是讲情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夫妻相处靠妥协。婚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是一对一的民主,一加一的自由。”这是他的婚姻之道。
结婚三十周年时,余光中买了条珍珠项链送给范我存。他又写了一首诗给妻子:“滚散在回忆的每一个角落,半辈子多珍贵的日子,以为再也拾不拢来的了,却被那珠宝店的女孩子,用一只蓝瓷的盘子,带笑地托来我面前,问道,十八寸的这一条,合不合意,就这么,三十年的岁月成串子,一年还不到一寸,好贵的时光啊,每一粒都含着银灰的晶莹,湿润而圆满,就像有幸,跟你同享的每一个日子......”范我存的朋友们羡慕不已。范我存幸福地微笑着。
一次在南京大学演讲时,余光中说:“杜甫一辈子只写了一两首诗给太太,真是扫兴啊!我就不一样了,我写给太太的诗有很多,我比杜甫浪漫多了!”余光中一生写诗近千首,其中情诗有一百多首,每一首都是为范我存而写吗?不尽然吧。
有些诗,有些爱和浪漫,谁都看得出来,和范我存全然无关。那是为谁而写的?
“人难免会动情,如果控制得宜,也是一种智慧。”余光中曾语带玄机地说,“人如果太绝情,老是理性地慧剑斩情丝,未免太乏味了,像是不良的导体;但若是太自作多情,每次发生爱情就闹得天翻地覆,酿成悲剧,又太天真了。爱和美不一样,爱发生于实际生活,美却要靠恰好的距离。水中的倒影总比岸上的实景令人着迷。”
他说很庆幸妻子范我存给了他自由的空间,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如果妻子把账算得太清楚,对艺术而言绝对是一种障碍,什么都写不出来啦!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她自信的表现。”
闲的日子,他们一起旅行。两个人,一辆车,一张地图。朋友们都说:“不要问他们去过哪里,而要问他们还有哪里没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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