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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双宽阁 于 2017-11-10 10:49 编辑
文革中的卫生队
全国的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卫生队也免不了。我刚到卫生队,就看见一位灰不塌塌的男人在打扫卫生,原来是副队长,被群众专政了,不让干业务,整天打杂,到底有什么问题也不清楚。最让我惊讶的是,手术前备皮用的刮胡刀竟然是副队长的私人用品,我嘴上不敢说,心想欺负人也不能这样欺负,难怪他胡子麻茬的。
“两忆六查”,人人过关,唯恐对组职不忠诚。家庭出身不好的要反复交待,还要回答群众的质问。地主成分的要交待家里有多少地,雇了多少长工,说得不精确都不行。我父亲当过国民党军人,打过日本,解放后定成历史反革命。有人就说国民党军队就没有抗过日,说我经常给家里写信,还托人给父亲带过小米,和“反革命”父亲划不清界限。
卫生队大部分人还比较厚道,只有少数极“左”分子积极勇跃。我一个刚来的小护士不是重点,有一位张医生本来出身好,实在没啥交待的,为了对党忠诚,没事找事,说她解放前有个男朋友去了台湾,一下成了攻击对象,反复问她解放后还有没有来往。开了几天会,后来终于挖出了一个暗藏的阶级敌人,是海军转业的内科医生,护士长的丈夫,解放前上小学时参加过童子军,这和现在加入少先队有什么区别?立即隔离,大字报大标语都贴到了团部。没地方设牛棚,腾出一间病房关了起来,隔离期间没人敢进去,我没管那一套,我敬重他们两口的为人,我认为他不是阶级敌人,不让他们两口见面,我就替护士长给送吃送喝送衣服,有时还进去给测测血压。那伙整人的人恨我,看我进进出出,也没办法,工作中挑不出我的毛病。
我对每天的早请示晚汇报非常反感,跳忠字舞总躲在人后面,看见几个老医生跳舞笨拙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跳就是不“忠”,硬着头皮也得跳。不学业务了,天天读“老三篇”,医疗队的老师们也被叫回单位搞运动了。
病房里有个连队送来的精神病,整天对着墙上的主席像喊“万寿无疆”,用拳头砸墙,喊一声砸一下,手上血淋淋的。还有一个精神病给主席敬礼,说自己的大拇指没伸直,对主席不忠,拿起斧头就把大拇指剁掉了,还蹦着跳着不让包扎,结果也没感染。
我跟卫生队那伙极左分子不对劲,终于被他们抓住了“辫子”。一次,团机关一个熟人住院,想吃面条,让我到他家里取,来回四里路,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晚汇报。革委会主任两口子站在院子里训我,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错误,全院子的人都出来看。三天后我被下放到连队,当时惩罚犯错误的就是下连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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