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黑土阡陌 于 2014-7-27 14:23 编辑
可怜的北大荒散养牛
贫农/文
杭州的吴统计要去上大学了,他的位置空出来了,一些人的眼睛也立起来了,在人前背后纷纷各使神通施展功夫给领导们看,争取自己来补缺。结果公布出来了,上海放牛郎老康升任34连统计,人们做梦也想不到。原来那一年,在场部机关当官儿的老孟受政治运动的影响,下放到某连被迫参加劳动,其中有一些欠厚道的知青们,在劳动间隙,带侮辱性的拿老孟当众寻开心,把他当猴儿耍,老孟是敢怒不敢言,偌大的年纪竟遭小青年们如此戏弄,老康见状挺身而出,厉声呵斥,加以制止。现在老孟在34连当指导员了,老康也很巧被调到34连来了,旧相识又见面了,老孟不露声色的要知恩图报了,机会来了,老康顺利当上了连队统计。
放牛郎老康的位置空出了,这等自由自在的活计,肯定也是有人向往的,事不宜迟,我的眼睛也立起来了,能围在领导们身边工作,我辈从来不敢妄想,但如能在牛们的身边工作,我想还是能够胜任的。之所以喜欢放牛的工作,是因为,在牛们这里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是非非,能图个心静,人类的一切恶习它们都没有继承,更不会使用。夜长梦多,赶快找到李连长,:“我想放牛”,没想到李文清连长一口答应下来,我也顺利地当上了有五十多头牛兵的牛倌儿,令人高兴的是,在谋得此“官”位时,我没有在人前背后使功夫,因这等本领爹娘当初根本就没教。那时每天和牛兵们呆在一起,真的很快活,无论我对它们怎样,它们没一个吱声儿的,最多看我一眼,初当牛领导的感觉真好。感谢李连长!
北大荒散养牛生活的指数,痛苦大于幸福,它们没有役牛们能随时享受到的照顾,更没有每天添加的精饲料,它们没有供遮风挡雨避严寒的圈舍,只是在马号附近一空地,横竖搭几根木方子作为栏杆,上顶天,下接地,巴掌大的顶棚一块儿都没有。冬天到了,牛们在栏里任凭凛冽的北风吹,下雪了,每牛身披厚厚的白雪,趴在冰冷的地上休息,只有身下是湿漉漉的一片,那是它们的体温将冰雪融化的结果,它们鼻孔里一股一股的往外喷着热气,转眼化作满脸的白霜,早上,在雪床上站起时,四腿被冻得都颤颤的打着晃儿。夏天来了,没有了严寒,它们生活的痛苦又换了一种方式,由于牛栏里不是水泥硬地,平常里面的粪尿还多少可以清理出一些来,一场大雨过后,彻底改变现状,雨水,粪尿水,烂泥水,加上众牛们的踩踏,几天下来,粪尿泥泞的深度可达牛肚,很难再清理。
每日放牛回来,当牛们走到牛栏大门前时,不是原先的依次鱼贯而入,而是一见到牛栏门就像见到了魔鬼猛兽,转身四散奔逃,任凭怎样驱赶,誓死不进牛栏,因为它们深深的知道,一旦踏进此门,它们就要被迫像马一样,在深达牛大腿的烂泥里,违背常规地站着睡觉了,时间长了怎么吃得消!它们的正常反抗害苦了我这个当官儿的,五十多头啊,等到我把它们全部逼进牛栏,我已半虚脱,时间长了我也吃不消。以后就有了,我放牛一回来,全马号的战友都加入了帮我围追牛的战斗队伍,马鞭子,木棒子全上,马鞭的啪啪声,战友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等到把众牛们一一逼进烂泥潭战斗结束时,众战友们已是个个累的小脸儿煞白,臭汗奔出,气喘吁吁。抓紧时间再另找一空地,再重建一个新牛栏,一场大雨过后,新牛栏又变成了烂泥潭,我每天继续围着牛栏转圈儿围追堵截,逼众牛们进栏,我那可怜的牛们继续在牛栏里站着睡觉而不敢闭眼。
北大荒的散养牛啊,你们现在有房子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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