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毛宝子

特木尔朝鲁

火车站跟前有一小片区域被附近居民称为“河北小街”，据说是百年前河北来的一些亲戚朋友抱团集居形成的，后来有的发了搬走了，有的还是穷去别处碰运气了，又搬进来一些当地的和外来的，坐地户们下几辈能讲河北话的人也不多了，但河北小街这个地名却一直被称呼着。

上世纪六十年代这个所谓的小街里隐居着一位“高手”毛宝子，我是从一位铁路警察口中得知的。

“复课闹革命”时我和一些同学被派去协助车站派出所执勤，我们几个值的是夜班，跟在穿制服的警察屁股后面，狐假虎威地推醒睡在长椅上的旅客，假模假式地查看人家的车票。

转过几次后夜深了，警察带我们又回到办公室，他说不用出去了，顺手从火炉上提溜起冒着水蒸气的大铝壶，往桌上几个瓷缸子倒了些水，让我们拿着轮流喝，他则掏出烟蹲在椅子上吸起来。因为他人很随和，一点儿警察的严肃劲儿也没有，大家就要求他讲一些抓小偷的事儿，他于是就讲起了毛宝子。

毛宝子三十多岁没有孩子，两口子都是贼，犯了一个大案，为了不被判刑他答应为警察服务，每个月有30元的津贴，钱不够花可以另外申请但不许去偷。

有一次一个盗窃现场警察怎么也搞不懂，毛宝子去溜了一圈说是从烟筒进来的，警察怎么也不相信。后来那贼在外地落网了，原来是个十多岁的小毛贼，通过“启发教育”终于“想”起在这边还有这个案子，他交代的作案过程竟然和毛宝子说的一模一样。

这个警察有个朋友是市区公安局的，他听说了毛宝子的事不相信，叫了几个同事借上毛宝子上街去溜达，毛宝子在前面暗暗指点，警察们在后面一个一个拷，抓到的都是外地流窜来的贼，这下子把他佩服得不行。

有一次这个站警带毛宝子去外站破案，同去的一位警察是新调来的，他想见识一下毛宝子的手段，毛宝子在车厢里挤了一趟，回来拿出四个钱包，全部都来自“上甘岭”没有“地道战”[注1]，那警察叫他当面演示，他一膀子把那警察上衣3个扣子给蹭开了。

同学们都关心钱包怎么还给失窃者本人，警察说那还不简单，列车广播说刚抓到一个小偷，请丢失钱包的旅客来餐车认领，不一会儿就被千恩万谢的旅客认领完了。

警察说毛宝子家里喂了一大群鸡，和邻居关系都处的很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是“跳池子”[注2]的，他叫我们出去不要乱说。

如果毛宝子还健在，希望这小范围的帖子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坏影响。

[注1]：“上甘岭”指的是偷上衣兜，“地道战”指的是偷裤兜。
[注2]：“跳池子”指的是翻墙入室的盗贼。

特木尔朝鲁

所谓“上甘岭”、“地道战”都是扒手的黑话，而“跳池子”则是翻墙入院、入室盗贼自称的行当，这些都是我们在值班中听那警察提到的。


毛宝子本人应该属于既能绺窃也能入室盗窃的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