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苑笔记（四）

卜桂仁

残苑笔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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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上午，家人帮我收拾好行李，按照正宜的指点，我乘坐公交，先到达惠安手外科医院站。下了汽车，前面怎么走，我拨通了正宜的电话。以前我们在网站，都是以老师互相称呼，如今来到正宜领导下工作，身份改变了，称呼也须随之变动，从此改称主任。

   正宜主任电话中说，叫我在原地等候，他派周科长开车来接我。一会儿，一辆银灰色瑞丰商务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一个精干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灰色旧夹克衫，蓝色牛仔裤和旅游鞋，时尚而又朴素，脸上恒久地挂着友善的笑容。

   周科长说是年轻人，大概也有三十出头年纪，待人热情谦和。我迎上去，招呼说：“您就是周科长吧，我是到中心来上班的。”周科长亲切地和我握手，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我问道：“单位离这里远吗？”周科长说：“不远，就在前面。”一边发动了车子，拐进一条横街，不到十分钟，驶进一所院落，我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大字，这里是中州市残疾人康复教育中心。

   中心是一所很大的院子，占地约25亩。栅栏花墙，透出青竹碧梧。正门两边分别是门卫值班室和一间小超市。院内绿树成荫，芳草如茵，曲径环绕，景色宜人，主楼是三层“U”型建筑，一正两翼，粉墙青瓦，突兀于蓝天白云之下，蓊郁苍翠之中，像置身一座美丽的园林，益显得脱俗而又端庄。

   主干道水泥路面平整，道路两侧绿篱修剪的整齐美观。院墙一角，有一处雀苑，饲养着一些禽鸟，几只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翎，栖息在园内的枝桠上，不时伸长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唳。

   周科长把我让进主楼的综合科办公室稍作等候，他去向隔壁的正宜主任汇报。值班的女孩看着我步履蹒跚，以为我是前来报名的学员，叫我先把行李放到屋角，然后坐在凳子上等候。一会儿，周科长进来，招呼我先到主任办公室参加开会。敞亮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一圈的人，他们都是中心各个部门的负责人。

   正宜主任把我介绍给大家，指着一位肤色红润身材微胖的戴着近视眼镜年轻人对我说：“这是马校长，以后由他领导你的工作。”先前认识的小建校长也参加了会议，他带过来华夏学校的两个班，大约三十名健全人学员。他们和中心是合作办学的关系，正宜主任指示在三楼给他们安排教室和办公室。

   马校长带着我来到设在二楼的教务处，把我介绍给这里的老师们，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办公室兼宿舍。教务处原来有两位老师对面办公。

   一位年轻的男老师阿杰，教授电脑组装专业，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姓陈，教的课程是电脑平面设计，兼做教务处的负责工作。靠着门边放置了一张床，阿杰老师原来就住在这里，晚上顺便招呼楼层的值班。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整理屋子，中心在三楼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这里的铺位就留给了我。

   根据事前的安排，陈老师搬到隔壁办公室，她的办公桌和电脑也都留给了我。陈老师是南方人，已经办理了辞职，最近准备回家乡去。

   阿杰老师帮助我安置好床铺，告诉我，我们可以在学员伙上吃饭。我因为常住学校，可以管三顿饭，其余老师只管午餐。

   当时学校正在准备开学，老学员返校，新学员报名，走廊里站着很多残疾学员和陪送他们前来的家长。他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划着轮椅。隔壁办公室两位女老师负责新生接待，登记了姓名和证件，发给他们一个星期的餐券，就有老师把他们带到三楼的宿舍安置。

   趁着中午休息的功夫，我浏览了一下康复教育中心的格局。这栋大楼里有三个机构，都和残疾人事业关联。主楼门厅的玻璃排门上，装饰着一排透明胶印红字，“一心为残疾人服务，一切为残疾人着想”，我想，这里宣示的，应该是这所机构的主旨吧。一楼南侧，是培训中心的学员图书阅览室和餐厅，北侧是两间办公室和残疾人辅具中心的陈列馆。

   康教中心餐厅面积宽大，有一百多个餐位，小餐桌上铺着洁净的台布和玻璃台板，配有高靠背的餐椅，平时学员们就在此就餐，不锈钢矮橱柜把餐厅隔成两个区域，橱柜以里是可直通厨房操作间的打饭空间。邻近园子的东墙壁，是一排包房，里面设有转盘圆桌，方便随时接待到访客人。

   北翼配楼，是康园聋儿听力语训中心，由著名爱心人士洛梅女士主持，招收八岁以下聋哑幼儿，做一些听力和语言方面的康复训练。语障儿童经过治疗和训练后，多数可以进入社会上小学学习。

   二层中间，有一所盲人按摩学校。这个学校的校长田超先生，是省盲人协会主席，也是本地残疾人创业致富的典型，算是盲人中的成功人士。他名下的几所按摩学校和餐厅，为他赢得了很多财富和声誉。这两所机构都是自成体系，租赁这里的场地，和康复教育中心没有统属关系。

   各个楼层的安全设施完备，通道里随处可见无障碍扶手，盲人活动的空间还铺有盲道。大厅的南端是一到三楼的电梯，即便是坐轮椅的残疾人，也可以通过电梯很方便的进入二楼和三楼。

   南翼配楼，是培训学校的教室和学员宿舍。只是当时的布局有点杂乱，男女生宿舍、办公室、教室，一楼二楼三楼都有，互相穿插着，有一定管理难度。我所居的教务处是南楼门厅的二楼，办公桌边的一面墙是巨大的玻璃窗，采光很好，只是一到夏天，炽烈的阳光照射的睁不开眼睛。

   正宜主任通文达艺，兼收博采，涉猎广泛，喜欢收藏各个年代的石雕碑刻，院子里面分布的残石断碑很多都是他的藏品，他也喜欢结交各类社会名流。南翼楼下，除了泥塑班玉雕班教室外，还有一间书画院，一间作品陈列馆，不时会有一些书画名家，到这里泼墨献艺，作品大多留赠给康教中心。

   晚上睡在陌生的办公室里，听窗外风声呼呼，看壁上树影飒飒，怎么也睡不著，我不知道该如何梳理这第一天的感受。幸亏随身带了个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硬盘里储存的电视剧《大明首辅张居正》，迷迷糊糊地竟看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