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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宋效奇 于 2018-4-18 17:34 编辑
六六年八月十日下午,阳光灿烂,我正在家门口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听到家里面收音机里传来一阵一阵欢呼声,我赶紧跑回家收听,是中央广播电台现场播放毛主席到北京中南海西门外文化革命接待站接见革命群众。收音机中传来一阵阵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广播说毛主席号召大家:“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原来,中央继五一六通知后又在八月初召开了八届十一中全会,八月八日通过了十六条,即中共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十日,他老人家又亲自来到群众中发动群众,并全世界直播。
八月二十日,省委在五一广场召开十五万人大会,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北京市二十三中的几个红卫兵也跑到太原五中煽风点火,我在二楼会议室看到北京来的人戴着红绸黑字“毛泽东主义红卫兵”的袖章,我校的几个同学正虔诚的临描这几个字。八月二十三日晚,我在湖滨会堂参加了文化大革命誓师大会,参加大会的有省城和北京的大、中学生五千多人。散会后正遇上瓢泼大雨,回到家衣服都湿透了。
六六年,学校还两次组织我们去郊区参加农业劳动。第一次是去西吴村, 可能是文革己兴起,市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通知各学校让学生到农村劳动去。还派公共汽车送我们下乡,公共汽车开到过了山西大学前面没有柏油马路的地方就不走了,我们又下车步行走到村里。在村里的学校打地铺睡觉。西吴村周围都是稻田,地下水位很高,井口直径达一丈多,井里青蛙很多,人们挑水时用篇担钩子把桶放在井中就能把水拔上来。有一天,我们在稻田里劳动,太阳照在我们身上,而看到东边村里边下起了雷阵雨,真是西边日出东边雨,道是无情还有情。稻田里蚂蝗很多,经常吸到我们腿上吸血。我们经常看到蚂蝗吸附在青蛙肚皮上,青蛙一动不动。同学们还抓了很多青蛙,把青蛙大腿串成一串串的,放在火上烤着吃,味道好极了。第二次是去北营村,我们住在村口大车店里。第一天去地里劳动是清理一块儿种土豆的地,不知道为什么土豆都烂到了地里,整个地都浸泡在水中,烂在地里的土豆奇臭无比,一抓两手糊糊。后来还参加平整土地,收白菜等。红八月以后,就都回学校参加革命了。 八月二十三日,山西日报报道新华社消息:首都红卫兵开始扫“四旧”,同时转载二十二日人民日报两篇社论:“工农兵要坚决支持革命学生”、“好得很”,省城也开始扫“四旧”,许多文物古迹遭破坏。院里厕所里扔着很多高跟鞋,女同学都把辨子剪了,我奶奶脑后是发鬏,也剪掉变成短发。我校胡小唐他们的班主任杨老师当众把自己的雪花膏瓶子摔了。家里做了几个玻璃夹的毛主席语录架,大家自行车上都加装了语录牌。我要去新华书店买一张领袖像,去了后没有毛主席的,就买了一张刘少奇的回来了。中秋节供应的月饼也改名为红卫饼,因大家说吃红卫饼又改为红糖饼。山西日报在“挥动铁扫帚,横扫一切旧风俗”通栏大标题下,报道了更多破“四旧”情况。
红卫兵运动兴起,我们班一位姓周的女同学,其父是野战军二十一军的,她身穿旧军装,腰扎武装带,耀武扬威地吼三嘿四,几个贫下中农岀身的子女跟在后面。而班内众多高知分子子女和家庭岀身不好的子女及被打倒的干部子女就是她们的批斗对象。
校园里贴满了大字报,有宣传血统论的,有揭批老师的。市里管文教的一位刘姓领导来到学校,在校门口学生们要求免去学校党总支书记和校长的职务,并开除党籍。那位领导马上现场宣布免去他们的职务,并开除党籍,真是和儿戏一样。
我们院东边煤管局大楼上一位处长从六层楼顶跳下自杀,口袋里装着一张纸条,上写:希望能搞清楚我的问题。省邮电管理局红卫兵也闹起来了,抄家、批斗历史有问题的人、有作风问题的人,我们对面楼上有一家对婆婆不好,婆婆经常岀来对人说吃不饱,他家也是批斗重点。被批斗的人戴上高帽子,挂上纸牌子站在台上被大家批斗,幼儿园的王老师头发也被一络络的剪下。过了几天,省局红卫兵队长也让赶下去了,听说是因为对一位上海来的资本家岀身的女职工耍流氓。
接着开始赶五类分子及其家属回农村。我有一位小学同学姓康,可能比我大三二岁,人长得漂亮,还和胡小唐一起参加业余剧团演过话剧“箭杆河边”,她和胡小唐扮演男女同学手拉手岀现在舞台上。她的父亲是电信工程队的一个队长,为了避免随家里赶到农村,被迫早早结婚了,她当年能有多大呀。 毛主席开始在北京一批批的接见红卫兵,那些受到接见的同学回来兴高采烈,同学们争相和他们握手,分享他们的喜悦。我们也要岀去串联,但当时上面说去北京人太多,我和另一个同学就选择了到韶山朝圣。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乘坐火车,己到十一月初,我们身穿棉衣,背着行李。走到快到娘子关的一个山洞里,火车停了下来,一会儿,热的大家満头大汗。在石家庄倒车时,看到大字报上批判安徽省黄梅戏剧院演员严凤英,要把黄梅戏改为红梅戏。
换乘到武昌的列车后,行走在华北平原,我第一次看到了天边的地平线,以前只是在课本上看到地平线。火车上挤满了人,行李架上、厕所里全是人。前面车廂的红卫兵还由窗户外向列车后方发传单。列车运行在大别山中,看到一间间草屋。
到了武昌,住在武汉水运学院,每天到武汉大学抄大字报,听说武大校长李达非正常死亡。在武汉期间,在电视中看到了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在武汉住了几天,又坐火车奔向长沙。到了长沙,火车进不了站,我们下车后步行走到接待站。在长沙,住在湖南农学院,等着去韶山。
农学院在长沙郊区,有山有水,去市里坐车还要路过桔子洲。农学院接待站还养着学校上课科研用的小狗,小蜜桔一角钱一斤,柚子七分钱一个。我们坐上卡车,到了韶山,排队参观主席故居,故居房子不少,门前是水塘和稻田。特别是毛氏祠堂,这种建筑风格我以前没有见过,后来看京剧“杜鹃山”,在柯湘亮相的那一场,看到的祠堂和毛氏祠堂相似。参观完还一人发了个纪念章,我还偷偷挖了主席故居前稻田埂上的一把土,回家过几年打开一看,土己干了,是灰色的。串联回家后,开始了文革消遥派的生活。
红卫兵抄家办了几个展览,我参观山西医学院的展览,第一次看到金条金砖,原来金砖就和麻将牌大小差不多,金条也是小拇指那么粗,大约一寸长。有一个老师将万国旗染色后做成了一个个口袋,也展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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