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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镜湖客 于 2015-9-18 06:22 编辑
关 洪
泱泱中国,称作海山的地名,恐怕绝不仅一二。本文说的海山,并非在海中,亦非在海边,而是在东汉会稽太守筑就的山阴镜湖的(西湖)的中段,沉(陈)壤堰最东首,澄(陈)湾村的南岸。
海山,是个古老的村落。很早很早前,它的确位于海边。历尽数千年的海侵与海退,沧海变桑田,而成了镜湖南岸的小山。据宋代官修的《嘉泰会稽志》记载:“海山,多桑竹。下有居民三四十户,以渔钓为生”。虽然仅区区20余字,但能在900多年前,当年绍兴府8县数以千计的村落里,脫颖而出,记入府志,实属不易。
“ 西走百里皆平堤,客行欲走到梅市”。爱国诗人陆游寓居镜湖三山时,曾肩舆、步履、舟行,沿壶觞(湖桑)堰,经澄(陈)湾,去沉(陈)壤堰、梅市、柯桥等处,或送亲访友,或游历观景。而海山,这个依山濒水,风光秀丽的小村,则是他必经之处。“暮山青尚浅,晓山如黛染。开窗望海山,天清雾方敛”。...... 便是800年前的放翁,乘舟从湖桑埭,进入沉(陈)壤堰段时,所见所思,写下的《晓望海山》中的诗句。
( 镜湖南岸的梅里尖山)
初次见到海山这地名,是上世纪60年代初,古柯亭畔的中学时代。开学发课本时,《中国历史》书外,还附发了由县教育部门编印的,一册装祯简陋的《乡土史教材》。岁月流逝,教材内容大多遗忘,但我却清晰地记得,在古山阴大地上,后世的考古发现的史前古遗址,除了马鞍山、壶瓶山遗址,还有海山遗址。但奇怪的是,查阅20世纪90年代末出版的《绍兴市志》,却并无记载。
与海山首次邂逅,是60年代末下乡后迎来首个春节。大年初二,我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衫,携带着母亲准备的那粗陋稻草纸包起白糖与黑枣两个礼包,从古镇步行去7里外的农民师父家做客。现在看来,这块把钱的礼品真的有点寒碜。但与饥馑年代去外甥家做客的农民,隨带的一支几分钱的甘蔗,加四毛钱一包用草纸包的绍兴香糕相比较,我的礼品档次也还算过得去。
踏进师父家门,显得有些冷清。师父带师弟妹去外村走亲戚去了,师娘也准备去娘家做客。于是,我便意外地隨师娘去了四里开外的海山村。
步出所在村的地界,经古时遗留下的一段(沉壤)堰堤,便是澄湾村口。转身跨过大桥,前方那座小山,便是当年初中《乡土史教材》上记述的海山。山不高,大概不超过百米。称得上是座青山,但林木算不得茂密。师娘的娘家,老人已过世,唯有一个当生产队长的弟弟。从此,我便入乡隨俗,叫他舅舅,讫今未改。从新识的农民舅舅口中,意外得知他的知青徒弟,居然是我童年邻居与玩伴,小学与初中的同窗、老中医之子的牛儿。
当年的海山村,是公社内艰苦奋斗学大赛的典型。村支书阿狗(70年代末提拔为公社党委副书记),人能干,也会说,在群众有较高威信。由于在公社搞报道,我曾几次去过海山。由此,认识了支书、大队长、会计等人,和该村搞报道的朋友幼生。不久,我应征入伍时,在新兵连又接识了海山村兴根、秋水、夏庆等3位战友。其中村支书的儿子兴根,还分在同一个连队,度过了一段令人难忘的岁月。......
从部队退役后,我返城并进了机关。但与海山之缘,还未画上句号。1989年夏,师父突然去世后,就葬在海山上。清明时节,我随师娘及家人去山上过墓;后来,农民师太与我母亲又结伴在此山上买了两穴坟廓;1994年春节年初五,师太病逝,我与妻女有幸为她“送宗”,隨后我又送她上山入土。......
两年后的秋天,我母亲去世。她的骨灰盒,就紧挨着安放在师太的坟茔旁 。老母生前与我师太友好,死后又成 了“紧邻”。而具体入土操办骨灰安放的,便是师娘在海山的亲弟。20年过去,年逾古稀的他,至今身板硬朗,每逢师娘家中有事,常能相遇,交谈甚欢。
如今,每当空暇之际,想起母亲、农民师父与师太,想起兴根等战友,我便会想起那座碧水蓝天拥簇着的湖畔小山 ---- 海山,想起昔日间那身边一个个鲜活的身影来 ......
我想,对我这个自幼生在黄浦江畔的山阴后人 ,能在地缘广袤的神州大地,邂逅海山这个镜湖畔的古村,并成为我魂牵梦系的地方,或许是冥冥之中,那上天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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