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3-18 22:48 编辑
二十八,老大来王台孜及我的生活窘境 大圹圩农场栽种的稻子,分早中晚三季。 早稻成熟收割时,晚稻正好栽种。因此,今天栽秧,明天割稻,同一天你割稻,我栽秧,不是奇观,是常有的事情。 这年早稻抽穗时,老大卢新民俩口子从墩圩队调到我们王台孜队,这使我十分高兴。老大是我们这批知青中第一个结婚的,此时,她家的大女儿刚出世。 老大前文介绍过,她丈夫裔银才是拖拉机手,我们都喊他裔师傅。裔师傅开拖拉机技术好,篮球也打得好。他为人正直豪爽,精明强干,在农工中很有威信。 他虽然比我大好几岁,但我们一见如故。加上我俩都喜欢打篮球,下象棋,喜欢谈政治形势,因此十分投机,几乎无话不谈。故我俩相互非常信任,算得上是共患难、能深谈的挚友。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爱打牌,我爱看书。 裔师傅的经济条件比我好得多,他的工资三十多,几乎是我的两倍。他爱喝酒,有事没事,都喜欢喊我到他家陪他喝两杯。 这对我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自在后家湖和缪师傅分别,就无人请我吃饭喝酒了。现在老大和裔师傅经常请我吃喝,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时,我们知青弄吃的本事也在不断提高。 有人会逮鱼,捉黄鳝,挖藕,有人会打野兔子,有人会用渔网逮野鸭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是干活太累太紧,没时间找吃的。 再者四大队走了,也没地方加工食品,就算抓到鱼鳖,怎么加工做熟?只好将东西送人,送给有家有灶的老职工。 夏天,我们最简洁弄吃的办法,就是到西瓜地偷西瓜。偷来西瓜,拳头一砸,立刻可餐。 王台孜主干渠有一段堤埂上,种的有一大片西瓜。西瓜尚未成熟,就有人去偷了。 家贼难防,看也看不住。 看瓜地的就一个人,我们兵分两路,一两人到西瓜地后,故意弄出声响,引来看瓜地的人,然后和他争吵、纠缠,找他索要西瓜。 真正偷瓜的人则在另一边放心大胆偷瓜,这才是真正的“声东击西”战术,其奈我何? 基本上我们每天都是满载而归。 好在瓜地在堤埂上,堤埂很长,还要过水沟,偷瓜的人少。西瓜又长得快,西瓜被偷几个也不是很显眼。 看瓜人开始发现瓜被偷时,去队部汇报。 葛队长知道是我们干的,他既不想得罪我们这些混世魔王,也有些同情我们的境遇。对此,他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将两只眼睛都闭上。 看瓜的人见葛队长如此态度,后来也懒得再汇报了。 有个思想进步,我们谓之“假积极”的人向葛队长建议说,多写几块毛主席语录牌子,插在西瓜地旁边,以警示偷瓜者,能提高他们的思想觉悟。 葛队长实在,说:“没用,那玩意没用,栓个老虎在那里也看不住。” 有的胆小者又想吃瓜,又不敢去偷,对我们敢偷西瓜的行为心中不平,无奈叹曰:“唉,他们胆大,敢探虎穴,入龙潭,去日龙日虎。我们胆小,连老鼠上床了,我们都不敢日。” 有天吃完晚饭,孟先生对我说:“甄老,你喜欢教别人这样那样,今晚我教一招技术。” 我问:“教我一招什么啊?” 孟先生说:“偷鸭子。” 我笑着说:“鸡鸣狗盗,君子不为。” 孟先生说:“你得了吧。嘿嘿,我今天教你怎么去找自家的东西。行不?” 我也不言语,随孟先生而去。 我相信他的本事,此去必有所获。 我们农场收割早稻后,地里难免落下稻粒。大量收割后的稻田里,涌来很多附近农民的鸭棚,他们在我们的田地里放鸭子,眼睁睁小鸭子很快就长大。 我们来到大田的一家鸭棚。 鸭子一见人来,远远就立即“呱呱”大叫。 鸭棚看鸭子的人走出来。 孟先生煞有介事对看鸭子的人说:“我家的鸭子少了一只,我老婆说,她亲眼看见,我家的鸭子跑到你们这个鸭棚来了。” 我几乎要笑出来,因为孟先生根本没老婆,那时候他还没结婚。 放鸭子的人说:“不可能。” 孟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带我去找找。” 放鸭子的人不满地说:“鸭子都一样,怎么找?” 孟先生傲然说:“不一样!我家鸭子是跛子,知道吗?它右腿残疾,走路一歪一歪的。你的,明白?你应该大大的明白!” 说完,孟先生还学一下瘸腿鸭子走路的模样。 放鸭子的人放了心,说:“哦,明白明白。那你找吧。我这里没瘸腿鸭子。” 我们走进鸭棚,鸭子吓得乱叫,卷缩在一起。 孟先生找一边,叫放鸭子的人带我找另一边。 找半天,我们也没找到瘸腿鸭子。 孟先生对放鸭子的人说:“鸭子太多,乱动,晚上看不清。明早我来看。” 放鸭子的人冷笑:“你什么时候来看都行。” 我们不甘心走了。 路上,我问孟先生:“就教我的就是这这一招?” 孟先生说:“对对,就这招。” 我说:“白忙活一晚上?连个鸭蛋也没看见,你就这本事?” 孟先生大笑:“我已经悄悄撅断一只鸭子右腿,甄老,明早跟我来领我家的瘸腿鸭子吧。哈哈!” 我一愣,说:“啊,这太残忍了!” 孟先生冷笑说:“哼,残忍?我问你,谁对我们善良?” 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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