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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顶风踏雪买煤粮
寒冬腊月的一天夜里,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大雪。正如毛泽东诗词中所写的那样: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厚厚的积雪堵住了房门,压弯了树枝。田野上白茫茫一片,到处呈现出银装素裹的世界。
我们家的粮食所剩无几,煤也快要烧光了。次日上午,桂荣到老戴家借来粮本,带上一条面口袋,推着自行车一步一个深深的脚窝直往镇里走去。她走到雪板公路上便骑上车子,低头弯腰顶着寒风往前骑行。实在骑不动了,她便下了车推着车子往前走,嘴里冒出的哈气在眉毛和围巾上结了一层霜。汗水湿透了内衣,贴在身上凉冰冰的别提多难受了。平日里骑车只需20分钟的路程,今天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煤场。她刚走进收费处屋里,有人便问:“你咋又自己来了?”
桂荣抬头一看,跟她说话的人,正是她第一次来买煤时,帮她开票的那位男同志。
没等桂荣搭话,坐在火炉旁边,嘴上叼着旱烟袋的韩大爷说:“这个闺女可真不容易!她年纪轻轻的男人就瘫了,还拉巴个孩子。”说罢,他把烟袋锅在鞋底子上磕打磕打,把烟口袋缠在烟袋杆上,回手插在后腰带上。然后,他站起身来对桂荣说:“我寻思着,刮这么大风,天又这么冷,没有人来买煤了,我暖和一会儿就回家。正好你来了,今天你是头一个,去找王经理开票吧。”说话时,他手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位男同志。
桂荣这才知道,原来那位男同志是经理。桂荣交钱开票时,王经理说:“你别买四十块钱一吨的,那是霍林河的煤不禁烧。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买一吨大同煤吧。虽说价格贵点儿,可是一吨能顶两吨烧。”
桂荣采纳了王经理的建议,花了50元钱买了半吨大同煤。
王经理把发货票交给韩大爷说:“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没有一个女的自己来买煤,这位女同志可真不容易!烦你老给她拉一趟吧,尽量挑大块儿的装。”
听了这番话,桂荣心里备感温暖而充满感激。
“好嘞,我知道。”韩大爷接过来发货票,穿上皮袄往外走。
桂荣向王经理再三道谢后,跟着韩大爷走出屋。
桂荣很不过意地说:“韩大爷,这么冷的天,道儿又远,我给您四块钱运费吧?”
韩大爷把驴车赶到煤堆旁边,一边拿铁锨往车上装煤,一边说:“我看你是个实诚人,我要是不要钱吧,你肯定不让。你要想给的话,还给我两块钱得了。”
等韩大爷装完煤,桂荣把两元钱交给他说:“韩大爷,去年您给我拉煤连口水都没喝,我心里真不落忍。今天还得您先走,我得上粮店去买粮食。”
韩大爷接过钱来塞进棉衣口袋里,深表同情地说:“闺女,啥话都别说了,你快走吧。”说罢,他赶着驴车往煤场大门口走去。
桂荣骑着自行车从煤场来到粮店,把车子停放在粮店门口前边,拿着面口袋走进粮店。粮店里除了桂荣以外,没有第二位顾客。
一位女售货员,非常惊讶地说:“哎哟!这么冷的天还有人来买粮食。”
桂荣淡然一笑没搭话。她用粮本买了40斤白面,两手提着沉甸甸的面口袋走出粮店。她费了挺大劲才把面口袋抱起来,横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冰板路面滑不出溜的,她小心翼翼地推着车子往家走。走过镇东边的小桥,眼看着离家不远了;一辆解放牌卡车呜的一声,带着一股强劲的风疾驶而过。桂荣下意识地扭过脸去,躲闪汽车扬起的雪尘。一不留神车轮轧在冰棱上,车子颠簸了一下一侧歪,面口袋滑落到路面上。
韩大爷把煤送到我们家之后,赶着驴车往回走的路上恰巧与桂荣相遇。韩大爷把驴车停放在路边,慢慢地走到桂荣面前说:“把米袋子搁在我车上,我给你送家去吧。”
桂荣说:“韩大爷,我离家不远了,您帮我把面口袋搁在自行车上就行了,不用您送我。”
桂荣两手紧握着车把,韩大爷弯腰抱起来面口袋,横放在车子的后座上。他用手使劲地拍了拍面口袋,长叹一口气说:“唉,这么冷的天,这哪是女人家干的活儿呀!”
桂荣甚为感激地说:“韩大爷,让您受累了,谢谢您!”
韩大爷扭过脸去眼看着驴车,向桂荣摆摆手说:“闺女,啥话也别说了,你快回家吧。”说着话,他慢慢地走到公路那边,坐到驴车上直往镇里赶去。
桂荣望着老人家远去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当她推车走到家时,桂云和老戴家的几个孩子,已经把煤块都收进了仓房里。桂荣把两次买煤的经过详细地跟我讲述一遍。我满怀感激之情,两手握笔哆哆嗦嗦地给煤场写了一封感谢信。翌日,桂荣把感谢信送到煤场,以表由衷的谢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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