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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几位朋友去渤海湾,体验驾船出海的乐趣。
我们在塘沽一个渔港码头上船,码头尚未建好,与水面船身有三米多距离。几个朋友养尊处优惯了,很笨拙,引逗的船家儿女咯咯直笑 。船不大,木质结构,柴油动力,有序地摆放渔具和器皿。船上是一家人,船老大、儿子、儿媳和小女儿。船老大和我们年龄相仿,黝黑结实,朋友唤表哥,我便也随着喊表哥。家乡人的到来,让一家人无比欢悦。
正值多日不遇的阴天,气温很低,出海不久,海上便涌起风浪。极目远眺,波涌浪翻的海面与灰蒙蒙的天空相接,除了飘荡在海上的渔船,别无他物。我禁不住寒冷,便躲进驾驶舱,与船老大攀谈起来,乡音乡情,很是亲切 。我们聊到家乡文安县地处九河下梢,由于地势低,俗称文安洼。历史上,文安十年九涝,是有名的冀中水乡,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根治海河运动之后,上游河道疏浚分流 ,大洼再无沥涝,河流几近干涸,大洼人的生活也就彻底改变,渔民变了农民。这些我是知道的。但从船老大口中,却得知了一些新的信息。洼淀无水后,昔时好的捕鱼把式,适应不了农耕生活,纷纷来渤海湾捕鱼讨生,最多时,有一百多条文安渔船在这里捕鱼。船老大指着驾驶舱外的儿女说:“算上他们,俺一家已是三代漂在渤海湾了。”
我很感慨,问:“咱老家的渔民还剩几家?”他黯然:“算上我,还有三家。”
我说:“一年能挣多少钱?”
他答:“过去海里货多,但不值钱;现在东西金贵了,海倒穷了,一网下去,弄不上啥玩意儿。除了吃喝挑费,一年挣不到四五万,若无政府补贴,日子更难。”
我说:“现在政策好,据我所知,有些渔民回家经商办厂,生活得很富足。没想过回家吗?”
他叹口气,说:“想啊!休渔期回家,看到老街坊都在城里买了房,着实红眼呀!可俺一不会种地,二没文化,上了岸,回了家,怕是还不如打鱼的日子。”
我陪着他叹息一声,忧虑说:“总不能让侄子、侄女再跟你干一辈子吧?”
他脸上掠过一丝愁苦:“说的是。我想,再干几年,攒够了钱,就回家,给他们找点事干。'
正午,一家人为我们准备了午餐,有螃蟹、皮虾、蛤蜊......很丰盛,是一家人听说我们来,一大早起网收获的。喝酒吃饭时,得知看上去年龄相仿的船老大,竟比我小六岁。我接着和船老大的话头,问他的儿子:“将来上岸回家,打算干点什么?”
那张朝气勃发的脸不见半分忧苦,他愉悦地答:“我嘛,就倒腾水产;我妹妹嘛,喜欢花草,在海上把她憋屈坏了,打算给她开个花店,叫她每天对着花笑。”
说到未来的生活,那少女的眼神重又亮幽幽的,充满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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