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订重发】知青岁月之二十三 抓赌大行动

闲人一个

【知青岁月】之二十三 抓赌大行动  

    农村基干民兵平时本身的事情并不多，一般的也都是每年整一次组和大小两次的军事训练，剩下的主要就是白天护线（我们管辖范围的地域有一条国际通讯线路），晚上巡逻，配合大队搞治安管理的事情。当然，平时抓赌也是民兵治安管理的主要任务之一。
    说起赌搏来，以前在我们这一带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别看这里人们的生活都不怎么富裕，可是赌博的风气倒十分盛行。这是在解放前就有深厚的赌博传统，据说在明末清初清兵入关前，这里是清军八旗子弟扎营的集聚地。
    那年头这些人平常除了骑马射箭打猎以外，就是拿赌搏作为消遣。而且不但是赌钱，还赌人、赌物甚至赌命，什么都敢赌。所以历代以来这里的赌风就一直很盛，也出过很多的赌博大家。如果这也算是一种“赌”文化的话，要是把那些历代赌博高手的传奇故事都搜集起来，都够写一本《豪赌演义》的了。
    星星屯就曾产生过若干个这样的人物，也有过这样或那样的传说。据说在伪满时期，这屯就曾有个远近闻名的刘姓赌博高手，嫌在自己家门口的领地赌得不过瘾，就慕名而去到城里和一个大买卖家的掌柜赌上了。他们吆五喝六的掷了一天摋子，最后硬把那老板开在烧锅大坑的饭馆子给赢了过来。在撵走了饭店老板之后，就连夜回到星星屯拴了几挂大车，把屯里所有的当家男人都找了来在那里大吃了三天，一直到把饭馆的东西都糟贱个差不多了以后，拍拍屁股一走人，把饭馆子一扔不要了。这件事至今还在屯中上岁数人嘴里津津乐道的流传着呢。
    解放以后，一茬接一茬的政治风暴成年累月的席卷着全国城乡，取缔赌博也是一项有关移风易俗的重要政治内容。尤其在文革期间连抓带打的取缔了几回以后，这一带的大赌现象也就慢慢的绝了迹，可是小赌小搏却屡禁不绝。在春夏秋三季农忙的时候还差点，也就是老弱妇孺打个扑克看个小牌的小搏小赌，是属于输赢没多大的娱乐活动，抓不抓的也没什么意思。
    可等到入冬以后人都闲下来了的时候，中赌大赌的现象就又开始冒尖了。这里就不乏有职业赌徒在其中掺合，赢了的自然欢喜，乐滋滋的席卷而去；输了的必然懊丧还想翻本；没有赌资的就开始想邪道非骗既偷。今儿这家丢鸡了，明儿那户丢猪了，后儿个小队部的粮食囤子被人划开了叫人抗走了两袋粮食，这还都是小事儿。还有输了想不开上吊、跳井、拿刀抹了脖子的。你说要是再不抓那屯子里还不乱了套？所以，危害极大，不抓不行。这几年禁赌抓赌的事儿就从来没断过，但是一来二去的，把赌徒也抓精了，为了防范你去抓他，人家也研究了很多花样翻新的对策防着你。
    比如：第一是挡窗户。在辽西农村的绝大多数地方，为了防冬霜冬天当地的习惯都是在窗户外边再挂一层洋灰袋纸糊的窗帘，如果设赌的那家把里边的窗户用棉被一挡，外边的窗帘一撂，你要是不走到窗前听声那就什么也看不出来。第二就是设柴岗。在赌场上赌徒怕叫你掏他的老窝，一般的在设赌之前都先在院门口拴条狗，没有狗的就斜着虚放一捆柴禾，等你走近前时，狗叫了或柴禾捆倒了，就那就是个大动静。等你进了屋的时候，人早就从后门跑了，只剩个敞着怀露着大奶头的老娘们儿给你开门，你捂眼睛还来不及呢，还能抓着谁了？
    第三是赌后算帐。这样的赌徒在场上都是用染色的豆粒和别的替代品先记帐，等赌完了跑到另一处去兑现。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等你去抓他的时候，人家就在那大大方方的玩呢。可桌面上是一分钱也看不到，你也明知他们确实在赌，可就是抓不住人家的把柄。所以，要想对付这些赌徒你要必须使出些特殊的手段，要不那就成了拍桌子吓唬猫的把戏了。
    办法是：第一，要时常留心谁家晚上好起堆，尤其是人所共知的赌徒家更要注意。其实屯子里真正好赌的人员和设赌的重点户我们心里也都有数。第二，抓的时机要掌握适当，你必须得等他们赌完了要掏出真钱来结帐的时候再抓为最好，否则谁也不会认帐，你费了挺大的劲还是闹个白抓。
    以前我们屯里历任的治安员也没少禁过和抓过赌，但还都是屡抓不绝。究其真正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也都是当地人，和屯子里的人们大多数都有套圈亲戚。所以就是想抓也是投鼠忌器，怕惹了家族激起众怒在屯里没法呆。等风紧了的时候，就是说抓也是瘸子打围——坐地下喊的事儿。结果这里的抓赌活动往往都是水过地皮湿，消停几天以后，又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定哪家偷着又赌上了。
    我在星星屯也没亲没故，是不管这些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上级让我抓，我就给他来玩真抓，要不然我也恨这些赌徒。人常说：耍钱必闹鬼那真是一点也不假。有的赌徒明明输了，但是也不想让你把钱顺顺当当的拿走。弄不好你还没等出屯子呢，后脑上就挨了一闷棍。等你明白过来，连口袋里的老本都让人家洗光了。你说这些赌徒恨人不恨人，要不狠点抓明儿还不都成了土匪？
    但是既然要抓，我自有我自己的一套抓法：就是不动声色的抓。你不老想涮我吗。那好，我干脆就先装傻。白天在见到你时还和你称兄道弟，抽你的旱烟和你聊得热火朝天的，就等你以为我绝不会动你的时候，晚上我可能就突然出现在你家的牌桌上了。
    我只要把大枪往牌桌上一撂，扔给他一封让他自己到公社民兵小分队报到，去半个月禁赌学习班的上报信，他立刻就得傻眼。因为他肯定是怕去还不敢不去。他们谁都知道公社的民兵小分队是个专业收拾不法分子的地方，半个月学习班食宿必须自理，还得天天关在屋里学报纸写检查，和现在的蹲拘留所差不多，你想让他去一回那里还不得让他难受死？就这样抓一回就想法弄老实他，让他彻底绝了这赌的念头。
    我们对付外来的赌徒的方法是，先狠狠的收拾设赌的住户，然后就把外来的赌徒和设赌的住户一起绑上，放在供销社商店门口让他们站一天。这样一来以后你就是不抓他们，他们都不敢来了，因为他实在丢不这起人也现不起那眼。
    对付那些平常看个小牌用数豆粒儿作输赢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般都是采取规劝的方法，没事就在大队广播站播一篇敲山震虎的广播稿，从来不真抓。这年冬天里，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那些本地的和外来的赌徒给弄得服服帖帖，就是上外流窜打游击去也不敢在星星屯设赌了。

龙行天下

村里赌博早成风，
传承也有多年中，
轮到知青来禁赌，
一举获得大成功。

麻沙老农

民间顺口溜：“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语虽夸张，但也反映了不少国人好赌的实情。插队时人们普遍阮囊羞涩，还要冒着风险参与赌博。我们大队知青也抓过赌，一些外地来的打工人员，躲在山上的简易工棚内聚赌，也吸引了本地的村民参与。有人输了钱就想反戈一击，到大队举报。上山抓赌时，知青是主要力量。村民认为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便得罪人。知青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适合抛头露面。抓获的十来个赌徒，要押送到麻沙公社。我们村离公路还有15华里，担心赌徒脱逃，一个个均用麻绳五花大绑。绑人自然又是知青动手，有一位知青手法娴熟，大概在文革中练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