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礼赞，读贺岩《凡尘天歌》

日暮孤帆

生命礼赞——读贺岩《凡尘天歌》
邓 鹏/文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到七十年代末的上山下乡运动以其规模之大、时间之长、牵涉面之广、触动社会和民心之深，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透过上山下乡，当下和未来的各种人可以触及到毛泽东时代中国的经济状况、政治环境、文化演变等重大领域。
      对于两千万参与这一运动的知识青年而言，上山下乡不仅是他们的生命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而且还留下了没齿不忘的记忆。在农村的经历塑造了他们的人格，对他们的一生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知青当中的有心人则不惜焚膏继晷、呕心沥血，将自己和一代人上山下乡的经历诉诸文字，形成了洋洋大观的知青文学。
      优秀的知青文学作品记载了作者对那个特殊时代的个体记忆，凝聚了作者对上山下乡和与之有关问题的严肃思考，提出了对毛泽东时代的历史追问和对人生意义的终极思考，从而成为知青一代留给中华民族的一份最宝贵的精神遗产。
        重庆老知青作家贺岩的自传体长篇小说三部曲《凡尘天歌》是一部非常难得的文学作品。
      这部小说的第一部《巴山壮歌》描述了地处大巴山腹地的四川省“南溪”县的一批来自“渝城”的知识青年在1964至1968年、特别是文化大革命前期的经历，其中包括了他们介入当地文化大革命那段富于传奇色彩的短暂辉煌和悲剧结局。第二部《蜀水恋歌》以小说的主人公成杰的经历为主线，描绘了在四川省“沱江”县农村落户的另一群“渝城”知青的悲欢离合。第三部《渝城放歌》讲述了成杰和他的朋友返城后在家乡再度创业的故事。
      这部作品的可贵之处首先在于它以文革前下乡的老知青为主体，记述了一个迄今鲜为人知的故事，而主人公成杰在农村前后生活了将近八年，为作品提供了特殊的视角。加上第三部《渝城放歌》，这部长篇小说其实是一代人的生活经历和心路历程的真实的艺术写照。作者视野广阔，故事情节起伏跌宕，整体结构气势恢宏。与另一位文革前老知青作家唐龙潜的长篇三部曲《沧桑路》相比，各有所长，交相辉映，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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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部小说的每一部都各具特色，各有可圈可点之处，但作为一个在1964年下乡的老知青和在大巴山区生活了十四年的普通读者，我更偏爱三部曲的第二部《蜀水恋歌》。
      《蜀水恋歌》的一个显著特点和可贵之处在于主人公的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对插队落户的特殊体验。成杰1965年因家庭出身问题中考落榜，怀着凌云壮志到大巴山区的“南溪”县的一个人民公社社办林场落户。下乡不到一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来自渝城的数百知青很快投入造反的浪潮。由于自身的政治理想和经济诉求，也由于环境的影响，他们不仅参与了地方上的派系斗争和武斗，而且在1968年2月至7月间掌握了南溪县的行政大权，在中国的知青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老知青跟红卫兵、造反派一样，不过是最高统治者权力斗争的工具，是文革这出大戏中的“跑龙套者”。随着全国范围内的秩序恢复，南溪县的渝城知青啸聚山林的壮举不仅以落败告终，而且为自己的幼稚和自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段史实在四川省南江县的重庆老知青杨兴全和李仲梅的回忆文章中均有较准确记载。）成杰不得不落荒而走，通过挂钩插队的方式，到远离大巴山的“沱江”县避难。
      沱江县是较大巴山略微开化的农村地区，在这里的知青是一批被毛泽东的“12.22指示”驱赶下乡的老三届红卫兵，故事的起始时间大致是1969年初。此时的中国社会已经严重失序，上山下乡运动进入拐点。经过长达五年的折腾，中国领导人1964年对上山下乡的长期部署已经千疮百孔，“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政治谎言在大部分老知青心目中已经彻底破产。而红卫兵出身的知青在文革的动乱中已经告别了天真，老三届知青下乡时大多灰头土脸、怨天尤人，文革前老知青身上的理想主义和赎罪情怀在沱江的渝城新知青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他们大多世俗甚至玩世不恭。1971年开始的大招工使回城成为他们一致的奋斗目标，上山下乡运动也至此土崩瓦解。新的环境、新的机遇和新伙伴让成杰认识了生活的另一面，促使他在思想上迅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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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蜀水恋歌》里，作者以主人公成杰为轴心，塑造了陈寒梅、刘明兴、孙晓兰、程良、李明义、张艳梅、柳进（柳眼镜）、鸡窝、铁砣、水水等组成的渝城知青群像；在知青的周围，又塑造了罗致远、刘长军、魏德芳、夏有成、钱素秀、吴韵等跟渝城知青息息相关的沱江人。这些人物特别是主要人物，形象鲜明、个性突出，如陈寒梅的沉稳、张艳梅的精明、孙晓兰的矜持和勇敢、柳眼镜的油滑、罗志远的江湖义气、钱素秀的乖巧、魏德芳的泼辣直率等。通过这些人的相互关系，作者展现了来自大城市的知青跟小城市和农村社会的多层次、多方位的交流与碰撞，再现了文革后期中国农村的社会状况和老百姓的生存状态。通过对这些人物的行为和对话的惟妙惟肖的描写，作者让我们看到，曾经一度来势汹汹的革命如何被顽强的传统和老百姓的厌倦所消解，在有形无形之中、有意无意之间将“伟大领袖”拽下了神坛。      整部作品的语言呈现出鲜明的时代感，作者对大量文革时期的语汇运用自如。《蜀水恋歌》里的语言还特别富于地域性，原汁原味的川中语言与渝城知青的水陆码头语言在这一部里一唱一和，构成绝妙的方言二重唱。成杰在学石匠期间的语汇更反映出作者丰富的生活体验，不仅让读者有身历其境之感，还给予读者极大的审美享受。    故事的主人公成杰是一个鲜明而魅力四射的艺术形象。他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接受了比较好的家庭教育，有较坚实的基础文化知识，聪明而倔强，曾经一度充满理想，大巴山时，在文化大革命中叱咤风云，最后不得不逃离大巴山来沱江避祸。他虽然苟全于乱世，仍然不失自尊与刚强。他天赋极高，善于思考，勤于学习，在沱江如鱼得水，取得了乡亲和知青朋友的信任。农耕之余，他在文艺宣传上展现才华；他不甘平庸，利用工余时间自学针灸，以求悬壶济世。学医不成，他又拜师学艺成了石匠，准备在农村长期生活。凭着文化的优势和年轻的身板，成杰在石匠一行居然脱颖而出。在他身上展现出了老知青特有的“认命不随命”的强者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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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在成杰桀骜不驯的外表下面，是当年“出身不好”的知青共有的自我意识，从小到大的见闻和切身经历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贱民身份。政治上的自卑和文革初期的孟浪造成的后果，使成杰即使在全国范围的大招工来临、周围的知青纷纷跃跃欲试、甚至接二连三离开农村的时候，仍然心如止水。最后，跟许多“出身不好”的新老知青一样，他靠着母亲提前退休才离开了生活了近四年的沱江。爱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作者对男女知青之间的情爱描述是《蜀水恋歌》中非常抢眼的内容，反映了作者丰富的生活体验和独到的艺术构思。
      主人公成杰与钱素秀之间的暧昧关系写得十分巧妙，峰回路转，引人入胜。一个是含情脉脉的乡村女教师，另一个是才华出众却有几分木讷的落难公子。女方明明欲火中烧，但又始终戳不破矜持那张薄纸。而成杰除了对农村文化的隔膜之外，还有大城市知青共有的对婚姻陷阱的恐惧。这决定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游戏难以进入爱情的佳境，它莫名其妙地萌生，又莫名其妙地结束。
      相比之下，成杰与孙晓兰之间的关系虽然经历曲折，却最终开花结果。孙晓兰对成杰的感情细腻而执着，她巧设圈套，克服了成杰的怯懦，以炽烈的爱情轰开了那个严酷的时代强加给知青一代人的枷锁，让成杰最终成为真正的男人。她回到渝城后蔑视世俗，不顾家庭的反对，一心等待爱人的归来。孙晓兰就是千千万万不仅勇于追求幸福而且有坚强理智的女知青代表。而村姑吴韵跟渝城知青程良之间的爱情则达到了感天动地的崇高境界。在程良为了爱情准备放弃回城机会的时候，对程良一往情深的吴韵却坚决要求爱人离开农村，深明大义的表现令人震撼。而程良回城工作之后，发现自己身患不治之症，为了解放吴韵，他竟甘愿忍受世人的误解和非议，回到农村设宴公开解除婚约，又在辞世之前用自己的积蓄悄悄为爱人准备好了一份嫁妆。而吴韵为了不负程良的遗愿，决然出嫁，好好地生活。人间的真爱、人性的高贵，大概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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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知青和新知青都是一根藤上的苦果，而成杰比他的新伙伴们早到农村四年，比后者有更丰富的生活经验。失败的苦果和内心的孤独使成杰能够比较冷静、比较超然地观察他的新生活环境和周围的知青伙伴。成杰在沱江的经历反映了文革前老知青从幼稚走向成熟、由愚忠进入思考的过程。
      这样的经历也正是作者本人的经历。作者的特殊经历赋予作品特殊的品味和见识。贺岩往往以调侃的口吻来描述成杰和他的同伴的作为，从中看出他对往事的严肃反思。这使《凡尘天歌》跟王安忆、叶辛、贾平凹、梁晓声等老三届知青作家的见识有显著差异。无论是其中人物的行为、还是故事的叙述，这部作品都展现了作者对真理的执着追求，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普通人的真诚。革命的神话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温良敦厚的人性的复苏。
      《凡尘天歌》的文字一时激情奔放，一时冷峻犀利，从中看得出作者出众的文字造诣。
      从学术的观点来看，贺岩这部长篇小说还具有不可低估的社会学和史学价值，给今天和明天的读者保留了一个弥足珍贵的历史画廊。在艺术创造的后面是几乎可以触摸的史实，作者在脍炙人口的故事里融入了他对中国社会的思考。这是一些史学研究都无法企及的认识高度。
      当然，历史与个人体验有关，文学更是作者对生活的个人感悟，审美是非常主观的一种心理活动。我们尽可以就《凡尘天歌》中的一些细节跟作者进行商榷，但必须感谢他给我们献上了一个审美的盛宴。我相信，作为文学作品，《凡尘天歌》将在知青文学和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学殿堂中占有一席之地。※

（作者系《无声的群落》作者，文革前在四川大巴山革命老根据地上山下乡 ）

日暮孤帆

   重庆知青作家贺岩老师创作的鸿篇巨作《凡尘天歌》，大家表现出强烈关注，特发这篇由《无声的群落》作者写的一篇读后感，从中可以管中窥豹，了解本书一些情节内容。关于该书的评价文章还有N多篇，有的发表在《重庆知青》杂志上，有的发表在《重庆知青文化网》，在重庆知青中已经引起轰动，相信也会在全国知青范围内引起较大影响！       今天已经从重庆知青文化研究会得到证实，贺老师准备参加2015博鳌知青论坛，已经向大会提供了论文，标题是《知青养老与终极关怀》和《知青文学的新动向》，两篇论文我已经看过了，并没有泛泛而谈，而有独特的视野、开阔的眼光，全新的观点，正等候大会主办方发出正式邀请即刻启程。

黑土阡陌

雾梦

      用自己的笔写出自己的人生经历，用自己的情倾诉对生活的感悟~  作者倾注的心血凝聚在作品中，给予阅读者心灵的启迪~  谢谢作者~ 谢谢日暮孤帆学长的介绍~  恭祝安好康健~

龙行天下

妙笔生花写人生，
知青经历最丰盛，
如今又要上博鳌，
展示奋斗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