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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激情岁月 于 2016-5-8 00:01 编辑
激情岁月,励炼华年
我原是辽宁省抚顺市一高中二年三班学生,于1968年9月下乡到辽宁省北镇县青堆子公社王家大队第五小队,历时七年.当时同队的共有11名同学,所住的屯子叫后青堆子,(当地管村庄叫屯子)在那里渡过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现回忆于此,将分段写出,各段独立成章,但不一定按时间上的顺序编排.
(二十七)我和小玲(之二)
一个星期天,天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片片浮云,河套里到处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有黄的,有白的,有粉色的,还有紫色的,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娆,令人赏心悦目,远处的庄稼地里,玉米已开始吐穗,高粱也长出了籽粒,就象一片金色洒在大地上,随风不停地飘荡,一派迷人的田园风光。
我和五队的刘文学等几个社员约好来到河套里淘鱼。其实淘鱼说通俗点就是把水坑里的水掏出去,然后在水坑里捡鱼,不过淘鱼的水坑比一般的水坑要大很多,而且不只是一个两个坑。选好了淘鱼的地点,就开始切断这一块地和其它地块的联系,相通的地方都用桶锹挖泥把它堵住。区域内的各个水坑之间都挖出小沟使其相联,我们选中了一块最低的水坑,两边正好都有高岗,两个人站在高岗上,每人分别拉着柳斗(记得这淘水的工具叫柳斗)两端的各一根绳子,开始合力淘起水来。这柳斗的形状很象是一个切开的长条形西瓜,绳子就拴在长条形的两端。两人的用力必须一致,使柳斗扎进水中装满水,再同时用力甩起,把水扬出去,再甩回来开始第二次。这淘水即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过一会要再换两个人接着淘水。水开始一点点地被淘出,其他人则观察区域内水的流通情况,不通的地方及时挖开,使水源源不断地流到这个最低的水坑中。再被一点点地淘出去,慢慢地这一片水就被淘干了,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露了出来,有大的也有小的,有草鱼也有鲶鱼,有嘎鱼还有泥鳅,几个人开始不停地往水桶里捡鱼,个个脸上都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这次淘鱼获得了大丰收,每个人都分了有满满一大桶鱼。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西边的天空现出一片金黄色的余晖,医巫闾山在金色的阳光下是那样的雄伟壮观,大家满怀胜利的喜悦肩挑手提返回了村庄。
回到学校,我没敢停歇,马不停蹄地把鱼送到了施大爷家里,因为天气热,不及时处理鱼会死掉发臭的。第二天一大早,小玲就把一小盆炸鱼送到我的面前,看着那香喷喷的炸鱼,我半晌没说出话来,施大娘恐怕昨晚一宿也没睡好觉吧!那一桶鱼足够她老人家收拾半天了。我对小玲说:“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大娘”。那一盆鱼,我足足吃了一天才吃完。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转眼快到春节了,学校也马上要放寒假了。妈妈来信告诉我,她和继父及两个弟弟现在北京房山,让我到北京去过年。可当时去北京的火车票是不随便卖的,必须要有单位的介绍信才能卖给你,若没有单位的介绍信是买不到去北京的火车票的。我去信问妈妈怎么办?妈妈来信给我提出了三个解决办法:一是先上车后补票;二是先买到通县,然后到北京下车再补一段票;三是买到涿县在北京下车。可是这三条我都不太满意,最后还是小玲想起来,她姐姐有一个同学叫常艳的正好在青堆子火车站工作,求她买票应该没问题。最后还真是常艳帮我买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
那是1973年的冬天,我来到了北京。这大约是我第三次来北京了。那时每到北京,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毕竟这里是伟大祖国的首都,是亿万民众心里想往的地方。记得那时的北京,古朴洁净,人们有礼貌,守秩序。尤其是物价便宜,物品丰富,人们都争着到北京买东西往回带,尤其是猪肉是人们买的最多的东西。我这次来,就肩负着给许多人买东西的重任。
妈妈住的地方在北京市房山县,从北京站下车以后还要坐汽车到永定门,再从永定门坐火车到房山,折腾到家以后,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继父 是抚顺石油安装公司的一名工程师,随单位在北京进行石油炼油厂的建筑和安装工作,住的都是单位的活动板房,虽然是木板房,但是冬天并不冷,因为屋内都是碗口粗的暖气管道,相当的热,若不小心碰着管道,皮肤立刻会烫起泡的。做饭用的是石油液化气,用完一罐可以免费去换,用电和自来水基本不用化钱。生活条件虽然看似简陋,但是生活成本很低。母亲的精神状态也相当不错,早已从文革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我们和继父的关系也都相当融洽,一家人相处的其乐融融。
在北京探亲的日子里,我基本没在家呆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城里给大家买东西了。因为房山离北京较远,当时交通又很不方便,去一次北京约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搭在路上。返回房山的火车又比较少,五点钟以后就没有车了,所以在北京市内买东西的时间其实很短。小玲的姐姐施玉玲要我给她买一双翻毛皮鞋,常艳要买一双大边鞋,这些都是必须要买到的东西。其他人要带的东西也不能不买。我每天一个商店一个商店的走,一个柜台一个柜台仔细的看,走路象小跑一样,中午饭都顾不上吃。在我的辛勤努力下,终于在王府井的一个商店里买到了施玉玲要的翻毛皮鞋,我高兴的心情可想而知。其他人要的东西也都陆续买到了,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象我到北京不是来探亲,而是来完成一项重要的使命。
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1975年7月,我被抽调回城,临回来的前一天,我到青堆子商店买了50多个搪瓷茶缸,凡和我熟悉的社员家里一家送了一个。别人回城时一个个都喜气洋洋,而我却高兴不起来,当我到大队部与大队干部们告别时,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象断线的珠子,哗哗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望着那熟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望着那我曾经挥洒过无数汗水的田野,望着那我曾经付出无数心血的校园,望着那和我多年并肩战斗过的大队干部和社员,我的心碎了。我这一生从没有哭过,但是现在我已控制不了自己,我没办法止住自己的眼泪。我谢绝了几个同学和我一块回城的邀请,选择了自己回城。
当天晚上,我住在施大爷家里,我认了施大娘为干妈。第二天早上,施大爷从队里要了一挂马车送我,一路上,干妈一个劲的叮嘱小玲:咱们可说好,你张哥走的时候你可不准哭,小玲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平时这段路我觉得很远,可不知怎么,今天这段路我觉得怎么这么短,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青堆子火车站。
火车进站了,还不等火车停稳,小玲就哇地一声大声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扣人心弦,催人泪下,我至今忘不了那个场面,我强忍住悲痛上了火车,不忍回头再看。心里默念着:小玲,我的好妹妹,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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