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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 三十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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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5 21:00: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欸咿呀未 于 2016-6-15 21:03 编辑

       房里只有我和女恋爱,一时都没有了话语,女恋爱从包里拿出一支细长的烟点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抽吗?”我接过烟。她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自然潇洒又不乏做派,“记得知青时,没有什么我们不会的。”房子里的气氛也跟着变了,变得凝重起来,一直大大咧咧的女恋爱深深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你们都鄙视我,尽管我名片上印有董事长的头衔,尽管我现在衣食无忧,你们从心里是看不起我的。”她的直白反倒让我不自在起来,“怎么会呢,都是同学哩,更何况我们还在一个锅子里吃过那么长时间的苦菜花。”女恋爱狠狠地吸了口烟,“我知道,最看不起我的就是你,我不怪你,因为你良心好,你不是为自己,你是为了他,为了林嫂子,为了我们知青点。”我哪有这么高尚?像是青天白日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只好含糊其辞:“哪能呢?都陈年旧事的了,还老是挂记着?”女恋爱把烧了半截的烟扔到锃亮的烟缸里,猛地站起身子,“我能忘记吗?”由于激动,浑身都在颤抖,她撩起长裙,靠近膝盖的大腿处赫然一块拳头大小的伤疤凹陷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见了吗?这是军犬咬的。”她性急地转过身子,掀起上衣,背上几条半尺长的疤痕像蠕动着几条鲜活的虫子,“这是蘸着水的皮鞭留下的印记,”女恋爱转过身来,已是泪流满面。她战战兢兢解开精致的表带,手腕上一道划痕隐隐约约,她惨淡地笑笑,“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印记,只可惜它没能如愿取走我的性命,只怪我租住的房子地板太薄,血水浸下去,滴在楼下拾荒人的稀粥碗里,他们捡回了一条不应该存在的生命。”
       我紧张得要命,我被女恋爱的举动吓坏了,除开我爱人,我从没离得这样近看一个女人撩起裙子掀起衣服。更让我震惊的是那些伤疤,心里一阵紧似一阵,满身的鸡皮疙瘩使我浑身变得僵硬,女恋爱白皙细腻的肌肤本该是大师描绘的对象,不该被糟践。我为我过去的同学、知青朋友的遭遇难过、心疼,眼泪哗哗流出来,“太残忍了,太可怜了。”
      女恋爱抽出几张纸巾,半跪在我面前帮我擦干泪水,“对不起了,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其实我从不与人谈起这些,我好怕揭开这些伤疤,再在上面撒把盐。见到你们我好像回到了家,回到了从前那个棉花地中间破旧的茅草棚。”她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用几张纸巾在脸上轻轻地拍着,再在眼窝揉揉,浅浅一笑,“我们住过的那个茅草棚不知还在不在?”我喝了一口茶,好香,是上等的茉莉花茶,我把杯子举在鼻子下面品味其中的精华,记忆着往事,“早就不在了,我去过那里,林嫂子告诉我,我走后不到一年的功夫一场大雨冲垮了 。”方璐璐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轻轻长吁一声,“我是死过几回的人,这样也好,对什么事都看得淡了,今生今世我只觉得对不起我爸妈,还有我的初恋。这些年我写过好多的信,可是我没有勇气寄出去,张摔跤给了我他的地址,昨晚我又在他家门前站了好久,我该怎么办?你一定要帮我出出主意。”女恋爱从套房的里间拿出一个纸包,“这里有五万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能帮我交给他吗?”雍容华贵的董事长满脸沮丧。
       唉,世上哪有后悔一说?我很为难,要是回到知青时候,我会痛斥面前的女人。经过这些年的反思,谁不是被侮辱被损害的人?我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你同样是受害者,我们都是那个时代的祭品,既然牺牲了就让往事成为过去,忘记它吧。”舒适的房子又静了下来,空调送进来清凉的风,我突然觉得有丝丝寒意袭来,便往沙发的扶手靠了过去。我习惯性地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我们同学几年并一起下乡,再熟悉不过了,眼下因多年不见只顾场面上的客气,细看起来变化还是蛮大的。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读书时翘起两个羊角辫,男女界限分得清清楚楚,男恋爱借故向她借用一块橡皮擦,她看也不看侧过头把橡皮擦扔过去,自己要用了也不敢开口讨回来。蚕豆当饭时,率先放出一个臭屁便羞得满面通红,两三天了见人仍是羞答答的。而今谈起生与死,就像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儿。我看她一支烟接一支烟的吞吐,一边还没有表情地述说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那对羊角辫下面水灵灵的眼睛,常常是半抿着的嘴唇和浅浅的笑颜怎么经营都不能拼接在一起。微微发福的脸庞上最为明显的是炯炯的目光覆盖了往日的善良,尖利、警觉、甚至冷酷浑然一体,释放出一股成熟、老辣的目光。女恋爱已没有了泪水,脸面变得非常的冷峻,她一直平淡地叙说,直到有人敲门,她把吸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缸里,嫣然一笑,“我们的领导来了。”
       从沙发到门边,短短的几步路女恋爱边疾步边吆喝,来了来了,拉开门,便伸出了双手摆出了西方的礼节。我们的酋长林敏娜身穿一套浅灰色的西装,留着齐耳的短发,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面对热情的旧日同学,她皱起眉头,把空着的左手在嘴巴鼻子前来回扇动,“哎呀,这五星酒店空气怎么这么差?”她回过头对站在后面的张摔跤说:“小张啊,你要去把酒店的负责人找来,太不像话了。”女恋爱好客的手尴尬地停留在两人之间,难堪了几秒钟,女恋爱把一只手握在了酋长的手臂上,“烟味大了点,没事,打开门透透气就好了。”两个女人并肩走进房间,酋长又把手掌在鼻子嘴巴前摇了摇,“抽烟不好,污染环境,有损健康,还容易出事故,我深有体会,所以专门教育那些工人,改掉这些坏毛病,”她好像突然看见了我,“哦,你也来了?你也抽上了?”那架势好像我在吸毒,我没回答她的提问,点点头,“好久没见了,领导。”酋长捋了一下短发,“最近很忙,这个工人的思想教育一下都不能松懈。”女恋爱把酋长让到居中的沙发上,张摔跤指着茶几问喝点什么,酋长说:“这些都不要,添加剂、防腐剂太多,来杯白开水就行。”眼前的两个女人曾经是同学,也是吃在一口锅里睡在一间房里的知青朋友,套用现在的流行语,算得上是闺蜜了,如今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差?我故意打开一听可乐喝了一大口,紧跟着打出一个响亮的嗝,“嗨,领导就是不一样,官越大命越要紧。”酋长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白开水,放下杯子说:“这个嘛这个问题不是官大官小的问题,这个问题是生活态度问题。”满口的这个那个,满口的问题,我懒得理她,又喝了一口怪味十足的可乐,张摔跤躲在一旁朝我做了个鬼脸。
       女恋爱挨着酋长坐在了一起,很是诚心实意地说:“你是个大忙人,谢谢你来看我。”这话说出来,女恋爱嗓子里有点哽咽。酋长嘴角往上提了提,给出一丝丝笑意,“确实,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本来中午有个重要应酬的,小张说是你来了,无论如何我得过来看看噢,我让他们把事儿推到了晚上。”女恋爱拉过酋长的手,“谢谢,真的谢谢,说说你的事吧,我真的好想你。”酋长从女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用兰花指在翘起的二郎腿上随意敲敲,“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个人非常简单,履历清楚,招工回来破格提干,入党,现在主要负责人事方面的工作,够简单了吧,历史清白。”这样的话我在公司也听大大小小的领导在述职时说过,可是在同学之间、知青之间讲这些总觉得别扭,就说:“你也太谦虚了吧,你可是名人呐。”女恋爱接过话题,“就是就是,你那些事迹我都知道哩,你等等,”说完,她走进里间卧室,拿出一张发黄的报纸,打开在手中,“你看,这张报纸我一直留着,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看一回流一次泪,你真的太伟大了。我真还在公司开了个会,把你的故事讲给员工听,他们都好敬佩你。要不,有空闲时请你到香港给我们公司员工做个演讲,好吗?”我是无话找话讲:“你请的可是名人噢,这个那个出场费可不秀气啊。”
      看着过去的报纸保存得这样好,酋长拍拍女恋爱的肩头,“你还真有心呢,其实,这个算不了什么,这个嘛,任何有责任心的人都会这样做。”女恋爱小心折好报纸笑着说:“这很难说,我想我会做不到,我怕痛。”两个女人笑在了一起。同是一个时代的女人,都经历过惨烈的疼痛,同是让人心悸的疤痕,一个是光荣的勋章,一个却是罪恶的佐证,这就是命运。
       女恋爱显然被两人的笑声感动了,谈性正浓,“别老是说工作嘛,你呢,你的他呢?”酋长收起了笑容,“我老头啊?那有什么好说的。”女恋爱不解的望着以前的闺蜜,我喝了一口可乐,再挤出一个响亮的嗝,对正在困惑的女恋爱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夫君。”女恋爱恍然大悟双手在膝头一拍,爽朗地咯咯大笑,“真是少见识了,”她对酋长说:“那我们领导的夫君一定是VIP,哎呀,你们真幸福。”酋长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提起了嘴角,“材料都报上去了,组织上很快就会来考察,这个这个政治待遇问题应该能解决吧。”女酋长鼻子里哼了一下,“我们这里就这么回事,效率,知道吗?办事效率是个问题。”女恋爱摇着酋长的手,“这太好了,到时我来摆台子,好好庆祝一番,”她抬手看看表,“今天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先吃个便饭吧。”
      这个便饭其实很不简单,有海鲜有牛扒,喝的是洋酒饮的是鲜果汁,女恋爱轮番着给我和酋长敬酒,盛情难却,我不好意思玩半点花样,扎扎实实杯杯见底,很快便满面通红,头也晕乎乎的。女恋爱端起酒杯对酋长说:“喝一点吧,你当领导的应酬多,肯定能喝。”酋长用三个指头夹起杯子,“喝是能喝,想吃饭天天都有人请,不过我说了下午有个重要会议,这样吧,你干了,我意思一下。”我望了一眼在乡下时的领导,想说点什么,却自己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头一仰全倒在了嘴里。
      女恋爱抓了一把虾放在酋长的盘子里,酋长的兰花手拈起一只虾在眼前看了看,“这是人工喂养的吧?野生的只要在滚水中烫一烫,那个颜色呀真勾人食欲,看这,还五星级呢。”说罢,把那还在冒着热气的虾子扔进盘子里。女恋爱一脸的尴尬,忙说:“那尝尝这个吧。”给酋长挖了一勺酸辣鱿鱼,酋长三两下吃光,放下筷子像作报告一样望望我又看看张摔跤,“鱿鱼这个东西要少吃,胆固醇很高,一片鱿鱼相当于同等大小的五片肥肉,这个最容易让人患心血管病,搞不好还会痛风,那痛起来真要命。”我放下已端到嘴边的酒杯,实在看不下去酋长的做派,“哎呀,名人呐,命就是要紧,养身哲学一套一套的,我可是想痛风都轮不上边,只不过你还是有股子冒死吃河豚的气概哟,高,实在是高,我要向你学习。”张摔跤忍不住朝我挤了挤眼睛,酋长拉长了面孔,“笑什么笑?懒得和你们讲,两个饿痨鬼。”饿痨鬼,这是我与张摔跤两人共有的绰号,其实,也不应只是我与张摔跤的专有名字,当时所有的知青都具备了这个资格,我们的这个绰号来自知青生活中的一次冬修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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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6-17 09:23:57 | 只看该作者
请来知青小领导,
根正苗红派头到,
指手画脚穷讲究,
贬低男主是饿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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