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翟西滨 于 2016-7-11 15:48 编辑
知命之年忒怀旧。 因手头正撰写一部知青纪实文学作品，故利用假日，我独自乘公交车到几十里外的周陵镇，徒步赶往曾经插队的南贺村四队，追寻那难以释怀的乡村记忆。 北莽原野，冷风嗖嗖，寒气袭人。我在雾中穿行，心里想象着我曾插队的村庄，阔别四十年啊！离村愈近，心愈翻腾，顺着笔直宽阔的柏油路，望着冬季毫无生机的田野，苍凉又激动，那是我十七八岁上山下乡的地方，也是我奉献青春、战天斗地的热土。 走到村口，一大片正拆除的房屋，随处可见，给我的直觉，如同地震过后，残垣断壁，瓦砾堆积。我询问一位中年男子，“咋回事？”他告诉我，征地修路村子不少农家要搬迁。我说，这是四队的地界吗？“你是谁啊？”我回答：“多年前，我在这儿插过队。”“你是知青。”他似乎认出了我，脱口道出我的名字，没打一点绊磕。“我是吉余他弟，叫吉炳，曾到过你城里的家。”我俩相拥，倏忽间，我急不可耐，询问我们知青点的方位，“就在你站的脚下。”我顺口发问“拆啦？”他冲我点头说，这次修路，全村要拆迁三分之一。我二话没说，赶紧递给他相机，一再求证知青点的准确方位，让给我在废墟上拍下最后一张倩影，环顾四周，久久伫立。那一刻，不免喜中含泪，心里泛酸。 此时我才回忆起，当年，这里是一条通往公社的乡间土路，也就三米来宽，高低不平，坑坑洼洼。而今，已是四车道平坦而宽敞的柏油公路，且竖立高耸美观的路灯，还有保洁员在清扫路面，实乃“旧貌换新颜”。我想到，北面不远处是小队会计杨战场家，忙打听他的近况，吉炳告诉我，他家因房屋拆迁已租赁村西头六队社员的家。不久将搬迁到临近镇政府所在地的新建社区，每户按人头60平米置换新楼房，多数家庭拥有几套房哩。心想，不错嘛，乡下人变成了城里人，要住楼房咧。我忙让他带我到杨会计家。 刚进头门，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毕竟过去近40年了，我已近天命，他大我三岁，端详一阵，“老喽，都老喽！”就他老两口在，两人相见，彼此搜索脑海中仅存的印记。我说，“你还是那么高？”他答，“你还是那么瘦？”两人搂抱，喜不自禁，坐在堂屋，话语不断，谝的真美。 眼看中午时分，老会计非要留我吃午饭，我只得答应，他老伴特意搓棍棍面，又炒了四个菜，腊肉炒蒜苔、炒洋葱、炒鸡蛋和油泼辣子(关中一带俗称：油泼辣子一道菜)，热情能把我“烤熟”。 吃罢午饭，我来到66岁的老队长李跃峰家，久别重逢，格外兴奋，因我的到来，他下午没外出干活。我问，“嫂子呢？”他低声告诉我，“已去世5年了。”我惊愕，在我的脑际里，当年妇女们扛锄，她扛锄，从不特殊；遇到是是非非，从不多嘴；不禁哀叹：“老哥啊！嫂子是好人啊，辛苦一辈子。”他连说“是啊！”我看他悲恸不已，忙岔开话题，让吉炳给我俩照相，缓解一下情绪。老会计又跟了过来，我们四人围坐一起，谝起当年，月亮地的西瓜、三角地的油菜花和“王开瓜”地、上畛子地的谷物等人文趣事，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约莫5点，我要坐公交返回，老会计非要用他的摩托车送我到镇上公交车站，执拗不过，只好顺从。到了他家，他老伴早已备好自磨的苞谷糁，不拿不行，真是吃点喝点再拿点，这就是南贺村的乡党。 下午6点多，刚到家手机响起，传来我在农村当学前班老师时，教过的学生张永鹏来电，车在楼下，要接我到一家酒店，不去不行，学生来了一桌，非要请我赴晚宴。盛情难却，只好作罢，从晚7点半，一直谝到10点多。我从1979年初至1980年7月先后带过两个班次100余名学生，如今这些学生均已45岁以上，其中有的子女都已完婚。看着他们36年后与我首次团聚，今非昔比，满心欢喜。我让一一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他们是：李明、杨增峰、杨孟、杨永平、孙卫卫、杨友谊（女）、李显让、贠栋、张永鹏，其中一位是渭城区农业局干部，一位是副村长，一位是小学校长，9位学生有8人拥有私家车，此时此刻，我作为他们曾经的幼儿教师，兴奋、自豪充盈心头！ 由不得我想到钟镇涛所演绎的一首歌：“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偶尔是不是也感觉有些老／像个大人般的恋爱／有时心情糟／请你相信／ 我在你身边别忘了／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一直到老……” 我想把这支歌送给他们。 （图片：1、脚下就是我当年插队的知青点。2、该文作者<前排左二>与当年所教学生合影。3、作者与当年生产队队长李跃峰（左）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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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0 21: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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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1 09: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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