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梦回秋阑雨潇潇:作者:漓江寒露 五十一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烈的光亮,直刺着缩卷在地上龙晓华的双眼,他恍恍惚惚睁开了疼痛的眼睛,眼前全是隐隐的晃动的一个个昏晕的光圈,他痛苦的抬起脸,惊异的环顾着这陌生的地方。 “我的全身怎么这么疼痛?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闷热,这么可怕。”。 渐渐的,他的神志清醒了,原来自己在一个四壁高墙的小屋里,那晃动的光圈,原来是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小小的天窗里照射下来的阳光。 “哦,天都亮了,我怎么还躺在这里呀?” 陡然,他的心里涌出一个你比他浑身疼痛还要心痛的焦灼,“罗兰,罗兰,我的罗兰,她还在家里等着我与她举行婚礼,天都亮了,她一定等得着急了,她一定急坏了,她一定等得哭泣了。” 他痛苦地支撑起了身子,“脑袋怎么这么的沉重?”他抬起无力的手臂,抚摸了一下昏晕的脑袋,“脑袋上怎么会有干血块?” 他费力的去思想,去思索,去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渐渐的,他的意识回到了昨晚那个迷漫着惨雾的黑幕里,终于,他的脑海里回旋起了小河边那悲惨的一幕。 “这里的门是铁的,窗户也是铁的,一定是公安局的拘留室了。” “苍天呀,”他痛苦的呻吟了了声,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那扇被紧锁着的铁门奋力地摇晃着,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罗兰,,罗兰,,,我要我的罗兰,我不是强奸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的罗兰,。” 他拼命的摇撼,歇斯底里的呼喊,直到他精疲力竭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可是,任凭他怎样呼天呛地的怒吼,门外,一片静寂,没有来人理会他那嘶哑的申辩。 天,渐渐的黑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坠入了一个墨黑,墨黑的深潭里,他悲跄的跌坐在了地上,满脑子全是罗兰。 罗兰那悲伤的脸庞,罗兰那挂满了凄楚泪水的眼眸,罗兰那如期如诉的哭泣,罗兰那愤怒的怒视,,,,。 罗兰,,罗兰,,我怎么向你解释这一切的惊变,罗兰,,罗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请你一定要等我,,只要找到了郭红,这一切都会解释清楚的,。 他的心,好酸,好痛,好苦。 一缕月光的光亮,从屋顶上那小小的天窗透了进来,今夜,是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此刻,应该是他与罗兰在他们的爱巢里,絮絮聒聒的柔情蜜语的美辰,此刻,应该是他们同做温馨爱梦的良宵千金。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顷刻间都被突然的付之了东流,龙晓华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他的心痛楚的流血了。 世上的终究会有善良与正义的天理吗?自己是无辜的,扪心无愧的,总有一天,老天会还他一个清白之身的。 他就这样在希望和痛楚中苦苦的等待里着,可是希望一天天的被失望而毁灭了,人们没有找到郭红,没有人能相信他那无力的申辩,他多么渴望能在人前大声的疾呼正义,然而,郭红的消失,给他带来的是多么沉重的冤屈和莫须有的罪孽。 他痛苦的心,每天在一遍遍的呼唤着罗兰的名字,“罗兰,罗兰,你是那么真挚,那么热烈,那么神圣的等待着这个美好的幸福婚姻的到来,而你等到的却是一个这么悲哀的结局。” 同时,郭红那万念俱灭的惨烈哭声,那孤立无援的倾诉,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口上掘挖着空洞,他仿佛看到了郭红的身上,已经覆压了阴森可怕的死亡,如果她真的死了,即便他满身是嘴,也说不清道不明那晚发生的事情,他的冤屈就是跳进了黄河,也无法洗得清楚了。 他也曾想到,要把郭红那血泪的控述向警察道明,也曾想到让警察去找那个不是人的余洪军,可是,又有谁能相信,一个被他们公认为的坏分子对一个人人都敬佩的革命干部的指控呢? 一想到郭红那双呆滞绝望的眼眸,他的心颤抖了,他不能残忍的撕去一个可怜女子那仅有的一点点的自尊。 “如果郭红真的冤屈的死去了,你还忍心要把她那可怜的悲屈,无情的摆在世人的面前,让人们评头论足的去羞辱她吗?如果找不到郭红,又有谁能相信他那无力的控诉呢?与其这样,还不如守住这个可怜女人的最后一点点的秘密。” “可是,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无声的吞咽了这莫大的冤屈吗?难道真的要让自己深爱的人永远的痛苦和失望吗?” 他的心每天都在淌着苦血,那苦涩的鲜血,每一天又无奈的滴滴都继续灌入了他那注满了苦涩的血管里。 他只能寄希望能在最后的判决之前,人们能找到郭红,只有郭红的出现,他的冤屈才能昭雪与天下。他苦涩的心,每天都在无限希望而又渺茫的等待中,痛苦和矛盾里苦苦地煎熬着。 龙晓华在苦涩等待和度日如年的痛苦里煎熬的等来了一个无情的判决,由由于本案件中的的关键人物“郭红”始终没有找到,公安局下来一个残酷的定论,“郭红自尽了。” 郭红的死,让他承受了最惨重的惩罚,为了一个可怜女子的自尊,为了那也许尚在人世的小生命,终于,他无奈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一个深重的冤屈,一个忍辱的错案,强奸罪和迫害革命干部至死的两项罪名,在那个非常的时刻,他成立一个人人唾骂的阶级敌人,被判了十年的徒刑,押入了深山老林的劳改农场里服刑。 深夜,一轮冷月被凝重的冻在了云层里,四周一片黢黑,远处的山谷里,每晚都有只悲哀的乌鸦在夜里在悲切的哀鸣,仿佛在为他不平的遭遇在向人间喊冤叫屈。 寂寞的山风,总是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无休止的敲打着他身旁那破旧的窗棂,淅淅梭梭的响声,仿佛在为他那含冤的屈辱向大地控诉。 悲愤无助的龙晓华每天夜里,都是两眼发直呆呆的躺在冰凉的床上,无奈的数着寂寞的沉星,无限的凄凉,痛心的思念,沉重的屈辱,焦虑的寂寞,一齐来袭击他那颗破碎的心,他的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多么巴望自己也能象郭红一样,速速的死去,结束这一切的苦难和煎熬。 可是,他不能,不能就这样含冤而去,他还要等待,他还要挣扎,他要苦苦的支撑下去,他寄希望于能有翻案昭雪的那一天,他要去寻找他的罗兰,他要向罗兰阐明他的那一颗,善良而炽热的心灵。 哪儿飘来的清清花香味,那么温馨,那么遥远,那么朦胧,袅袅的花香,在秋露的意识里一点一点的飘逸着,旋转着。 “哦,那是儿子嫩嫩的小手,捧着一束紫色的小花,从山那边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妈妈,这是什么花呀?” “啊,”满山遍野都盛开着紫色的桃金娘花,秋露迷茫的意识,仿佛随着那紫色的轮廓,在脑海里,一缕,一缕缓缓的旋转,渐渐的,她眼前漂浮了一个白雾朦朦的白色世界,一个沉睡在心底许久了的梦萦,缓缓的在她的眼前舒展开来。 “怎么这么白呀?白得这么耀眼,象在一个冰凌的世界里,好凄凉,好安静。” “妈妈,妈妈。” “啊,”她听见了,听见那由远方隐隐而来的声音,“那是儿子的亲切呼唤,那声音多么甜润,多么的温暖。” “骅儿,”她使出了浑身的力量,蠕动了一下嘴唇,“怎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呀?” 一阵剧烈的绞痛在全身噬咬,她强忍绞痛,竭力的睁开一丝眼眸,努力地想从这个迷茫的白色世界里,找寻儿子那张可爱的脸膛。 “妈妈,妈妈,”秋骅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滢,“妈妈,妈妈,您醒啦。” 秋露一双虚弱的眼眸,终于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看到了儿子那张可爱的脸膛,她想说话,可舌头僵硬的在嘴里颤动着转不过弯来,尽管她已竭了全力,可一个字都无法吐得出来,一抹苦涩的泪水潸然的从她沧桑的眼角淌流了出来。 儿子两眼饱含泪滢,轻轻的给她擦了擦眼睛的泪痕,“妈妈,,妈妈可醒啦,,。” 看见儿子的脸容,秋露心里的疼痛在一点一点的溶化,她满含慈爱的望着眼前魁梧的儿子,“这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孩子呀,她的心里有多么的牵挂这个,自己历经了千辛万苦抚育的孩子呀,她有多么的不舍,有多么的不想撒手人寰呀,郭红,如今你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原谅我,,违背诺言,,,。” 她深切的凝望着儿子,费力的煽动着微弱的唇齿。 秋骅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妈妈那虚弱的目光里,闪现出无限慈祥的爱,他知道,妈妈想说话,他轻轻的朝妈妈点了点头,微微笑地说,“妈妈,我知道,,,,您刚醒来,还说不出话,,,一会儿就好了。” 许翔,走进屋来。“许医生,”妈妈她醒了,”秋骅兴奋的对他说。 秋露微弱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儿子的身旁那个高大的白色身影上,眼前陡然浮现出了一双湖水般湛蓝的眸子,那眸子的光芒,象幽静夜空中的月亮,那么皎洁,那么高雅。 “翔,,,翔,,”她竭尽了全部的力量,蠕动着无力的唇齿,拼命地想呼唤出那在心底深处埋藏了三十多年了的呼唤。然而,她虚弱的唇齿,只能吐出一丝微弱的呻吟。 她两眼满含泪滢,苦苦的望着许翔,那泪花中闪现出一种对爱情,对生命,对幸福的苦涩渴望。 “小盈,”许翔轻轻地唤了声,伸出有力的双臂,轻轻地把她扶在了怀里,他两眼闪着泪花,温馨笑着,“小盈,你生病了,别怕,你的翔子哥在你的身旁,翔子哥再也不离开你了。” 此刻的他,笑在脸上,心中却有千万根利针在扎刺,他是个医生,他心里明白,她的短暂清醒,是她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时的回光返照,她的心脏已经完全衰竭了,就是再神奇的医术,都已回天无力了。 两双目光都在深深的凝望着,那目光里都盛满了深情和苦涩,这是两颗跨越了三十多年的坎坷,经历了两个世纪沧桑的苦涩心灵在碰撞,虽然,他们彼此都没有语言,可是,他们的心是相同的,他们的情,都在对方的心海里交融,他们彼此的语言,都在那无言的泪花里述说,她的喘息里,他的微笑中,都在苦苦的拣起了一个已经逝去了的梦萦.续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