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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林场的劳动主要有三种，一是砍杉树去山外卖，种杉树供今后砍，二是管理、垦复上千亩油茶山，三是耕种四十多亩水稻田。林场属集体所有制，第一年由国家拨付知青生活费，从第二年开始，就要自食其力，自负盈亏了。给知青挑行李的唐秋生其实就是公社派来的场长，他给知青的分工是，男知青主要从事林业，女知青从事农业，但女生都反对，她们理直气壮的高呼：“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办到。” 这一天，男男女女开始了第一次上山劳动，去大山深处把山民们砍倒的杉树背出来。山路又窄又陡，杉木条又长又重，直至夕阳西下，男知青才把木头扛到河边，个个饿得有气无力，在河边擦把脸就急忙回场吃饭，岂知月亮升起来了，还没有一个女知青回来，唐场长慌了，急忙带着丁大江、谢天、罗汉鼎等十几个男生去接应，走到离河边约二里路的山坡上，才看到女生们逶迤而来，唐场长气得责怪起来：“老辈人规定女人不能上山，你们偏要来，走路象是蚂蚁爬。”女生嘻嘻哈哈的辩解，刚才转弯时，没看到你们男生，走错了路。大江走到末尾的小巧面前，正要接过她的木头，她却说，后面还有人。大江于是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半里路，才接到最后一位女生。走到跟前一看，大江惊讶：“怎么是你呀？”原来是雪儿，雪儿欢快的回应道：“怎么又是你呀！”二人会心的笑起来。大江从她肩上接过杉木条，沉甸甸的，关心的说：“刚开始劳动，不要扛这么重，把自己压矮了。”“才不会呢，”雪儿不屑的说；“下乡就是来锻炼吃苦的。” 大江把杉木条扛到河边，雪儿说：“坐一下吧。”大江看着她疲惫的神态，不忍拒绝，两人在河边洗净手，坐在木头堆上休息。野花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漫，沁人心脾，哗哗的小河在面前流过，浮光跃金，淡淡的薄雾飘渺升起，迷迷蒙蒙，皎洁的月光抚爱他们，丝丝含情，不知名的虫儿大声鸣叫，更显出四周的静谧。雪儿顽皮的察看大江，大江深情的远望那天幕下若剪纸般的崇山峻岭，山那边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梦魂萦绕的故乡——一座古老庄重的宋城。这是大江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儿沐浴在如此美丽的月色下，感觉甜甜的纯纯的。雪儿说：“这里的夜色多美呀。”大江说：“静静倾听大自然的天籁，形神交融，真是宠辱皆忘，心旷神怡。”雪儿说：“今天我们在山上看到一片竹林，放眼望不到边，翠竹挺拔修长，直指云天。风吹竹叶树林，小溪潺潺低吟，鸟儿欢唱，象在弹奏交响曲。”大江说：“我们在半山腰还看到成群的野猪呢。”雪儿问：“野猪会咬人呢，你们不怕？”大江说：“唐场长告诉我们，人不撩野兽，野兽不犯人，去年他在山上遇着只华南虎，双方好奇的对望了几眼，各自择路而走，平安无事。”“真的呀？”雪儿说：“要叫我遇到老虎，一定吓昏过去了。”大江打趣说：“你遇到老虎呀，哇哇大哭几声，准把老虎吓跑了。”雪儿说：“我下乡后从来没有哭过。”大江问：“你想家也不哭？”雪儿答：“那只是躲在被窝里轻轻的流眼泪……” 大江问；“你在家里是最小的吧？”雪儿说：“你怎么知道？”大江说：“看你就象个冬妮娅，娇娇滴滴。”“是吗？”雪儿说：“也许吧，我有二个姐姐，但我爸妈最喜欢我。你在家里是老大吧？”大江说：“我是独生子，好羡慕你有姐姐。”雪儿说：“你倒没有娇气。”大江站起身说：“我是男的呀！我们边走边说吧，家里饭菜都凉了。”雪儿不情愿的站起身，突然想到，说：“那天你带我过桥，还没谢谢你呢。”大江笑着说：“今天帮你扛木头，你又没谢呢。”雪儿看了看天上弯弯的月亮，想了想调皮的说：“中秋节快到了，我请你吃天上的月饼。”“好哇，”大江高兴的调侃：“我回送你一个更大的。”说完，用手比划了一个比月亮大得多的圆。 中秋节前，场里准备把河边的木头扎成木排运到50里外的肖村，换点现金买些鱼肉过一个好节，在一个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唐场长带着大江、谢天、彭羽、曾远飞、罗汉鼎等五人下河撑排了，正要出发的时候，雪儿气喘吁吁的跑来，她扬手召唤大江，大江从排上走下。原来她刚从邮递员哪儿收到家里的一张包裹单，而邮电所正是设在他们将去的肖村，大江接过包裹单一看，笑道：“哇，天上真的掉月饼啦。”雪儿含羞的说：“我不是早向你许了愿吗？”大江醒悟过来，释然一笑。雪儿欲言又止，大江说：“我知道你还要说什么，你放心。”雪儿灿然一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呢？”大江憨笑说：“牢记三大纪律第一条，不要偷吃你的月饼。”雪儿故作生气道：“才不是呢。”挥挥手：“一路顺风”。谢天在另一个木排上，装模作样的吟诵：“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待雪儿走了，罗汉鼎叹道：“大江你好厉害，不到一个月，就勾得雪儿来相送。”唐场长赞赏的说：“雪儿倒是有情有义。”大江忙声辩：“误会，误会，你们当真雪儿来送我啦，她是来请我办事的。” 木排依次出发了，唐场长威风凛凛的在前面开路，每逢木排要进入急流险滩时，他就向后高喊着：小心罗——用力罗——，只见他手握排篙，站立排头，在急流转弯关键处，把排篙往岸边嶙峋石岩中用劲一戳，弯过身去，拼尽全身力气，让双脚顶着木排顺水急转弯，不与岩壁相撞，撑排人那种炯炯的眼神，那种雄雄的力量，那种坚毅果敢，那种镇静自如，那种和排篙的浑然一体，那种在青山绿水间的破浪前行，不能不令人赞叹：劳动着是美丽的。年轻的知青们，很快就学会了撑排，很快就爱上了这项劳动。有时木排行驶在波澜不惊，水流平稳的航道里，看着两岸的层峦叠翠，陡崖飞瀑，听着两岸的百鸟鸣叫，小溪潺潺，禁不住神采飞扬，引吭高歌： 马儿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 我要把这大好的景色看个够…… 歌声中，什么名落孙山，什么家庭出身，什么社会关系，什么重在表现，都丢之脑后，置之身外，抛之爪哇国去了。 从美佳山林场去肖村，水路70里，撑了两天他们才把木排放到肖村林站，结了帐，买了些鸡鸭粉丝海带带回去，大江去邮局领了雪儿的包裹，顺便也带回几十封信件，回程路过梅源中学时，见几个老师在那儿打篮球，谢天技痒难耐，招呼大江、汉鼎一起去打打球，几个老师见状便热情的邀他们来打一场友谊赛，唐场长体恤知青们这几天劳动得筋疲力尽，本不同意，但见知青们磨拳擦掌，困意顿消，也不好泼冷水。这些老师平日间打遍公社无对手，自然也不把这几个知青放在眼中，谁知全场比下来，60比88，输了十多个球，谢天的远处投篮，汉鼎的三步跨篮，大江的抢夺篮板球，惹得观众一阵阵喝彩，知青们志得意满，唐场长也异常高兴，见天色已晚，就带大家去公社食堂吃饭，公社食堂里只有5个饭了，大江见状，忙说我去街上买点东西吃，谁知梅源虽是公社驻地，夜晚却没电，几个商店早已关门，大江只得自认晦气，忍着饥饿，踏上归家的路。 梅源回美佳山虽只有十里路，但要翻一个高山，唐场长见大江有气无力的神态，忙问他刚才在街上吃什么，大江老实的回答什么也没吃，唐场长后悔刚才没把5个饭匀成6个饭，罗汉鼎提议大江把雪儿包裹里的月饼拿二个出来吃，大江委婉的拒绝，说私拆他人邮件是犯法的事，汉鼎说你这是小题大做，书呆子气，饿死活该。 八月十四的月亮，欲圆未圆，留一点小小缺憾，给人以来日完美的期待和希望，在月色的照耀下，山路清晰可见，秋风吹来，沁凉甜美，恰好吹干上山时渗出的微汗。翻过山顶约莫走上半个小时，就见林场的灯火在向他们眨眼，正在此时，前面射来几束电光，原来雪儿，姗姗，小巧几个女孩打着电筒，接他们来了。谢天打趣道：“你们是来迎月饼的，还是来接鸡鸭的？”小巧说：“先接鸡鸭后接人，月饼不用你操心。”汉鼎故意说：“对不起，月饼给我们吃掉了，回去赔钱给雪儿。”雪儿问：“唐场长，好吃吗？”唐场长说：“我们都吃了饭，刚才老丁饿着肚子都不敢动你的月饼。”雪儿走到大江面前生气的说：“你真是太机械了，想当五好战士哇？”说完，接过大江递来的包裹就迫不及待拆开它，十个火腿月饼，发出阵阵清香，九个人一人一个，多了一个，雪儿给大江，大江也不推辞，实在太饿了，吃一个月饼，伏在路边喝几口山泉，两个月饼，一下子就消灭干净，雪儿又把自己的月饼分半块递过去，大江这次坚决拒绝，开玩笑的说：“你不能辜负你爸妈的心意呀。” 其实雪儿最不爱吃月饼，完全是为了履行那天对大江许下的诺言，她才要妈妈尽快给她寄十个月饼来，原打算她和姗姗、小巧一人二个，送四个给大江。不过今天这样分配，她也挺满意的，毕竟她对大江的谢意在半遮半露中表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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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7 13: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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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8 08:33: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