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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挑担交公粮记 秋种尚未完成，大队就催着完成缴公粮任务。 稻谷刚收下时，队里就已用船向公社粮站送去大批公粮。一来大队催的急，而队里唯一的小船又在外刮草皮用来搪草粪。二来指望完成剩余的1000余斤公粮任务，可拿到部分现金。顺便再给社员们在公社供销社。代买些缺荒的火柴、煤油、酱油、盐。 队长安排四个强劳力，各挑130~140斤稻谷；安排我们六个男知青， 各挑80~100斤稻谷，去公社粮站补缴公粮。他还叮嘱我，协助副队长计算斤两，钱额、结账、取款。 我们六个知青小伙跳着沉甸甸的稻谷担，紧跟老社员，沿着六支渠向北再向西走去。 开头还轻松 。到了口河大队部，我们就气喘嘘嘘。副队长张喜全叫领头的嵇学金、嵇学银兄弟俩停下，让新农民歇一会。时已初冬，我们脱下棉衣，全都大汗淋淋坐在搁在两个箩筐的扁担上吹寒风。我问副队长，到公社还有多远？他说：“早着呢！才走了三里路，还有六七里路。”我们又挑担上路了。 有道是“远路没轻担”，过了三星大队，进入华东大队，我们知青全都跳不动了。——在泰州家里，挑满两大缸井水、河水来回七八趟，也不会挑这么远啊！ 和山鼓励我们：“过了华东，进入城乡大队就快了。” 又歇了两次，进入城乡大队再歇下，我们知青浑身像散了架，一个个躺倒在田埂边。带队的喜全看了看已近中午的太阳，让我们原地休息，他带三个老社员先去粮站。回头来接我们的胆子。 国虎和月生是我们组最能吃苦的知青。他俩见老社员已挑担走出百十米远，率先爬起来挑起担子：“走！别让他们回来接我们。”我也爬起来挑起担：“对！学习愚公移山精神，坚持下去！老社员比我们担子还重呢！”六个知青抖擞精神挑起担子追上去。一路上，我们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拼足全力，一口气挑到公社粮站。 我们未能追上老社员，就停下粮担，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擦汗。已在前面过完磅的嵇福金看到我们也到了，赶紧招手喊我们；“不用排队了，赶快挑过来过磅！” 磅秤前的红袖章纠察，阻止我们“插队”，和山、福金一齐解释：“他们是我们队的插队知青不是‘插队’……”，话未说完，纠察厉声苛斥道：“明知插队，还要插队！让一边去！下一队 过磅。上！” 喜全走过来打招呼：“他们是我们口河大队嵇庄生产队的新农民，一起来缴公粮的，快给过磅一起结算。”。粮站收粮员消除了误会，给我们一一过磅后叫我们挑到粮囤顶倒下。 大粮囤足有10多米高，从地面到囤顶，搭了三块长跳板。第一次挑100斤的担子，走上晃悠悠的跳板，登10几米高，还真有点害怕。 国虎弟、周月生先后在我前面挑到粮囤顶，倒下稻谷，安全下来，为知青们壮了胆。我刚挑起100斤稻谷时，还有劲，一一步一步走向囤顶。登上第三块跳板时，心跳急促，气喘嘘嘘，褪下发软。我咬紧牙关。终于登到囤顶倒下稻谷，挑着空箩筐安全下来。副队长深怕知青登粮囤顶出事，他和嵇福金兄弟俩，挑起起其余三个知青的担子登上囤顶。 缴完稻谷。喜全副队长让我帮着算账：10个人挑的20箩筐稻谷过磅总重1106市斤，按八分钱一斤计算， 倒找粮站1元5角2分，就可拿到100元。我陪他兴冲冲去会计室排队结账、取钱。 轮到我们了，粮站会计算盘一拨对我们说：“还差***斤！” 我未听清差多少，就大声说：“差1元5角2分给你。你给100元，”我将早已从第一年政府补贴知青的8元钱中点出的零钱卷，递进窗口。会计随即又扔出来，大声说：“你们口河嵇庄队公粮任务 还差***斤，快回去补来才好结账。” 我据理力争：“上次缴的公粮，加上这次这次补缴的1000多斤，我们嵇庄的公粮任务还超额完成了啊”会计眼一斜：“今年嵇庄公粮任务增加了800斤，你不知道吗？快回去补缴！” 和山哀求，先付给5元钱，让我们10个人填一下肚子。会计理也不理，接过下一队的缴粮单，就关上小窗，低头打算盘。 喜全回头向挑粮来的新老社员双手一摊；“没办法啊！粮站不给钱，只好回家了！”老社员掏出带来的几个熟山芋要分给我们吃。 我一数，总共八个山芋，10个人，一人摊不上一个呀！我掏出6元钱，建议先找个小饭馆填饱肚子。 副队长说：“上面强调，阶级斗争为纲。农业学大寨，以粮为纲。开饭店是资本主义尾巴，全给割了。还是山芋打个点，吃了赶快回家吃饭吧。” 我们谢绝了老社员的山芋，挑着空箩筐。从粮站沿着河岸经过公社社委会、卫生院、中心小学、供销社、农具厂，确实找不到一家饭馆。 四个老社员吃完山芋，挑着空筐回家了。我们六个知青又累又饿坐在扁担上挪不开步。我四下一找，发现一家草房门口堆着大盆豆腐渣，木桶里还有几块豆腐。，就走上前询问，能否卖豆腐烧给我们吃。女房主听说我们是知青，来公社缴公粮，无处吃饭，就热情地让我叫同伴们进门，坐到饭桌前。女房主麻利地捡起几块豆腐，又到屋后拔了几棵青菜，不一会就端出一大盆青菜烧豆腐和一大盆半是锅巴的米饭。我们都饿坏了，六个人将锅巴、连菜汤全扫进肚里。我问房主多少钱，她收了3块钱。 我又想买些豆腐渣回去当中晚菜。女房主惊异地说；“豆腐渣是留给猪吃的猪食啊”。我告诉她，我们没有菜吃，盐水泡饭已好多天了。她抽出一张干荷叶，慷慨地挖上好几勺豆腐渣包好。他又拔了几根葱，一并放到我们的空箩筐里，说：“豆腐渣回去加盐、葱花炒一下，还有味些“。 她执意不肯再收钱。我们感激不尽。 我们填饱了肚子、顿感精力充沛，看看太阳已经西斜，我们赶紧起身。又去供销社帮薛房东、喜全、和山、福金兄弟等乡亲代买了些酱油、盐、火柴、煤油 。挑回队里时，天已完全黑下来。 这一天，会计给我们按照100斤、和80斤担子分别记了9分工和8分工。 值得补叙的是：年底决算分红时，嵇庄生产队10分工值定为2角8分。也就是说，我们六个男知青共挑540斤稻谷。来回20里路，所挣工钱还不足两元钱，更抵不了一顿豆腐青菜锅巴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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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5 10: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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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6 08:16:26
楼主
发表于 2017-2-4 21:5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