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别绪离愁 政治生命重谱写,儿女苦尽新春秋。 明清鸳鸯两分离,俩少泪别三昼夜。 九大闭幕后,进省干训班学习了半年多的安宏,回到了曲江。他第一脚跨进的,不是自己原在厂内的家,而是仨孩子同住的洪家。鸿雁传书,他早就知道孩子们的一切。在他的心里,其实也非常的不愿意再迈进原来的那个家。在那里有他太多的痛苦与怀念,虽然表情不改,但其内心的痛,那胜似刀割索勒的痛楚,两年多来,一刻也没有丝毫地平息过。 他一拉院门内闩的吊绳,院门打开,方知里面没人,大伙都上工去了。向东步行,他第一次步入知青点,一位脚上打着石膏绷带的伤者接待了他。得知他是二黎的父亲,这位伤者详细向他介绍起来,并且领他进入儿女的房间视察,看着儿女们简陋的生活环境,他的心再次被揪紧了。 经过指点,再向东不远,他来到洪妈妈担任饲养员的集体猪场,找到了她。 “洪嫂,您好啊!” “哎呀呀,安领导,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嫂子,别叫我领导吧,怪别扭的,还是称老安好啊。” 洪妈妈高兴地在围裙上擦着手,“好,好,叫什么都行,十多年了,改不了了呀。我给屋门的钥匙,你先回家等着,我去把孩子们叫回来。” “不用了,洪嫂,刚才我看了他们的知青点,索性你陪我走走,再去看看他们劳动的环境。” “他伯,这样叫亲切,好不好?”她边说边解下围裙,挂在柱子的铁钉子上。 “也行,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路很远噢,要走半个多小时呢。” “你们的田地怎么会那么远呢?” “土改时分的是在菱山后的山垅里,平时空手或挑点轻担什么的,也不消十几廿分钟。你们厂建设征用后,县里从曲东盆地的几个公社调挤挪拨,在离我们大队所在的东山村五里外的盆中心,给重新划拨了三百多亩水田,四个生产队按人口分定。我们队最远,田就分得最近,但也有六七里。旱地就在各村附近的溪畔山旁,大多作为自留地种菜。” “哎,洪嫂,你说说这田里的稻子怎么一块黄、一块青的?”安宏被田野风光迷住了,好奇地问着。 她听了一乐:“他伯,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啊?” “我想多多地了解孩子们的工作与生活。” “噢,这刚刚收割掉的,只看见没有搬挑走稻草的是单季中稻,这大多是籼稻中的精品,种植面积不多,基本上是留作明年的种子。那些最黄色的是单季晚稻,一半是用作包粽子的糯米。而这些高低大小不同的是双季晚稻,已经抽穗开花的是籼米稻,少数糯米稻,而那些田块最小、刚插不久的是用作打年糕的粳米——农垦58。” “为什么年糕米要最后种呢?是离过年近吗?” “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粳米农垦58的独特优点,是谷粒挂株很牢,就是下霜了也不会掉粒,可以延长劳作季节,减少损失。” “哈,务农种田的技术、学问还真的不少哇。” 他们走着说着,时间也跑快了点,就进到东山大队的属地。再走不一会,父子女就在山乡旷野中相拥了。 黎明陪着她爸,一人一边坐在独轮车上,由洪清推着,让这位老革命也体验一把儿,已经由橡胶钢轮替代的土交通工具。 五口两家团聚了,三男负责采购,二女合作打理,丰盛的农家筵席,色香味全地摆上了八仙桌。 午饭后安宏在仨孩子的陪伴下,从后院登上菱山,祭扫这位贤妻良母。洪清带领二黎,用陈旧的民间方式怀念着她。而安宏只是默默地背靠着她的墓,用心向她述说:“平,我的爱平,我唯一的爱人。这次我是特地来向你告别的,对不起您了,请您不要责怪我。我被调离曲江,到省里去工作了。我还要带走俩孩子,以后只能拜托小清照顾你了。只要一有机会,我们都会回来看你的。等条件成熟了,我还会把你喜欢的小清也带离曲江的,你就放心吧。” 晚饭后,洪妈妈把黎明拉过一边,悄悄地说:“明明,委屈你和我合睡,让你爸睡你房,好吗?” “好啊,告诉我爸去。”黎明高兴地摇晃着她手说。 听了女儿的话,安宏站起来说:“洪嫂,不用麻烦,我已经在曲江饭店订了房,让兄妹俩陪我走走,有话和他们说,小清么就不麻烦了,在家帮妈妈干干家务活,大战了一场,也该打扫打扫战场,是吧。” “安伯伯,妈妈很快就能干完,我也送送您,到了旅店,我自个再先回来就是,好吗?”洪清也站起,拉着他手说。 “也好,那我们走吧。洪嫂,再见啦,再次谢谢你照顾俩孩子。”安宏看着她深表谢意地说。 长幼四人有说有笑地行走在夕阳的余辉下,迈上了熟悉的陪伴他们十多年的曲江大桥。黎临陪爸走在前头,明清二人拖延在后。他悄悄地对她说:“待会儿到了地方,你俩进去,我在外面马路上溜达,等着你出来。记住了,再晚我都等,等到你为止。”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快出来找你。” “我们到了,小清一道上去坐坐?”安宏故作客套地看着他说。 “不用了,送到点了,我该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安伯伯,再见!”他知趣地向他们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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