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清难连连 无可奈何花落去,非吾之梦任凭逝。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东方已发白,小屋仍阴暗。超红的十年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大地依然沉埋在“粉碎”的余喜中,菱山依旧春秋交替更换着容颜,山前的农民们仍然过着,日酬一两角的,心地背天的生涯。 一家三口重新溶入了三代四口的大家,儿子被健康地带了回来,祖母看到了只在脖前留下一小枚刀疤的乖孙子。 回到农家的洪清,像是霜打的茄子,更加的没有了话语,眼看着姜娜不伦不类的处理着,不久前还为它们废寝忘食的书本笔记,他既不干涉,更不指点,由她去吧。 儿子是健康归来了,可伤心透顶的他,正眼不视他人地再度从事屋里屋外、山上山下的农活劳作。天白而起日落歇,风度翩翩的才子不见了,时日不久他就地地道道地成了老实巴交的道地农民。 洪母凭着一手高超的养护技术,历经多年仍为大队猪场的种猪饲养员。不分寒冬酷暑,无论雨雪风霜,更没有星期节假。如果没有特别要事请假替工,则与公历年日数相同,天天有分记,日日有低酬。这是一份人人羡慕,个个嫉妒,都想来取而代之的美差。 “发展生猪生产 支援国家建设”一米五硕大的红漆标语,在院南大门两侧的泥蹖围墙上,静静地躺了五六年。受着风雨霜冻的亲吻,字体上已是疤痕累累。作为省市生猪生产先进单位,猪场的大部分设施都由农牧部门,或当地食品公司赞助,洪母管养的苏格兰大白公猪自然是同样来源。为迎接各地的参观学习者,大标语也是食品公司书刷的。 场院围墙开了三口门,向南的正门最大,是迎来送往的主道,东墙偏北为偏门,西墙近山开一小门,方便大队办公中心与猪场的联系,也是她孙子经常溜出的通道,平面梯形的场院,北门斜靠着东山,沿山的红砂岩畔,缠拉起铁丝网,以防兽害。 洪家处在场院以西,经南大门进出是最近之途,所以她又是大门钥匙的保管者。 她天天干着几乎千篇一律的活儿,早晨烧好早饭,等着小辈们起床享用,自己早早地来到猪场点火起灶,烧熟昨天准备在大锅里的饲料。烧熟的草料加拌生谷糠,温度已降半,草草地灌进饲料窗口,脱下饲养服,回家早餐。此时儿媳已经出工,早餐后的她,料理孙子起床进餐,之后便带上他,再度回到猪场。 已被饲饱的公猪,隔日就要被分批放出活动,洗刷,头头鬃毛都被她梳整得贼光锃亮。她看着门前小黑板上被划的“正”字号,知道当天有几头母猪发情。如果需要,放出的公猪会先被她采了精。不然就直接被带出野游活动,时而向东,行至大队晒场仓库,打个来回。也或西行至西山脚下,大桥以南。 已经被撂了两天的公猪大白,一被放出,那种迫不及待,只有饲它、养它、管它、泄它的洪母才能理解。它直奔模拟母猪的木架子,前脚一蹬,跃趴而上,迅速伸出了四十公分余长,红红的,头部螺旋形的公兽鞭体。一阵阵地拱颤,引发木猪“嘎嘎”作响,她习惯性地回头骂了它一句:“才隔了两天,就忍不住了,真是个畜牲。也好,你等着,我帮你放出来,看看有没有生意。反正用不完的还得让你自己吃回肚子里。”她一边嬉笑地说着转过身去,从挂在墙上的柜子里,取出洗刷干净备用的采精量杯,放入胶筛,垫好过滤纱布,正欲回转蹲下,去抓住它那螺旋形的鞭头。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声惨叫,被掀翻在地,左手的采精杯具甩出门外好远的院中间,“哐啷啷”落地,引来了同院的分场饲养员们,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她,和还在旁边施虐的野兽。 众人齐喝,驱赶,它又被关进了坚实的笼栏。而她只能痛苦地呻吟,不得动弹。惊慌的人们,分头向大队部报告,前往田间通知她儿洪清,帮着照看事先关护在小房间里的小孩,忙得乱哄哄的。 她被搁置在门板上,由四个民兵抬着送进了曲江医院。经过医生粗略的检查,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畜牲的大脑袋横着向左猛烈地一扫,左侧一前一后,两公分半粗的獠牙刺进她的右髋骨,骶髂关节被撕开了,髋骨的组合被撕脱了,盆腔腹腔同时被撕开了……。伤情危急,病况复杂,从被掀翻的那一刻起,她就深深浅浅的处在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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