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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劳作的儿子洪清得知消息，猴急猴急地蹦到医院，手术室大门上还闪亮着红灯。他自己继续等着，嘱咐姜娜回头去猪场带儿子过来。儿孙媳仨和一大群社员邻居亲友，焦急地等候在红灯下，大门边。 人们“叽叽喳喳”议论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随着麻醉剂的药效，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由手术台上送回特护病床上的洪母，正从一个个杂乱无章的梦境中，一步步还阳归凡。她缓慢地微眯睁开双眼，看见宝贝孙子，微弱的声音说：“心肝，你来啦。我刚才还在跟你爷爷说，把你锁在房间里，忘记了带你出来呢。” “奶奶，你还痛吗？我要为你报仇，把那公猪大白杀了。”他让父亲抱起来，贴着祖母的脸说。 “傻宝宝，又不是它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畜牲就是畜牲，不通人性哪。我天天耐耐心心的伺候它，没想到它会冲我这么狠。”她强打笑容，看着孙子说。 “是的，我刚才都打了它好几大块石头呢。”小手玩弄着她的耳朵，说。 姜娜拉拉他的衣服：“儿子，下了吧，让奶奶好好休息。” “我才不呢，我要和奶奶说话。” “你们这是干嘛？她是危重病人。哪能这样照顾病人的呀，下来下来，快下来。”护士进门看见就喋喋不休地说开了。 她看着宝孙子无奈的下了床，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半思半梦地回到了她的童年。 洪母钱氏，世居溪边村。代代分家，渐渐的村子向东发展，扩大成当下的模样，村中钱姓都为同宗本家，只有两三家外来异姓。 不知上上几代，他们就在曲江生息。从她的父亲上溯三代，钱氏太祖，从他的父母手里接过了购置在东山村的房产田地，带着大小两房妻儿，搬离城镇，投身田园，发家致富起来。钱太祖健康彪悍，振业有方，只两三代，到钱氏她爸这代，男丁就已多达三十余口。沿着东山溪，向上游穿插延绵数十里，几乎沿溪各村都有钱姓后裔。洪清外公就分居在溪边村，村中间最大的一座老式楼房，就是他们堂兄弟五户合住之所。先置房，后开荒，三年荒滩变粮仓，三房四妾子孙旺，他外公也演绎着先辈们的发展路线图。只要有了住房，由近及远的垦地开田，杂地荒滩在勤劳朴实的农户手里，渐渐的成了摇钱树、米粮川。 大自然既造化人，更捉弄人，隔三差五的，旱旱涝涝的，使得靠天吃饭的人们，时而富裕，富得“三年不涝坡，灰狗娶老婆”，时而贫困，贫得尸横遍野，乞丐满目。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洪清的爷爷三四岁时，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洪水，成了孤儿，连自己的出处姓氏都不知道，四处漂泊，溯流而上来到曲江，被钱家的一位老酒汉长工收养长大。老酒汉干脆替他立姓为洪，在菱山脚下，溪边村外西缘，扒拉出一块杂地，砍上几棵山竹杂木，搭起了三间草棚，老汉拉扯着小洪崽一天天长大。也不知道从几岁开始，老汉耕田，小孩牧牛，渐渐地他就成了农田山地的好把式。 二十世纪早年，灾荒不断，战祸连年。洪爷爷十八虚岁那年，恩人老汉谢世了，给他留下了爷俩几年辛劳开垦出的两三亩，分散在五六里范围的，十几处碎散的田地。钱家也看在他一生勤勤恳恳的长工份上，与他养子一起厚葬了他。洪爷爷再也不用像他的恩爹，要靠为人长工度日，自己耕作收获，空闲了再打点短工补贴，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第二年春荒，远道来了一双要饭的母女，病病歪歪的弱母拖着个不满二七的瘦小女儿，在村里多嘴婆娘们的撮合下，洪爷爷收留了她们。 在小母亲没有带养经验下，压死了第一个孩子后，洪清他爸出世了。 经过几次拉网式的搜捕，男人们大多被抓了夫，在“中国兵”(伪军)和鬼子们的荷枪实弹的押解下，没近没远的挑抬驮运着各种物资。鬼子就是鬼子，个个都象鬼一样，有着鬼毛病，它们按挑夫的年龄大小分配负担，年龄越大负担越重。洪爷爷正值青壮年，轻轻松松的只是手提一包生活用品，而同村的未经重体力劳作过的钱老爷，年过花甲，却被强迫扛着百十斤重的三八子弹箱，艰难地行进在山涧小道上。实在看不下去的洪爷爷，悄悄地与他换了弹箱，可是没走出多远，就被患有鬼毛病的鬼心眼的鬼子们识破了。俩人双双被皮鞭没头没脑的抽打了一顿，奄奄一息的他们，被踢下了涧底，喂了野狗们。 洪比钱大五岁，和一大群东山村前后几里的大小孩子们，被大人们掩藏在东山西腰的一条，很隐蔽很隐蔽的夹缝里，躲避鬼子的残害。洪也是这群孩子里，年龄最大，力气最大，胆量也最大的男孩，他指挥着比他不下几岁的其他几个孩子，前前后后的来回照顾着小小孩子们。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昼夜里，他就是孩子们心中的爹妈兄长，日月北斗。 “有蛇，有蛇。”几个女孩一起大叫。 “没蛇，放心吧，天已过霜降，就是真的蛇，也不会咬人了。”未来的洪清他爸在一旁大声地安慰着大家。 “真的有蛇，有蛇，……”梦中的她一个劲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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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6 18: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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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7 08:5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