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爬上了一竿子高,明清越过江滨道,登上三步台阶的,沿堤人行道,凭栏远眺,四目呆滞了。洪清脱口而出:“啊,我忍不住妄改一字,真是‘极目楚天殊(舒)’了呀。” “哇,我无言赞美了,确实太漂亮了。一时没缓过神来,我还以为梦回多伦多了呢。”黎明一把搂住他,“看,东畈的黄绿地毯似的田地全没了,鹰崖峰以北,错落有致,一望无边的砼楼林立,直至北山边。” “看,鹰崖峰下的江潭水面,办起了泳乐大世界,还有跳水游泳培训呢。”洪清手指对岸尚未关歇的霓虹说。 “咦,爱清,你家的房子也没了,怎么回事?都没听说呀。”黎明向北一指,说。 “是哎,好象菱山下所有的住房都拆了,不知道三老的墓地怎么样了?” “本来就要去扫墓的,看了再说。”黎明拉起他继续北行。 “丹贝贝来电话啦!丹贝贝来电话啦!”黎明的手机响了,“喂,丹丹,怎么啦?” 电话那头的丹丹:“我们的车子找了好久才找到,被拖到学校西南的一个停车场里,雨刮器上夹着五十元罚单。” 黎明:“没关系,罚款回去交都行,你把车开过来吧。” 丹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也不知道你们在哪里,我已经打右拐绕了好几圈了。” 黎明:“那好,你继续以解放路为主慢慢地转着,我们打车过来找你。” 一旁听着的洪清马上抬手,一辆出租桑塔纳缓缓停在他俩跟前,明前清后进了车,前面的黎明和女司机说找车的事,她笑着说:“我以为是省城的阔少来曲江兜风呢,原来是找你们的呀。” 洪清凑问:“师傅你碰到了?” “我看见她两回啦,我们这里很少看见兰博坚尼豪车,特别这种淡淡的紫罗兰色,一会儿就能追上她。” 曲江变了,变大了,变漂亮了,变得繁华富裕了。 解放街向西拓宽成了双向六车道,从加宽的曲江大桥,拉直到了城南路的,曲江中学西北角改称为解放北路。微折的中南路,沿校园西界的综合排楼,直射近十千米。沿江的东边是教科文体区,曲江有了自己的大中专院校。路西是工业园区,大大小小的企业划分了,这一大片富庶的米粮川。 城南路也宽阔成曲江的横向主干道,向东跨过钢索桥,连接东兴三路。原青山公园西尽头,直延远处的山边。青山西侧的公园路,向西画大了公园,更加丰富了人们的假余生活。它北挺直上,过曲江,把工业园区劳作一天的人们,送回到北区商住的建筑群中。 七四七厂由军工转为民用机械生产企业集团,下放给地方管辖,布局面目大改,厂大门那蟹螯形的两山尖,被削切了。两侧山沿的单向车道,被由中心广场引出的大街替代,直指桥北,成为江北路和东兴一路的分界点。东兴一路沿菱山下,过东山村,迎着朝阳,越过明清劳作过的田野射向远方。 自以为土生土长的洪清,轻扶方向盘,低档慢速地爬行在,生他养他的陌生路上。对坐在旁边的黎明说:“不来不知道,真的吓一跳,阔别十余载,犹如隔世来。” “真是沧桑巨变,我连方向感都没了,亏得你也学领了驾照,不然还得请司机呢。”她侧头看着他说。 车子爬坡上了桥面,入帘的视野,让俩人大吃一惊。桥面宽阔了一倍多,与花岗岩江堤托起宽敞的路面浑然一体,森严的大厂门卫楼,已平为整洁的街面,微微的上坡,一眼可见远处中心广场的那树老旗杆。菱山的红岩角尖不见了,对面的狐尾也不见了,代之以花岗岩砌护的山崖。圆弧形建筑的商楼,引导着东西南来的祥风瑞气,顺入华街龙城。 “啊呀!我们的祖坟不知迁往何方。”洪清突然惊呼,一脚踩刹了车子,全然不顾眼前的故土变美景。 “桥面不好停车,慢慢开过去再看。”黎明在旁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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