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联络,姜娜在大凉亭等候,上了黎明驾驶的副座,洪清父女坐后,一路寒暄。在姜的引导下,车子驶进村东北角的一座院子。每院四户,分门共墙,东西面街各有二楼双间店面两套,四户分享,各自经营或出租获利。院院相同,印花布似的,铺建在这近千米原先肥沃的田野上。洪姜离婚后,分为两户,一户是她自己与愤然改名换姓为姜俊的儿子,而俊高考入军,自然户随身行,剩下尚未迁离的洪清一人,成了两个单人户。原大队后村委,都重户轻口,各种征迁补偿、集体收益分配等均此,拽在她手中的洪清户口,使她获益匪浅,而且他全然不知。 姜娜与他人商协调换,而获东山六街东北口的两套店面,及其相连的两户住宅,又与西二户协商妥当,院中拉墙隔开,其向东独自开门。她装修贯通了店宅,开起农家菜十大碗餐厅,雇聘店员十余,华间众多,日夜行令划拳,生意红火,煞是了得。 姜老板请三位贵宾稀客,坐定东宅二楼一间豪华小包厢,顷刻间服务员就摆上早茶糕果。 洪清开口说:“娜娜,不要太麻烦,只想请你帮助搞几个上坟的供菜便是。” 姜娜笑着说:“清哥,不要这么胆怯,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再会恶缠你的,安心在这里住玩几日,我们姐弟妹仨好好地聊聊天叙叙旧。上坟本来就是下午的事,由我安排好咯。” “也成,我们就揩揩你姜老板的油喽。”黎明也笑了。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打量起包厢设施来。丹丹早就打开了电脑,上网与同学们群聊开了。包间除却进房门的过道,和左侧洗卫间之外,净面积有十余平米,北面窗下一套西餐桌椅,可够六人用膳。两旁靠墙,各置一具宽大的四人真皮沙发。洗卫间后墙横贴一张矮柜,上置索尼40英寸大屏幕液晶电视机,Haier DVD 影碟机,和插着百余片的光碟架。柜内备有各种客人或需用品和洗净的餐茶具。拐角处,一套连着宽带的电脑和电话。窗上一台壁挂式两匹空调,一缕细细的红纱,飘飘然,示出柔柔的暖风。 一会儿姜娜回头招呼,“明姐,清哥,你俩怎么不唱歌呀?样板戏都会唱啊,我帮你们放上片,好好的OK,OK,吃过饭我们一起上山。”回头又笑对黎明,“明姐,你还不知道呢。那年你走了以后,他就时时口不离戏,越哼越地道。以酒洗思,越灌越思,每酒必醉,大唱八方,很有名气的喔。”说着她还调皮地一拍洪清的后背。 “好啦,别抠我疮疤了。”他憨笑着说道。 “哎,娜娜,你这店为什么又是‘农家菜’,又是‘十大碗’的?”黎明出语为洪清解围。 “农家菜是个类别,这条街上的餐厅酒店,十有八九都挂农家菜。”姜娜回道。 “十大碗就是农民家家过年的传统菜,一共十只大碗,碗碗有祥名,十福齐全,以图吉利。没有条件的人家,就是用黄泥糊制出假的,也要凑足十碗,乞求年神降福,来年能得福全。”洪清接着她话说。 “是啊,现在人们多不喜欢老菜了,所以备有蜡染品,只看不吃,图个吉祥之意。”姜娜又说。 “农民家的讲究这么多呀?”黎明好奇地问起来。 洪清笑着续说:“这可是五千年的农耕文明啊。其实一般家庭年夜饭的十大碗,都是只看不吃的,要等正月里待客之用。有的只烧成一两分熟,还不能吃。有的甚至用布线穿缝起来,根本不让你吃。但是,年夜饭的每碗菜又必须都要全吃过了,才能过年得福。两全其美的方法是,用筷子头蘸食一下每碗碗边上的鲜汤。孩子们就是在这样的欺骗下,一岁一岁地长大。” 征得洪清的同意,她俩在双铺客房就寝,为着同一位心爱之人,长夜漫谈。谈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也谈曲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谈得很投机,谈得很合缘,没有丝毫的醋意,更没有敌意,只有歉意和情意。 “十几年没来,这里的变化真大,建设的速度超过省城了。”黎明说。 “不是吗,想那六五年,曲江建造百货大楼,按照设计,已经打好的四楼基础,层层报批,最后只能建成两层楼,还把整个曲江人高兴得屁冲天。可现在地面十层以上的高楼,比比皆是,双十层的也已难用手指掰算了。”姜娜乐着说。 “是啊,那时你不知道,我们在学校里,能上三楼大阅览室,借阅图书,高兴得像是上了天似的。没想到现在我们自己的住房,都超过了三楼。”黎明笑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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