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雾梦 于 2017-9-1 21:39 编辑
《黑夜独行记》
---我的知青往事
黑夜独行在我生命里只有一次经历,那是我下放到知青点头一年里的故事。当时正值“双抢”大忙,我们后勤组的人除几个特殊工作外,全都下到一线去割稻子。那几天,早上起早,下午晚归,常常累得腰都直不起了。不过那时年轻,睡了一夜又恢复了。这天傍晚收工回来,大家把地里来不及脱粒的稻子全部搬到了球场上,并拉起了灯线,要在晚上继续工作。这时队长叫住我,说我们后勤组的一个女生病了,住在公社卫生院,让我晚上去陪她。吃过晚饭,天已完全黑下来了,我拿出父亲给的手术刀片,套上刀柄,揣在兜里就出发了。咋一走进黑暗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到灯光下那小山一样的稻谷堆,又再次跨入黑幕里。
知青点通往外面的是一条泥土质机耕道。适应了黑暗后,可以看到路面上又长又深的车辙印。我选颜色浅的地方走,并且我知道走夜路脚步重点为好,那样可以惊蛇。因路的两边是杂草沟,有可能毒蛇会藏匿在那里,爬上路面来也有可能。这条路的中端有条小河经过,河面只有数米宽,有几个突出的大石块置于上面,水浅的时候踩着石块过去就可以了;水深的时候就要脱去鞋袜趟水过去,不过通常也不会没过膝盖。还好,这晚踩着石头就过去了。再往前没了树的遮挡视野变开阔了。此时,我的左面远处有一家小卖部,知青们闲暇时会去那里弄些日用品和零食回来。正前方的公路那边通往一个机米房,那附近有间屋子,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常在晚上结伴去那里看电视,印象最深的是看了日本电影《追捕》,很受感动,在回家的路上大家仍在议论剧情人物。我的右边就是我要去的公社方向了。
上了公路心理放松了许多,黄沙路面平展光亮不用担心脚下,只是那“唦唦唦”的声音特别响,好像不止一个人在走路似的,看来在这里走脚步要轻。抬头放眼四周的夜景:远处黛蓝色的山脉依稀可见,模糊的村庄灯火似有似无,隐约传来几声犬的狂吠;近处的稻田里是采收后的狼藉,可以想象白日里人们挥汗如雨的劳作,现在只有几声蛙鸣在打破着夜的寂静。一只小动物在前面三五米处掠过,吓了我一跳。一会儿又有一只。是田鼠吧?现在田野里可满是稻穗啊!田鼠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要是它们集体出动呢?那就不是鼠怕人而是人怕鼠了耶!想象只要有十几只田鼠在眼前蹿来蹿去的,那我肯定就不敢过去了。想象归想象,现实是---前面到了“乱坟岗”了!
走到这里需要拐向一个小山坡,坡上遍布树木,坟墓包。此时的土坡上昏暗无比,我在迟疑。虽说鬼是没有的,鬼火也只是磷火。但此时独自面对这黑暗的场景,心里难免不瑟瑟。还有歹人呢!转念又想:歹人怎知我此时经过?不管它,豁出去了!想到此,我心一横胆一壮紧握手术刀三步并作二步“嗖嗖嗖”一路小跑,穿过阴森的乱坟岗穿过幽暗的小树林及一段狭窄的羊肠道,又来到公路上了。天哪!看紧张得,额头都有汗了哦。“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句歌词。看,远处公社的灯光已经隐约可见了。我唱歌不是刻意的,是因为我听到一首感觉不错的新歌后,它的旋律会时不时的在脑子里回响,这样我很轻易的就学会它了。不过我只能唱给自己听。中学时有个文工团的演员转来做我们数字老师,有次学校开文艺大会,她对我说:“我听你发言声音很干净,你代表班上唱首歌吧?”我怵得连连摇头。我怯场是因为小时候被送到乡下带,祖母把我一人关起来,没接触人。走进公社区域到了有人的地方,感觉有股暖流在四周涌动。房屋,灯光,人家,此时舒缓的心理又和上了那首最喜欢的歌:“辛福的伽耶琴在海澜江边激荡,热烈的达卜鼓在天山南北敲响,欢乐的芦笛吹奏在槟榔树下,深情的马头琴回荡在内蒙草原上......”。拐进一个小巷,眼前就是公社卫生院了;进到院里,有间病房的门半开着,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咱队上的女生正和病友们聊得热乎呢......
陆超英二零一七年八月于深圳
(本人曾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下放到江西靖安县仁首公社金田大队知青队。在那里放过牛,养过猪,种过水稻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