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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咕”的“老绷”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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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4 19:02:3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噶咕”的“老绷”四叔
先说说这个“绷”字。《新华字典》是这么说的,有两个意思,一是:“板着”:二是:强忍住的意思。这两个解释和我要说的这个“老绷”四叔都对不上号,实在是找不着能解释他的这个名的词儿。他也不板脸,也不老“绷”住不笑,但怎么就整这么个名,我问了好多人,谁也解释不清楚。
我下乡的羊草沟二队,有个姓王的,排行老四,外号就叫“老绷”。时间长了,也熟悉了,我管他叫四叔。

他们家是个中农,一共哥七个,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有的是力气,在全村没人敢欺负,那叫“七狼八虎”啊。最有名的是他大哥,人送外号“大稀松”,身高近两米,年轻的时候在火车站“扛脚行”,二百斤的盐包,两个胳肢窝一边挟一个,上跳板“装火匣”(火车箱)。他可以扛二百斤的粮食走五里地,能干也能吃,一两一个的粘豆包一顿30多个,顶多也就是个个七分饱。
老四没他那么“膀”,但也不赖,大脑瓜子,大脸盘子,大肚子,往哪一坐,就像大肚子弥勒佛。小眼睛、几根稀疏的胡子,戴顶蓝帽子,好像西瓜上扣个碟,都是汗碱。看起来慈眉善目,但不知道怎么就弄个“老绷”的名。村里的老人儿都说“老绷”这个名就是爱抬杠、“故董”、“噶咕”(心眼多,难斗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的方言,反正字典没这么解释。
我们接触以后我觉得他还真不怎么抬杠,因为他说话还有些“磕巴”,嘴皮子不那么利索,和谁抬杠?但有一条,他那个大脑瓜子里,净是故事,净是道道,小眼睛一转就一个道。我有些不信,后来我信了,从他自己的历史故事和别人讲的太多关于他的故事中,我才信。
我们下乡那年他四十多岁,解放前20啷当岁的时候给地主打过短工。他讲,有一年夏天地主让他们去铲谷子,生怕干活少,早晨两点多钟就喊下地。夏天白天长,黑夜短,好像刚睡下,就被喊了起来,黑灯瞎火、迷混眼睁地来到地里,心里一个劲儿地不痛快。“老绷”眼睛一转,来了道:“也没有这么使唤人的,太刻薄,咱们不能让他好受,天还没亮就叫咱们铲地,比大公鸡起的都早,拿人当牲口,咱们给他的谷子都打成单棵,他要问,就说看不见”。几个人不大功夫,把好几亩地的谷子都打成了单棵。天亮了东家到地里一看,火冒三丈:“你们会不会干活,哪有把谷子打成单棵的?”“哎呀,完了,起的太早,还寻思是铲、铲高粱呢”,“老绷”磕磕巴巴地回答。东家知道吃了哑巴亏,脸色挺难看。
还有一回过“五月节”,也正是铲地的大忙季节,东家不愿意让干活的长短工往家里跑,派人往地里送饭,送的是粽子,但不给白糖,你说送的什么?是细盐。“老绷”一看,这东家太可恶,竟搁细盐当白糖调理我们,咱们也别让他好受。领着大伙吃完粽子,开始铲地,铲到东头就把锄头一扔,进山里找泉眼喝水,磨蹭一会儿,就往回铲。到了西头,把锄头一撇,就往河套跑,又去喝水,再去撒泼尿、拉回屎,半天也没铲多少地。东家到地里一看,十多个人半天也没铲两亩地,就说“一头午就干这点儿活,白瞎我给你们送的粽子了,一帮白眼狼!”“老绷”说:“东家,粽子挺好吃,就,就是白糖齁齁咸,给我们都齁够呛,嗓子眼儿直冒烟, 就差着火了,不,不得找点水喝,喝呀,这跟前又,又没有水,我们还能回家,家喝呀?”嘟嘟囔囔、磕磕巴巴地说的嘴丫子冒白沫子。东家自知理亏,没了二话,怕怕屁股,一撅搭走了,“老绷”偷偷地笑。
他有不少手艺,扶犁点种,扬场簸簸箕,庄稼活全会,还会不少别人不会的手艺,不知道跟谁学的。比如他会“熟皮子”(鞣皮子)。谁家扔个死狗崽子,他都捡回家,剥下皮“熟好”,狗崽子都是绒毛,皮还薄,又轻又暖,做成满是绒毛的皮帽子、皮手套、皮套袖,谁都喜欢。要是大狗,他就多泡几天,然后用一把像鲁智深使的水磨禅杖那样的铲刀,镪去肉里子,精心鞣制,做成狗皮褥子,再吊个里子,在狗眼睛那还整点儿红布,做成眼睛,拿到集上一卖,就是三、五元钱。反正别人不要的死猫、死狗在他的手里都能变成嘎嘎新的钱,把别人眼馋够呛。夏天队里死个羊,羊皮没人要,他都拿回去熟好,然后用黄米面一洗,洗的刷白,再用细毛刷在羊毛上弯弯曲曲一甩,直毛就变成了卷毛,好像是滩羊的羊羔皮,没人要的东西变成了做皮袄的好料子。他告诉我,“皮行”里的猫腻太多了,讲究也多,什么“宁穿圈黄,不穿老羊”,什么什么的记不住,他的脑袋里净是些“噶咕”东西。
解放后给他家定了个中农成分,是个团结的对象,在队里不怎么得烟儿抽,每天跟着大帮出工。但还是有心眼,夏天挖土方带镢头,冬天倒粪带銧锹。知道其中的奥秘不?夏天带镢头,刨几下就够用锹的撮半天。冬天带锹,镢头刨半天,使锹的几下子就划拉完了。人人都说“老绷”这个憋犊子太奸、是鸡蛋掉油缸——太滑,没水转三圈,有水转五圈。三叉子都叉不着,一身膘就是不出力。
但他给自己家干活就不一样,队里分的菜地侍弄的贼好。想方调个利用菜地,一茬接一茬。秋天种上秋板子菠菜,来年一开春就可以吃了,菠菜没吃完,韭菜又发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小白菜。没到“五一”,土豆就下地了,没入伏先扒土豆的两个“门豆吃,一入伏,土豆一起,就种上萝卜、白菜、玉根头。孩子喂得像猪羔子,个个都都肥头大耳。但穿的破破糟遭,补丁不老少。她家老娘们儿给人的印象就是埋埋汰汰,邋里邋遢。院子、屋里也不拾缀,弄得鸡屎鸭浆,瓢连天,碗连地,整天趿拉个鞋,从来不把鞋提上,老是穷嗖嗖的样子。屋里老弥漫着一股酸唧唧、臭烘烘的泡皮子味儿,直呛鼻子。“老绷”也一样,冬天就是光腚棉袄、棉裤,腰里扎一根麻绳。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是这身烧(就是这身衣服)。他自己常常自嘲地说:“我是黄鼠狼子去赶集——里外都是这张皮。他说,碗底下有肉谁知道,我靠,“老绷”,真“噶咕”,不露富。
大雪一封地,别人都猫冬的猫冬,偷偷推牌九的推牌九,耍钱的耍钱,他从来不玩儿,他有他自己的活。花几元钱买不少白皮蒜,在屋里炕稍上,弄点沙子,种下蒜苗,整块塑料布一蒙,掌握好温度。在元旦、春节前后蒜苗长有一尺多高,就可以上市了。他偷偷摸摸地起早到四十多里外的南票卖蒜苗。他告诉我,南票都是下井的,挣钱多,好吃讲喝,花钱不心疼,蒜苗可好卖了。再说了,一块砖大小的地方,刨去本钱就可以挣三块钱。可惜就是没地方,这要是有地方扣个大棚就发了。你看,他那个时候就知道种反季蔬菜,很有点儿超前的意识。那时候不能随便卖自产的农副产品,否则就是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叫人抓住要“办班”。他去卖蒜苗都是鸡叫头遍就走,悄悄地出村,像小偷一样。蔫拉吧唧、悄没声儿的没少挣钱。
实际他的这些小动作队里都知道,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又没妨碍谁,没人爱较真,何况你不让他干这个,他还会钻角觅缝地整别的,反正他那大脑瓜子不会闲着。
他种菜的手艺队里早就知道,但那时候没人敢用他,一来上边没政策,二来他就是个团结的对象,依靠不得。到了1971年“林彪事件”以后政策有些松动,他掰着手指头给队里算了一笔账:一亩地种苞米能打五百斤,卖五十多元钱。一亩地要是种菜可以打一百个菜池,一个菜池可以挣三到五元钱,那就是三、伍佰元,刨去本钱还剩好几百,比种大田合适,为什么不种菜呢?队里一听有道理,第二年开春让他当了菜园的园头儿。我跟他学了好几个月。他真的有本事,翻地、耙平、打池子、下种、育苗、栽秧、搭架、掐尖、打叉,真的体现了“土肥水种,密保管工”的“八字方针”。菜长得特别招人稀罕,给队长乐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老绷”也挺得意,大脑瓜子在阳光下“倍儿亮”。但有一条,队里拨给他的化肥他想方设法要“挤出来”一些,用破衣服一包,弄他们家自留地去
他挺有技术,就说打菜池子吧,用尺量好,耙子一搂,挱净“土拉喀”、小石子儿,两人一起,耙子背儿一对,动作一致,向前撴,菜池的埂就出来了,又快又直。下种后,薄薄地一盖土,没几天小苗就整整齐齐地冒出来。黄瓜、芸豆到了搭架的时候,他插的全是花架,又好看,又结实。到了收获的时候,一尺多高的菠菜、小白菜,顶花带刺儿的黄瓜,通红的西红柿,油亮的紫皮茄子,翠绿的灯笼椒,几天就拉一车到锦州、南票、班吉塔去卖,很受欢迎。一年下来,真的为队里挣了好几千块钱,是个不小的收入。要知道那时候每个工分的分值说起来没人信,最好的一年是二分七厘五。我一年才挣七十多块钱,领口粮都不够。几千块钱是个多大的事儿!
我挺佩服这个“噶咕”的“老绷”四叔,那个大脑瓜子没白长,里头都是挣钱的道儿,可惜就是当不了队长,也没有好政策,否则,羊草沟早就有好日子过了,不知道他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      
                                                                    2015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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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9-5 08:27:03 | 只看该作者
四叔曾经去闯荡,
头脑灵活勤劳长,
随时随地来创收,
能为队里挣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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