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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
---我的知青往事
我们仨来到河边,胖墩豪爽地说:“我来背你们!”她迅速的退去鞋袜提在手上,略弯腰让我们上她的背。
面条先过去。那河面有十余米宽,河水只有半截小腿深,河底是细沙平坦好走,但必须要赤脚才行。
面条轻,胖墩很轻松的把她背到了对岸。这时我看见对岸的田埂上有位中年大婶坐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在她的注视下,胖墩又把我背过去了,我略为重些。
当我们嘻皮笑脸的从胖墩肉乎乎的背上下来的时候,表现是不一样的,面条懂礼貌,会说:“谢谢!”我呢,什么也没说。胖墩倒也不在意,她豪气地将湿脚在裤腿上“噌噌”两下,套上鞋袜开路了。
想必你是看明白了,我这里对人的称呼全是绰号,这一是因为我们知青队的人大多有绰号,二是为了让人物形象鲜明。胖墩其实并不矮,有点胖却是真的。墩是结实的意思吧?面条确有些偏瘦。她们俩是以形象称谓,我则以性质称谓,因为我放过牛,由此得名叫牛,棚。
胖墩这次去安义县城是想找那本《战地新歌》。近一段时期连续下雨,又是短暂的农闲时间,队里不知不觉的掀起了一股唱歌的热潮。很多我没听过的歌呢!像《插队之歌》、《知青之歌》。多数是我熟悉的民歌,最是我会的还是京剧样板戏。那时候楼上楼下的,宿舍里都是歌声,歌唱成了大家消遣渡时的最好娱乐方式。就象不甘落后似的,连从来不唱歌的人也有了一首保留曲目。当别人对我说,谁谁的那首歌唱得不错耶!我感到惊讶。多年以后听教唱歌的老师说:“会说话就会唱歌,总有一首适合你”,这才释然。胖墩记得《战地新歌》上有两首适合自己的歌,她以前在家时哼唱过,只是歌词忘了。由于那歌属于粗沉的女中音,多数人不合适,所以问人家都说不知道歌词,胖墩只好自己去找了。面条想要买支牙膏。我暂时没有明确目标,先去看看再说。
上了公路以后,我发现那位大婶也跟在了我们后面。她手臂上挎着一个椭圆形蓝子,里面用旧棉布捂得严严实实的,像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她见我打量她就主动问:“你们是城里人吧?”我点头。“我儿媳妇也是城里人!”她有点自豪的说。是吗?她可是十足的乡人装扮哦!“你家住在哪儿?”“山那边”,她手指的地方好像是我们知青宿舍的后面。“你来要经过雷家隆吗?”“不要,小学那边”。小学?知道了,说起来我还在那个小学代了三个月的课呢!那小学教室里的设施太陈旧了:屋顶漆一样的黑,墙面满是斑驳的泥沙,黑板桌凳等木制品近乎腐朽。老师没心教课,学生也缺管教。我有没有在那里呆足三个月也不是很确定。那边上好像是有条路通后面的,只是从未往那里去过。在乡下看山,貌似近在眼前的,走近它,往往一天时间都不够。
“ 你儿媳妇她是....?”“她是安义县城的”。她看出我有疑问解释道:“我儿子在安义县城上了几年中学,他们是同学。”哦,“那她肯到乡下来生活?!”好奇心驱使我继续追问。“嗨!铁了心呐!九头牛也拉不回。不光是她父母反对,我也一再劝她:你吃不了乡下的苦,乡下的活儿很累的,可她就是听不进去!”她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的疲惫加由衷的悲伤:“这不,出事了,住到医院里了。”不知为何这女子让我有点上心,我小心翼翼地问:“她出什么事了?”“跌断了腿”她哽咽着说。哦!我松了口气:“没事”。见她狐疑的眼神我赶紧说明:“哦,我是说会好的,没什么大不了”。她勉强点点头忧愁地说:“这以后怎么办啊?!我们是乡下的呢!”我安慰她:“总会有办法的,他们可都是有文化的人嘛!”这句话好像比较中听,她转而有几分兴致的说起了家里试种养植蘑菇的事情来.....。
不知不觉安义县城就在眼前了。“和你说说话,时间就过得快了”她面带笑意,心里好像轻松了不少:“我儿子也在医院陪着呢,他们不要我来,可她需要营养啊!”是位好婆婆,我也很感谢听到她的故事。她要朝医院方向去了,我们挥手作别。
胖墩和面条还在聊队里唱歌的事。胖墩为同寝室的人都有歌不服气;她对拿下那两首歌自信满满,感觉它们就是自己的保留曲目......。
陆超英2017年9月6日于深圳
(谨以此文庆贺金田知青队员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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