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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7月6日我由农村返城,转眼已48年,仅以此小文以作纪念! 惜 牛 高全友 现在生活在城里的孩子很少看到牛,即使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小时候也难看到。不过当时有张《放牧图》却深深吸引了我:一位牧童在绿草如茵的原野上放牧归来,悠闲自在地骑在牛背上横吹短笛,笛声随风飘荡。恰似小学课本上唐人吕岩《牧童》诗所述:“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那种浓郁的乡土气息真令我羡慕极了,总是企盼哪一天也能像他一样骑牛放牧该多风光啊!
“机会”来了,1969年初春我作为知青下放到应城农村,终于每天可以看到牛了。我所在的小队地处丘陵,属贫困区,农民起早贪黑,辛勤劳作,生活很苦。村里的牧童是一位十多岁的小男孩,他负责放牧一头大水牛。由于我心中那份想骑牛放牧的童心未泯,平时就注意和他套近乎,两人相处不错。我知道他每天傍晚前都要到村外小山坡放牛,于是有一天收工后就在山坡上等他。他牵牛来后,我便吞吞吐吐跟他讲想骑一下牛,起初牧童很犹豫、为难,可能碍于面子还是勉强答应了。但水牛个子很大,肚子鼓鼓的,并不像马那样有马镫好上,于是我问:“这怎么上去呢?”他讲:“你站在牛的头前,我叫‘犄角’,你就站在他的头上,它就会把你送上牛背”,我还真有点害怕,牧童讲:“这牛蛮听话,不会顶人的”,我这才鼓起勇气爬上牛头,牛果然抬头把我送上牛背。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看见牧童那种无奈、心疼的神情跃然脸上,牛似乎也通人性一样冲牧童摇摇头。当辛勤耕耘一天的牛背负我吃力地迈开第一步时,我并没有当初想象中的美妙感觉,回头又看到站在春寒料峭寒风中衣衫褴褛的放牛娃,心中再也没有丝毫的浪漫与惬意,只剩下眼前艰辛、苍凉一幕带来的沉痛感。前后不到五分钟,我立即从牛背上跳下来,分明听到牧童喃喃自语道:“牛蛮累,很遭孽(很苦),村里人不兴骑牛(从不骑牛)”,此时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十分后悔!
到农村时间长了以后,才逐步观察到牛的确很辛苦。从早到晚,耕地、拖石碾、拉车,所有人力不及的事都由它包了。其中耕田是最吃力的活,一把“犁”重达几十公斤,插入泥土三、四十厘米,拉力至少得三百公斤(若无牛则需三四个壮劳力),从田头到地尾要把整块地翻遍。之后还得换上“耙”,农民站在“耙”上,一遍遍梳理,直到把大泥块打成小颗粒,将整块地耙平。可以计算一下,深耕细作一块地,牛要付出多大的体力?难怪农村的小孩都知道心疼牛、爱惜牛。在那个年代,牛不仅是农民兄弟最重要的生产工具,也是他们赖以生存,不可或缺的好伙伴。
一转眼我已经离开农村四十多年,但发生在那天傍晚的一幕却始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它使我亲眼看到了农民的艰难困苦,真正懂得了一米一粟来之不易,从而鞭策自己一生不忘劳动人民的疾苦、一生保持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工作和生活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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